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宫。
“天后到!”
必央闻言赶忙将忧漾藏到床下:“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许出来。”
又整理整理自己的仪容,端坐在桌旁,只看天后会如何对待自己。
天后款款走进去,落古跟在后面,必央都没有抬眼看他们,只低头喝茶。
天后冷笑道:“果然当了公主,派头都不一样,见了我都不行礼了。”
“天后有何贵干?”
天后也坐下:“请魔界公主回到魔界。”
必央讥笑道:“请问天后娘娘将此事告知魔界了吗?魔圣如何回复?天界拿出了什么证据证明?可有把疑点也一并告知?还有,天帝可有下旨准我入魔界?”
天后被必央说得有些无言,不过也不放弃:“事已至此,难道你还能继续赖在天界下去吗?”
必央道:“不是赖,只是在等一个事实真相。”
落古见天后终究还是心慈手软,于是出声道:“事实真相就是你是魔界中人,只是用了什么法术或封印将魔界人的特征掩盖住,上仙到天界,被发现后却不肯离开。”
必央抬眸冷冷道:“这里有你说话的资格吗?”
落古道:“自然有,你难道还认为你是皓天仙子吗?你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上仙了,有的人注定没有那个福分。没有那么多废话同你讲,快下魔界去吧。”
必央道:“若我真是魔界公主,就被你们如此草率地送下天界,那魔界的颜面何在?”
落古道:“怎么?终于肯承认魔界的身份了?开始为魔界着想了吗?”
必央道:“你也别拿我是傻子,若真是如此决定,自然轮不到你们来通知我,天帝呢?”
天后接过来:“你还好意思提天帝?天帝对你厚爱青睐,没想你却是如此背信弃义,才将你押下天界大殿,天帝便晕倒了,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派我来将你送回魔界。”
必央听闻后大吃一惊,世间之大,三界之内,却并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于是无所谓地笑出声:“好啊,走吧,只是我不想回魔界,我要下凡间,我要忘记这一切,当一个简单的人。”
落古正要再诋毁讽刺必央一番,天后却道:“好,你的愿望我能帮你实现。”
必央道:“多谢天后。”
床下的忧漾闻言,激动地要从床下出来,必央却回头看了她一眼,忧漾将必央眼中的绝望和死心看得清清楚楚,于是又收回爪子,泪眼模糊地看着必央走出房间。
而这边,必央才随天后出去,期朗终于从高烧中缓缓醒来,睁开眼睛,看见桌边的茶盏,还有必央喂她喝药的药碗。
期朗渐渐清醒过来,缓慢地坐起身,掀开被子准备去对面的房间找必央,这时,房门却被哭着的忧漾撞开。
期朗哑着嗓子问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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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洲。
扬仔细观察了好一阵子后发现,两只雪狐之所以交织在一起轮流交换位置是因为两只中间竟还有一直幼狐,两只成年的狐狸为了自己的孩子能熬过寒夜,所以用自己的体温保护着自己的孩子。
扬像突然开窍了一样:“我知道如何度过这个寒夜了。”
三人惊异地看着扬。
扬解释道:“真正让那些人或神或魔葬身于此的,不是他们能力不够或不够团结,是信念。因为黑暗和寒冷,以及长久的等待会让人失去生存的希望,以至于因为绝望而放弃,最后冻死在寒洲。但是你们看那两只雪狐,它们的皮毛比普通狐狸并没有厚实多少,但是它们却能存活于寒洲,是信念。它们两只中间有一只小狐狸,你们看见了吗?”
援眯着眼睛看去:“看见了,还真是,所以是父母在给孩子取暖?”
扬道:“我猜是的,幼狐因此存活下来,顺利长大;成年狐狸因此能熬过寒夜,适应此处。正是因为这个信念,所以雪狐才能在寒洲存活下去,它们心无杂念,一心求生。”
信爵了然道:“原来如此,怪不得第三个故事会是那样的。所以我们必须抱着强烈的求生欲望才能支撑下去。”
扬道:“对,不过,我们现在应该站起身活动一下,互相取暖,雪狐也很聪明,轮流在外侧挡风以至于伴侣可以有暂时取暖的时间,我们也可以借鉴一下。”
昭晏道:“我们绝不能死在这里。”
四人于是轮流在外侧挡风,挤在一团,一边运内力保存温度,一边想着最能支持自己坚持下去的动力。
扬想到父亲当年被屈辱,想到义肆的强大,于是想自己一定要加倍努力才能让之前的憋屈一吐为快,想到最后,都变成了必央的笑容,她的开怀大笑,她的得逞坏笑,她的淡雅微笑,总之都是她,不知必央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在为自己担心呢?
