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南宫挽江(二)

    挽江近来遇到了点问题,关键就在云无心新给她的那本《灵术启蒙》——挽江也不知道那本书究竟叫什么,索性就还按着那封皮念。

    初时挽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虽然那本书里说的“御灵乃御外界万物之灵”和她认知里的“纳天地灵气入体而后用之”几乎是两个极端吧,可挽江想着:反正都是灵气,在哪都一样。

    直到碰到斩妖流的一个弟子。那名弟子问她现今到了哪个阶位,挽江答说申位,并且要念申字诀凝出五行图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在掉阶。

    明明一个月前她就到了申位,可她当时却凝不出五行图,不仅如此,她那时废了半天劲才能勉勉强强凝出一个酉字五行图。

    挽江当时虽说有些慌张,却也只当自己心态什么的有问题,或是灵术不扎实。直到她又继续练,越练就发现自己掉阶越快,短短半个月,她就掉到了亥位。

    照这样下去,别说验收考试,她连能不能继续留在无涯学舍都是个问题。

    别说她没差觉出功法有问题,她试过再按照原来的那本修炼,可不知怎地,却根本没办法再引灵入体。

    挽江彻底慌了,她问过华礼,可华礼未曾修灵。她想找云无心,可往日里哪哪都是的云无心这几天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想来想去,挽江决定先去问问林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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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栉风觉得这几天的云无心有些反常。

    往日里他回去的时候总能见到云无心或是趴在他屋里的桌子上抱着酒瓶喝的迷醉,或是干脆直接醉了之后霸占他的床。这几天不一样了,林栉风再回来时经常能看到云无心那家伙在他门口走来走去,还时不时凑到他门前似乎就要敲门,可等他一开口或是一出声,那家伙又总是连连摆手,顺带退后几步,像是怕极了他。

    “我没事……我就,就随便逛逛……啊呵呵……”

    “你忙你的,你忙你的。”

    这话听的多了,林栉风也就着实不想搭理这家伙了——管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他。

    左右不过是又犯了什么戒让他说情,或是想背着他偷溜出山。

    就在林栉风的好奇心被云无心彻底消磨殆尽之后,正主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这天晚间,林栉风照常坐在床边擦剑,才刚把“无射”抽出来,门就被人推开了。

    林栉风往那边瞥了一眼,看清来人之后便又低下头去。

    “栉风。”来人开口喊了声他的名字。

    林栉风没理他。

    云无心进来之后,把手里提着的一坛“觞玉”往桌上一放,便自顾自坐下开了封。

    云无心还是有些反常,今天他没叫林栉风一块喝,只是自己闷头灌。林栉风也就由着他。

    等到林栉风的剑擦完了,云无心也灌下去一半了。

    然后云无心就眼睁睁看着林栉风从手边小心翼翼地拿起了一条银色链子,然后在再乎虔诚地把那链子用根红绳绕在“无射”的剑柄上——动作极其熟练,显然是经常这么做。

    云无心大概也能猜出来那是个什么东西。从前没见过,直到林栉风第二次闯了药堂遗址,才出现在他手里。

    药堂那里有什么人?

    左右不过一个拾名。

    云无心借着酒劲开了口:“你还没放下?”

    林栉风动作一顿,而后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似地继续用了红绳缠。

    云无心还说:“人都死了快四年了……”

    林栉风两手捏着红绳的两头,娴熟地打了个结。

    “拾名啊,不过就是——”云无心的话戛然而止,他错愕的盯着那几乎要刺进他眼睛的剑尖,觉得自己好不容易积攒的酒劲儿都被这一下吓没了。

    林栉风神色冰冷,他看着自己剑下动都不敢动的云无心,吐出的字句没有一丝起伏:“你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个的?”

    “若真如此,那你今天可就……”

    “不不不!”云无心赶忙摇头,怕那剑尖伤着自己,因而动作幅度极小,可他说的话却“饱含真情”。

    “不是不是!你、你先把剑放下,放下。”云无心讨好地看向林栉风。

    见此,林栉风冷哼一声,终究还是收了剑。

    “有话快说!”

