锦天歌轻挪莲步,身上的霜衣水袖衬的身材纤瘦,空荡荡的衣摆显得整个人仙气飘飘,但眉目间的些许微蹙让她看起来更加俏皮可爱。季少琛只觉得这个小丫头,本来就很好看,越看越好看,像一根针一样扎进他的心窝,挪动分毫都会让他彻骨疼痛。
“天歌冒昧问上一句,季国公今年年方几许?”
“回锦姑娘,下官还有十七个月零七月有余。”
锦天歌还未封郡主,这小季国公就自称下官,着实给足了贤王面子。
“哦?那小女倒有些奇怪了,这季大公子只比季国公年长个四月有余。人言怀胎十月,原来季大公子出世之时,季国公就已是个六月大的婴儿。”锦天歌一拍手,故作疑惑的侧着头看向季长清,只见他脸色难堪,方才的意气奋发荡然无存,锦天歌才稍微舒服了一些,又说。
“小女听闻,季大公子的嫡母才是先季国公的发妻,嫡母去世后,季国公便续弦,生下季二公子,后季国公仙逝,这季国公之位本应当传至嫡长子,但因嫡长子生性鄙陋、为人张狂,德行缺失,故而顺至季二公子。但如今小女看来,季国公府真真是血脉纯净,上下品行传承,似乎一致啊。”
这一番话说的荡气回肠,把季国公府家的那些破事全部都摊在了明面上,顺便还贬低了一下这小季国公,他到处宣扬自己的这位长兄品行低下,但在锦天歌看来,这小季国公也不是甚么好玩意儿。
前世对季国公府家的一些事,锦天歌还是有些了解的。
这小季国公的娘亲乃是季少琛娘亲的庶妹,可季少琛还没出世的时候,这个不简单的续弦夫人就勾搭上了老季国公。
眼瞅着这小季国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贤王也跟着下不来台,虽然如今季国公府在朝堂上越来越没有话语权,但是该给的面子总是要给的。为了防止场面更加崩塌,贤王清清嗓子,指着锦天歌沉声指责:“你这丫头,说的甚么荤话!这些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应当说的吗?”说完,还起身略微歉疚的对小季国公说道:“本王昔日对她太过骄纵,导致她口无遮拦,还请看在本王的面子上,莫要计较。”
女儿这是怎么了?
听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她这是在向着这个自立门户的季大公子啊?
季长清虽然恼火锦天歌一番指桑骂槐,但是碍于她即将成为郡主,身后还有一个王爷撑腰,他自然是不敢对这锦天歌怎么样的。但是这番受辱,这股气就落在季少琛的身上。
凭什么?
他凭什么一出生就是嫡长子,而他只不过晚了几个月,就要成为次子。
若不是娘亲有手段,他甚至有可能会成为庶子。
嫡庶尊卑,天壤地别。
一字之分,就是云泥之差。
嫉妒,让他提到这位长兄就坐立难安。
把他赶出季国公府,远远不够!
“哪里哪里,大姑娘想来也是直爽之人。”季国公努力挤出一丝笑意,但牙根却咬的发痒,拱手道:“府邸里还有些琐事,在下就不在此叨扰了。”
娴王笑着点头:“季国公慢走。”
锦天歌瞧着那仓皇离去的背影,心底暗暗冷笑。
伪君子。
贤王深叹一口气,目光又不友好的落在季少琛身上:“季国公府的走了一个,你还杵在这里作甚?”
锦天歌大喜,父王这意思,是要放过季少琛了?
她抬起头来,瞧向那个人,四目相对犹如惊涛骇浪,两人心底都波涛汹涌起来,犹如雷霆万钧一般,牵扯着胸膛的那颗心脏,似乎要跳出来。
他长而密的睫毛轻轻的翻动着,目光紧紧的落在锦天歌身上,看的锦天歌脸颊发烫。
前世她极讨厌季少嗔用这种黏黏的眼光看着自己,总觉得不怀好意,如今却欣喜异常。
“在下想问郡主一件事。”季少琛声音低沉但却夹杂着一丝欣喜,锦天歌不敢看他,只能见那轻飘飘的声音,像柔软的羽毛,骚动着她滚烫的耳蜗。“你是如何得知在下生辰,要比那季国公长四个月?”
