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雪天，我看着漫天纯白的雪花，只觉得它们好像浸了血一般的红……
——南宫挽江
“阿若，姑娘今日如何？”院内两个异族女子相对而立，其一容貌艳丽，气质不俗，另一位则面容清秀，年岁尚小。从旁边看来，显而易见这该是哪家小姐和她的随从。
婢女阿若未曾抬头，听着问话细细想了一想才回道：
“姑娘今日醒的晚了，此前向阿若要了摇椅和毯子，这会正在廊间晒太阳呢。”
那女子闻言略微皱了皱眉：“晒太阳？”
阿若点头称是，想了想又不确定地说：“姑娘今日看起来……像是清明了不少……”
那女子眉头愈紧，开口问：“栉风呢？”
“少主昨日随几位药师出了城，说是收购药材去了。”
想了想，阿若又补上一句：“约莫晚间就该回来了。”
女子轻叹一声没再说话，良久才挥手让阿若下去了，而后就站在那里，神色不明地不知想些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女子正要离开，就见着阿若去而复返。
“怎么了？”
“外面有个自称云无心的来访。”
“云无心？”女子沉吟一会儿，开口道：“让他进来。”
果不其然，阿若再来时身后就跟着一个青衣男子，手把折扇。
“你就是云无心？”
云无心笑笑，收了扇子开口：“想必阁下就是苗疆女主秦沐雨了。”
秦沐雨没心思再顺着往下客套，只看了云无心一会儿问：“你今日来是为着栉风还是南宫挽江？”
云无心还在笑着：“栉风啊……也是多年未见了……”他语气感叹，接着说：“栉风什么时候都能见，我来是想看看我那徒弟。”
“我倒不知道她居然还是你的徒弟。”秦沐雨笑了一声。
“既然如此，阿若，带他去见姑娘。”
阿若称是，言罢便起手做了请势。
云无心向秦沐雨拱手一礼，而后抬步跟着阿若走了。
秦沐雨又站了一会儿，抬手招来一个侍从吩咐道：“快派人催催栉风，就说……就说姑娘不好了……”
挽江今日觉得自己格外的清醒，往日里的那种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仿佛一夜之间离她远去。
如今她躺在摇椅上看着头顶净透纯蓝的天空，就好像忽然回到了好多年前……
————-----————
“挽江，你真的不跟我一起走吗？”站在马车前，华礼又问了挽江一遍。
“不是说你不参加验收了吗？”
挽江笑：“验收考试是不参加了啊，可不是还有个集体修灵吗？师父不在，我也得好好修炼才是。”
华礼抿抿唇，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她又看向挽江身后的林栉风，说：“劳烦林先生多多照顾挽江了。”
不知为何，华礼在“照顾”两个字上读了重音，好像意有所指。
自那日挽江再次昏倒后，华礼就不再让林栉风和挽江单独相处了，但这时典礼将至，她得回去看看哥哥。无法，只能一遍遍嘱托——今日之前华礼也和林栉风已经谈过了，她要求林栉风不再在挽江面前提起那个所谓的“石姑娘”，所幸林栉风态度良好。
当时挽江一昏三天估计是把两个人都吓坏了，大概还要算上许先生。
挽江没听出华礼话外之意，只是嘱咐华礼路上小心。
华礼一边点头一边关注着林栉风的态度。
“自然。”林栉风点头。
华礼笑笑。
“哎哎哎，你还走不走了？”坐在马车前充当车夫的玄机见这几个人一说起话来简直没完没了了，不由得出声催促道。
挽江听到这话狠狠瞪了玄机一眼：“你就慢慢等着吧！”说完就拉了华礼的手，大有再说一整天的势头。
华礼笑着顺她把手拉过去。
见到这一幕，玄机“切”了一声转过头去，还不忘甩下一句：“幼稚！”
挽江没理他，拉着华礼的手要她注意安全，路上小心，还说自己到时候一定会去找她……
华礼都一一应了。
眼看约好的时候就要过了，林栉风出声道：“该走了，不然今晚难到客栈。”
听到这话挽江才松了手，她抬头看了眼天，遗憾道：“这就到时候了啊？”
华礼笑笑：“你也要注意安全。”
言罢，就提了裙子抬步上车。
“华礼，你要等我啊，我一出来就去找你啊！”
马车上正要掀帘子的华礼听到这话回头冲她笑笑，下一瞬就进了马车在看不见身形。
挽江走上前要掀帘子，玄机一把抓住她的手，笑道：“昨晚聊了一晚还没聊完吗？再晚我就真赶不到客栈了！”
虽是笑着，语气里却有了些不悦，手上也就多用了几分力气。
挽江连连叫痛，林栉风快步上前一把握住玄机的手，逼得他松了手。
马车上刚进去不久的华礼又掀了帘子，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林栉风早松了玄机的手，挽江也是连忙换下此前痛的龇牙咧嘴的表情勉强扯出一抹笑意看向华礼：“没事，你快走吧。”