    见到林栉风似乎恢复了常态,云无心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

    “嗯……先说好,你不能打我。”云无心直勾勾地盯着林栉风,同时双手护再胸前,一副严防死守的姿态。

    “我说什么你都不能打我!”云无心又补充一句。

    林栉风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那得看你说的是什么了。”

    云无心一噎,可终究还是开了口。

    关于云无心要说的话,林栉风想过很多种可能。

    可能是云无心犯了什么大戒;可能是云长老又骂他了;可能是他徒弟有了什么事;可能是学舍终于觉得自己“罪大恶极”要轰自己出去……林栉风甚至还想到了云无心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师父,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是关于“拾名”的。

    ……

    “就是说,当年我不是贪玩吗……就跟师父要了秘法……”

    “施法的时候她反抗的太厉害……”

    “魂魄就碎了……”

    “……后来那姑娘……我是见着她醒过来的……”

    “……就是不知道那醒过来的人是拾名,还是别的什么人了……”

    “后来我才碰见你,碰见你之后好久,我才知道当初我‘杀’的那只妖,就是拾名……”

    “就这样,没了。”说到最后,云无心长舒一口气,算是把自己这三年来心口的大石挪了出去。

    开始他还时刻注意着林栉风,生怕对方一个起来把自己砍了。可说着说着,他也就释然了——这事怎么说都是他错了。

    逆天改命这种东西,从来都是违反天道的——想到这里,云无心不禁在心里自嘲道:没想到我云无心也有畏惧违反‘天道’的时候……

    所以这会儿,看着自己颈边才见过的“无射”,云无心内心波澜不惊,甚至想跟那剑说打声招呼:

    “又见面了啊!”

    林栉风红着一双眼,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杀人。他睁大了双眼瞪着云无心,目眦欲裂。

    云无心毫不回避地也看着林栉风,终究还是不忍昔日好友变成这个样子。他在心底轻叹一声,面上却摆出一副无害的笑脸:

    “你换个方式想想,她总归还活着不是?”

    林栉风一字一顿、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那、人、是、谁!”

    云无心张了张口,正要说话,却听到这屋子的门突然被大力推开,紧接着就是一道清丽的女声:“林师兄,你见着我——”

    “师父没……”

    挽江一进屋就觉得气氛不对了,无论是那明晃晃架在自家师父脖颈上的剑还是林栉风那近乎血红的双眼。挽江觉得,屋内的空气似乎都要凝固了。

    房门撞到墙面,“砰”地一声巨响,惹得屋内的云无心不由自主地往门口看去。

    看清了来人,云无心脱口而出:“挽江!”

    挽江缩着脖子,没敢再往屋里看,她抬脚慢慢往后退,同时伸手拉了门给它轻手轻脚地关上。

    直到房门被严丝合缝关上了。挽江才长舒一口气,而后边拍着胸口边撒腿就往回跑。

    也因为如此,挽江没有看到听到云无心开口之后林栉风放在她身上那难以言说的目光——震惊、狂喜,还有些不为人知的委屈……

    云无心不知道这算是个怎样的结局,他也没有想到历经四年,当初那个经他“固魂”续命的姑娘会以这样的姿态重新出现在他面前;他也没有想到,分离四年的林栉风和拾名会在这一刻重聚——尽管,拾名好似没有清醒的样子。

    云无心看着那边树荫下相对而立的两个人,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来,他想起来那两个人的初遇,觉得一切好像冥冥之中皆有天定。

    看了一会儿,云无心整整袖子,一个转身就消失在原地。

    那边另一棵树下的华礼似有所感,抬眼往云无心消失的地方看去。玄机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怎么了?”玄机问。

    华礼摇摇头:“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不过想来,该是错觉。”

    玄机闻言笑了。

    华礼转头看着另一旁树下正“和谐”交谈的林栉风和挽江,掩口轻笑:

    “玄机公子,你说,林先生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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