就这样坚持了又三个时辰左右,援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终于睁开沉重的眼皮后,激动地道:“你们看,天边已经有明亮了。”
四人抬头看向天空,天上还满是残星,而东方天空却终于划破一丝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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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
忧漾走进期朗,没想到期朗已经醒来,终于扑进期朗的怀中:“主人被天后带走了,说是要下凡去做凡人。”
期朗瞪大眼睛:“什么?”
忧漾:“天女姐姐,你快去救救主人啊,她好不容易成为神仙,现在岂不是之前的几百年都白费了吗?”
期朗披了件衣服就走出去,走出殿门口,想着仅凭一己之力恐怕不能让天后心意转圜,于是去向琉星求救,到了琉星的寝殿外,却被殿门口的仙童告知,琉星与邓德女官一同闭关,还有数日才出关。
期朗又准备去找厉将,却在半路上得知厉将早因公事下凡去了。实在不行只能去求天帝,匆匆走到天帝寝殿门前,奚古走出来说天帝病了,现在还未醒来。
期朗一时之间很无助,似乎是上天要断绝了必央的希望,没人能阻止必央下凡了。
到了重生门前,天后便停下:“走进此门,你便将之前的记忆和功力尽数丢失,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平凡人,你可考虑清楚了?成为魔界公主肯定比这幸福得多,你不是也一直在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吗?”
必央笑道:“一个被天界废弃的人,怎么有颜面去成为魔界公主?我不想给魔界抹黑,不想给魔圣丢脸。”
闻言,天后气愤地甩开袖子:“落古,此处便交给你了,亲眼看着必央下凡,不得有差。”说完便威风凛凛地离开了,她还是记挂着天帝的病情。
必央一步步走近重生门,落古在她身后缓缓说道:“我实在不忍心看你一直被蒙在鼓里,所以好心告诉你一件事,魔圣的妻子不是魔。”
必央转过头。
落古缓缓吐出:“你的娘亲,是个凡人。”
必央心头巨震,如果娘亲是凡人,那么必央没有魔界人的特征一事便解释得通了,那么,她真的是魔圣的女儿,魔界寻找了几百年的公主!
落古笑着挥手道:“不过,你很快就要忘了这些事了。”
必央道:“既如此,你可否再答应我一件事?”
落古因即将把必央的这个心头大患解决掉而心情舒畅,于是便答应了:“你说。”
必央道:“扬他们昨日下凡后至今未归,我可不可以看着他们回来,只要我见到他们,哪怕只是背影我也能安心下凡?”
落古想了想道:“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此香燃尽,若太子等人仍未归来,你也要下凡,而且,你只能在此处观看。”
必央道:“多谢。”
两人竟难得安静地相处了一段时间,必央道:“我知道你成仙已久,辈分也高,不过,你啊,心胸太窄,我希望我是最后一个被你这样苛待的人。”
落古被必央说得有些尴尬:“你懂什么?不过,我还可怜你呢,说实话,你确实挺可怜的。”
必央道:“能选择自己的方向也是不错,对于这么一个结局我挺知足的。”
落古道:“你倒是容易知足,你放心,你在凡间的命运我不会再插手了。”
必央这时盯着远方正门处,心不在焉地说道:“那便多谢你高抬贵手了。”
落古顺着必央的视线看去,只见扬、昭晏、援和信爵四人在天兵的簇拥下走进天界,正打算催促必央下凡,可是落古转过头却被必央的眼睛震撼到。
必央的眼中没有泪水,可是却有无尽的眷恋和不舍,眼睛好像无神,只随着那个身影而移动,好像魂魄都没了一般,必央心想这是最后一次见扬,只想看一眼再看一眼,只想把那身影印在心上,刻进骨中。
不过,落古还是咳嗽了一声,却不忍将催促的话说出口。
必央收回视线,释然地笑了:“满足了,多谢了落古上仙,我发现你也不是那么坏。”
落古摸了摸鼻子:“我们不适合这种沟通方式。”
必央点点头:“也对,我走了。”
转身,必央一闭眼留下两行泪,坚定又决绝地走进了重生门,门的另一边便是另一个必央,她叫宋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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