玄机没什么反应，甚至还不等华礼再说一句话就驱马离开。
挽江只看到马车之后扬起的烟尘。
良久，林栉风出声道：“该回去了。”
挽江没什么反应。
林栉风见此正要再说话就见到那人忽然一个转身干脆利落地往回走了。
哦，也没那么干脆利落，一只手还捂着另一只手的手腕呢。
林栉风没有跟上，他估摸着这会儿挽江的心情该不是很好，所以就没去打扰。想了想，林栉风还是抬步往了另一个方向走去。
去找许初要点什么药吧。
林栉风想。
————-----————
挽江一边往回走一边还是龇牙咧嘴地摸着自己的手腕，还不忘抱怨那个玄机怎么那么大的力气：“要不是看在华礼的面子上，姐姐我早就——哎呦喂，真疼啊。”
摸着摸着，挽江就摸到了另外一样东西。
她把带着红印的手腕举到眼前，眯着眼睛看向上面的东西。
那是一个银色的手链，她前几天醒来的时候就有了，据华礼说，那时林栉风给她的赔罪礼物，算是作为前几天打扰她的补偿。
对此，挽江表示：虽然那几天她的确被烦的几乎抓狂吧，这个赔礼还是很得她的心意的。甚至挽江暗搓搓地想再来个几回，反正她也没有损失还能白捡几件首饰。
呃……她也只是想想，要是真来……挽江想起什么，不由得浑身一抖。
还是算了吧。
说到前几天她醒来的时候啊，当时挽江是被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激醒的。
那种感觉很熟悉，可挽江愣是想了半天没想起来。
嗯……谁都有过这种感受的吧，像是路上忽然见到一个熟人你却怎么都想不起他的名字什么的。
挽江当时就是这种感觉，她绞尽脑汁想了半天都没什么头绪，知道看到华礼提着个食盒进屋，她才恍然：
啊，原来是饿的啊……
我去！好饿啊好饿啊！
挽江一个翻身下了床夺过了华礼手中的食盒，而后窜到桌边迫不及待地打开吃了起来。
华礼笑笑，在她旁边坐下，说：“许先生说你今天会醒的，果然如此。”
“嗯嗯嗯！”挽江一边吃着一边点头，完全不管华礼说了什么。
华礼一看挽江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有听进去，倒也没再说什么，就只是静静等着她吃完。
等到挽江吃的差不多了，华礼才又开口：“你……那天和林先生发生了什么？”
“嗯？”挽江抹抹嘴。
“那天啊，”挽江歪头想了一想，而后无所谓地说：“不还是那样吗？他又来问我是不是那什么‘石姑娘’，我说我不是。”
说到这，挽江顿了一下，好像在想些什么。
“说起来……他那天拿的是什么东西来着？”
挽江越想眉头皱的越紧。
华礼在她说什么东西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往她右手手腕瞥了一眼，再回头看到挽江越显痛苦的神色时一惊，连忙打断她的话：“你看看你的手腕！”
挽江被华礼这反常的语气吓了一跳，她一边嘟囔着怎么头疼又犯了一边顺着华礼的话看向自己的手腕。
什么都没有啊。
“右手。”华礼说。
哦，挽江又去看右手，这回就看到了那条精巧的手链。她来了兴致，一边看一边惊奇道：“哎，这是什么？”
华礼细细看了挽江的神色，发现对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时松了一口气。
华礼开始动手收拾起桌子，挽江正看着那链子呢，注意到华礼的动作就也帮着收拾。
本来就是她吃的。
华礼一边收拾一边给挽江讲着这几天的事情，直说的挽江一脸迷惑。
什么？我又莫名其妙晕了三天？
什么？许初那家伙居然舍得给我看病？
他没下毒吧……
什么？那手链是林师兄的赔罪礼物？
话说他啥时候赔的罪啊？不对，我这是老毛病，他也没怎么我吧？
……
总之，听完华礼的话后，挽江很是迷茫，这种迷茫一直持续到两人睡前。
华礼看着天色晚了，对着那边仍旧发呆的挽江道：“晚了，该睡了。
“哦哦。”挽江回过神来，匆匆洗漱一番就躺上了床。
华礼在黑暗中静静听着对床的动静，她知道挽江还没睡，她也没睡。
华礼没有告诉挽江她和林先生以及许先生都聊了许久，聊的内容并不适合讲给挽江听。
关于那所谓的“石姑娘”。
关于林栉风突然的认错人。
关于挽江……
华礼有些猜测，是根据林栉风说的关于固魂得来的，还有挽江有时候的噩梦，还有挽江这时不时的失忆。
华礼翻了个身，看着屏风上发着光的她的玉佩。
她忽然想起她来无涯学舍的目的……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