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致行身边的那些朋友也有不少早恋的,无论是以前在五中还是现在,早恋似乎成了众人眼中的一场“必修课”。带着女朋友男朋友出现在大家面前肆意秀恩爱,脸上炫耀得意的神情遮都遮不住,偶尔的亲密行为在众人面前也是毫不避讳。
谢致行对此见怪不怪,从来没觉得接吻这件事有什么意思。
可是此时唇与唇亲密相贴,温凉的唇瓣传递的热度却仿佛要将人灼烧起来。谢致行垂下浓密的眼睫,半睁开眼睛,透过薄薄的眸光打量路重山,却只能看清对方同样浓长微微一颤的睫毛。
鬼使神差的,谢致行舌尖在路重山唇上轻轻一扫,细致地描摹着略显单薄的唇缝。两人几乎同时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却并未分开,依旧感受着对方带来的温度。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漆黑的寒夜里冷风无情地刺激着他们的面庞,可唇齿间的温暖让人留恋不已,仿佛临死之前最后的任性......
路重山缓缓睁开眼,退开一点距离,微微喘气平复了一下呼吸才不太冷静地开了口,眸光微亮的看着他,舔了舔嘴唇:“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致行依旧用那双看似无辜无邪的眼睛眨了几下,目光温柔而眷恋,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嘴唇一张一合,他支支吾吾了两声,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能回答。
路重山倏地站起身松了松有些僵硬的小腿,抬手抹了一下微微湿润的下唇,眼也不抬地说:“我记得我之前和你很清楚的说过吧。”
谢致行撑着膝盖慢吞吞地站起来,视线稍一触及便立即转开,只得死死的咬住下唇闷不吭声。
清冷的月光落在脸上,似是犹豫、纠结、无所适从......百般复杂的心绪尽数彰显在那张会撒谎的脸上。
路重山站在原地,高挑的身形反射到水面上被切割的支离破碎,身影狰狞。
他深呼吸了几下,极为专注地从唇齿间缓缓吐出几口白气,挑起眉死死盯着他的脸说:“所以你现在是想干什么,玩玩?还是大晚上的太冷了取取暖?”
“路重山......我......”
谢致行愣愣的张了张嘴,却感觉所有的解释在此刻都是多么的无力,平日里巧舌如簧的那张嘴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路重山咬紧下颌盯着他,兀自冷静了好一会,才看着谢致行那双向来眸光清澈、连撒谎都下意识躲闪的眼睛冷冷地说:“晚了。”
“什么?”谢致行欲言又止,忍不住回避他的目光。
路重山冷哼了一声,抓着谢致行的衣领一把将他从那块碎石板上拽了过来,一个踉跄不稳人差点摔了下去。
谢致行扶着他的胳膊好不容易站稳,温浅的呼吸仿佛细密的流水一样一点一点渗入他的五感六觉,在衣服几乎相贴的距离内,他听见路重山几乎是咬着牙地再次重复:“晚了,谢致行。不管你只是想玩玩还是脑子一热一时冲动,没得选了。”
干燥冰凉的大手一把揽过谢致行的脖颈度将两人的距离收紧,形成了一个亲密相贴的包围圈。直到唇上传来让人贪恋的温热触感,谢致行才久违地感受到那种当初忽如其来的悸动与不安,后知后觉地从中品味出了那么一丝半点的微妙。
说不出是作何感想,谢致行在心里长长地吐出一股闷气,那缕持续不断萦绕在心头的情绪仿佛在此刻终于找到了舒缓的方式,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某种情愫尽数消融在无声的吻中,他开始本能的回应着那两片平日里吐不出好话的薄唇。
......
唇齿厮磨了不知多久,谢致行总算得空喘了喘气,手指近乎无力地虚虚拽着路重山套在身上的单薄外套,垂眸安静着目光,迟迟没有说话。
路重山也好不到哪去,少有的抬手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感受到一丝微不可察的热意上涌,好在黑夜给了足够的遮挡,才不至于让自己在人面前丢脸。
他长舒了一口气,转头环视着周围,故作坦然地说:“你不是说要来这里看什么东西么,东西呢?”
“啊......”谢致行还是一脸懵的状态,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问了什么,“哦,这个啊,今天好像见不到了,下次再来吧。”
“下次......”路重山挑眉不太相信的看着他。
“没骗你,”谢致行叹了口气,偏头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无奈道,“我说了骗谁都不会骗你的。”
路重山被他突如其来的一下亲的瞬间没脾气了,想说的话被悉数丢在了脑后,轻而易举的丢盔卸甲。
他以手做拳状抵在唇边干咳了一声,脸上不自然地染上一层绯红。
谢致行没空注意他这些细小的动作,看了眼他身上略显单薄的外套,仿佛在自己身上感受到了丝丝寒意,忍不住攥住了路重山冰冷的手,连忙说:“先回去吧,我都冷了。”
也不管路重山是何反应,拉着人的手就往回走。一只脚还没迈出去,本来人就借着路重山一点力,脚下的青石板恰到好处地跟他开起了“玩笑”,脚底一滑,半边身体瞬间倒了下去。
直到大半个人瘫坐在河岸边的水坑里时,谢致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妈的,冬天的河水真的冷!