锦天歌浑身一怔,哑口无言,张了半天嘴发不出一个音节。
季少琛在老季国公在世的时候就不受喜爱,所以性格孤僻不与旁人来往,老季国公过世之后,季少琛就更加消失在世人的眼中了。
所以他很好奇,锦天歌是怎么知道他生辰的。因为生辰是母亲去世之日,他从来不过所以自己都忘记了。
那锦天歌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因为前世每年到季少琛的生辰,他都会借故邀请锦天歌陪他吃饭,虽然每次都被锦天歌拒绝,但季少琛从未放弃过。
他是一个很讨厌过生辰的人,但只有用这种方式,他才有理由同她说上几句话。
想到这里,锦天歌眼眶又湿润了。
她也是一个很不爱哭的人,但这两日的眼泪,几乎都快要流干了。
自传出季少琛战场赴死后,锦天歌那一个月每天都以泪洗面,睡醒了看着窗外的天空,都觉得云朵凝聚的是他的模样。睡着了在梦中,也是他的百般讨好、小心翼翼。
父王痛心疾首,难以置信的问她:“天歌,你莫不是爱上了他?”
她不知道,但心痛至极却是真的。
此番重回十五岁,焉知不是天意让她挽回?
思绪回来,季少琛好端端的站在她的面前。锦天歌呆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还是锦天莺噘着嘴哼道:“你这人,倒是奇怪,瞧你相貌与季国公相差无二,是个人都能猜得出来。”
锦天歌很是感激锦天莺为自己解围,便点头称是。
季少琛珉珉唇角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被贤王打断:“季国公府的事本王无心过问,方才小女也不过是义愤填膺了几句,她心性善良,一向看不得不平之事,所以季大公子也莫要误会。”
“小女伤势无碍,既然她已经不想跟你计较,那么此事就作罢。”
随后,贤王又转头面对锦天歌,眼神带着一丝告诫之意悠悠道:“再过两日就是中元节了,大皇子会亲临府邸庆贺,你早些准备。”
锦天歌听到大皇子的名字,心下一沉,她怎么把他忘记了。
贤王见锦天歌一直瞧着季少琛离去的背影,轻咳了两声,本着脸:“天歌,你方才怎么这样不懂规矩。”
“儿臣知错。”
“你莫要忘记,大皇子自小与你青梅竹马,你皇伯父也十分属意与你。”贤王声声掷地,如雷贯耳:“平日里你任性妄为,父王不与你计较,但眼看你以及笄,要知男女有别。”
“是。”锦天歌蹿着衣角,指尖掐的发白。
离开贤珺堂后,天莺跟在锦天歌身后,有些不明所以:“父王方才怎么这么啰嗦啊,难不成是担心长姐看上了那季大公子?真是笑话。”
锦天歌心头一紧,蹙着眉头回头看着幼妹:“你这话是甚么意思?那季大公子就这样差吗?”
“差……到是不那么差,今日仔细一瞧,他生的到是唇红齿白器宇轩昂的。只是身份跟长姐悬殊太大了,再加上传言说他桀骜张狂,所以就觉得……”
锦天歌心头不悦散去些许,笑眯眯的摸了摸天莺的头:“那季国公身份显赫,但为人卑鄙落井下石。莺儿,有时瞧人不应当只看身份背景,耳听为虚眼见才为实。”
这话说得,锦天歌也觉得自己脸臊的疼。
前世自己听世人传言,也觉得季少琛这个人不好相处、秉性低下。再加上他时长当众调侃锦天歌,所以对他印象一直极差。后来又出了霸王硬上弓的那档子事,害得她名声扫地,所以锦天歌从来没有认真的发掘过季少琛的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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