连人带衣服被路重山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脸上的肌肉仍然不停的哆嗦,上下牙齿碰撞的十分有节奏。
他揪住路重山的袖子,语不成句地吱唔道:“你你你......你怎么、怎么不拉住我呢?”
路重山无语凝噎,总不能说自己是没反应过来被他牵住了手才眼睁睁看着人摔进河里,只得心虚的连搂带抱地把谢致行捞出来,边着急忙慌地扶着人往回走边低声安慰。
原本浓情蜜意的暧昧气氛被瞬间搅得荡然无存,回去的路上路重山只觉得这路怎么这么长,摸着谢致行冰冷的手腕仿佛是在他身上打下了一层层冰霜,脸上的表情也更加凝重。
虽说摔进了水坑,但谢致行也没到浑身湿透的那种程度,只是当下冰冷河水的刺激让他脑神经暂时短路的一会儿,身体的反应先于大脑,有些话不经思考的就脱口而出。
他摸了摸自己沾了水变得湿沉沉的棉服下摆和长裤的一圈腰线,感觉每一步都走的意外的艰难,余光一瞥瞧见路重山担忧的神色,索性半靠在他身上,拖着步子不要脸起来:“你衣服都被我弄湿了,不冷吗?”
“不冷。”
谢致行略一打量他在苍白月光下的干净面庞,除了正常的略白外,还真没像他一样哆哆嗦嗦。他盯着路重山浓密的睫毛歪头眨了几下眼:“你是不是那种大冷天都能冬泳的?”
路重山半搂抱着他,衣服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水:“不会游泳。”
“你不会游泳?”
谢致行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一脸惊诧的盯着路重山,几乎是被他拖着往前走:“你居然不会游泳,我会啊,我以后教你。”
路重山微喘了口气,走的比平常异常缓慢,脸色不佳地横过去一眼:“你不冷吗?衣服全都是水。”
谢致行冲他微微一笑,浑不在意道:“还行,也没有全是水,倒是你看着很冷。”
路重山显露在脸上的冷意是担心居多,可是身边这人似乎完全没当回事,他抿着唇一身低气压的同时却又不舍得太过苛责,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温柔,整个人处于一种极为矛盾的状态,最后没办法只得连搂带抱地拽着人赶紧回去。
三楼与四楼昏沉的楼梯转角,在某种关系发生质的变化后,谢致行像是尝到了某件事的趣味,一扫先前的别扭与不安,几乎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拉着路重山又亲了一会儿才带着一身湿淋淋的衣服老老实实回家。
林晓慧背对门坐在沙发上一页页翻着书,听见轻轻的咯吱一声,头也不抬地说:“不是说九点回来吗,你自己看看都什么时候了。”
“呃......”谢致行站在门边反手锁上门,转了转黑亮的眼珠,“掉河里了。”
此话一出果然比什么都奏效,林晓慧霎时从沙发上窜了起来,盯着谢致行从上到下打量了老半天,眼睁睁看着他身上的外套一滴两滴的朝地板上淌水,原本面沉如水的脸庞才露出一丝裂纹。
“掉河里了?怎么回事,不是和同学出去玩吗?”
林晓慧一边质问一边催着他赶紧去洗个热水澡,谢致行半推半就地收拾着衣服解释:“大家想去河边看烟花,一个没留神就摔了。”
“河边看烟花?”
“对啊,轻重山上那座寺庙不是过年的时候都会放烟花嘛,河边视角最好。”
林晓慧叹了口气,没好气地说:“赶紧去洗澡吧,大冷天的别感冒了,不然有你受的。”
谢致行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暗暗弯起了唇。然而一语成谶,大半年没大灾小病的人在落了水后“成功”地出现了感冒的症状,而且来势汹汹,一连三天谢致行都头晕腿软地被迫待在家中。
他抵着唇干咳了几声,感觉嗓子眼的疼痛仿佛随着这几声咳嗽畅通无阻地一路传到了心肺,像是在心头灼烧一般。
谢致行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门边,嘴上骂不出声,在心里已经损了外面那位扰人清梦的人无数句。
然而一拉开门,略显老旧的木门传出随时随地都能终结自己“光荣职责”的咔嚓一声,将高挑消瘦的人展露在他眼前,谢致行自动把刚才那些话全部咽回了肚子里,迷迷糊糊的眼眶中几乎盛满了眼前人的倒影,心口像是真的燃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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