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与同僚去酒楼时，听到不少人说起此事。”白景枫说的时候，眉心微皱着，带了一点好奇与十分不耐。
但是根据柳悦这段时日对他的了解，知道他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连他都知道了成衣展，就足以证明宣传效果还算不错了。
除了市井消息外，贵族门阀中关于成衣展的消息也是不少。
这其中除了外面盛传的消息外，还有方文复和温秀分别上门送请柬的功劳。
送给贵族门阀的请柬中，还附带了成衣展当日部分成衣图册。图册采用的是折叠式，因为古代纸张的原因，所以是单面的，只展示了八件成衣。
精致高超的画技将成衣的美轮美奂全部展现了出来，极大程度的勾起了人们对于美的追求。
另外图册上还附带说明，详细的成衣展示会在腊月十六当天全部展示出来。
除此之外，沈新立也没能逃过柳悦的任务安排，让他确保熟识的贵族千金与夫人务必前来。
沈新立对此任务颇有微词，甚至当场开怼柳悦，“要说到位高权重，你能让晋王殿下出场，比什么人来都强。”
被他这么一说，柳悦才恍惚想到，赵瑄已经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不曾来找过她了。
要是赵瑄是在生气，但是对于柳悦的帮助却始终不曾停止过，甚至连柳悦想要送给靳随川和叶歆的帖子都由他派人送了过去。
只是这段时日里，他自己不曾在柳悦面前露面而已。
看到柳悦神情有变，沈新立关切道：“怎么，你得罪晋王殿下了？”
跟赵瑄的互明心意，柳悦没有瞒过沈新立，加上赵瑄来接人时，也甚少隐瞒身份，所以沈新立还是很清楚的。
但是清楚不代表沈新立赞同。
柳悦至今仍记得沈新立说过，“晋王殿下在朝中树敌颇多，恐怕有朝一日你会成为他在明处的靶子。”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对于刚刚开始一段恋情的人来说，这时候说什么话都是没用的。
沈新立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这个话题只是点到为止。
而柳悦听到他的问话后，也是皱着眉头，一筹莫展的样子，“不算得罪，大概是我说错了话，惹他不高兴了。”
她将当时两人关于惠安郡主一事的讨论告诉了沈新立，然后忧心忡忡问他，“我是不是太无理取闹了？”
明明赵瑄对她已经这样好了，但是她却依旧不满足的样子。
惠安郡主被长公主关着不能出门的事，这段时日在汴京城中也没少被人讨论。
沈新立自然也知道其中缘由，但是他没有想到，柳悦居然凭借此事跟惠安郡主缓和了关系。
“也不算是缓和吧，只是听说现在徐家小姐都不能去看惠安郡主了。”
沈新立却望着她，问道：“你不觉得自己现在把自己的姿态放到舔狗那一栏去了吗？”
柳悦僵了一下，恼怒反驳，“我才没有。”
“撒娇吃醋不是女人的天性么？你闹了脾气难道不是该他来哄你么？这么久不来找你，你难道就没有深入思考过某些摆在明面上的问题？”
会心三连击差点让柳悦吐血。她捂着心口往桌子上一趴，“可能我是佛系女友吧。”
“只有不爱才佛系，你这样拿佛系当借口，就走路上突然天降雷劈吗？”沈新立难得毒舌了一番。
柳悦扭过脸，不想跟他说话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某些问题，但是只是稍稍想想就觉得有些残酷，于是就放任自己不去想。
如果说荷华是为了不让晋王被猜忌，才选择嫁给齐王，那么晋王又有什么理由不会令娶他人呢？
古人没有现代人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执念，左右不过是一个妻子，就算摆了一个不爱的人放在那个位置上又有什么关系？
柳悦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不想去思考罢了。
毕竟赵瑄从未说过，他是喜欢荷华的。
那么不是可以证明，他其实是有些喜欢自己的？
柳悦从前并不相信，爱情会使人变得卑微。
但是这种事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才发现张爱玲说的，“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原来是那么实在。
虽然为这事烦心，但是生活得过，日子也得继续，而且成衣展的日期也快要到临，但是她还有一件事没有办好——
就是力邀临川长公主出席成衣展。
方文复的请柬是一早就送到了长公主府，但是像这种的帖子，长公主府哪天不收个十七八个的？甚至不少根本不会从长公主面前过。
成衣展如今在汴京城讨论的声音虽然不小，但是按照长公主尊贵的身份，大概还不会感兴趣。
可成衣展想要在汴京城中进入更高端的领域，就不得不攀上长公主这棵大树。
因为忙成衣展的事情，柳悦已经有半个多月不曾去过长公主府。惠安见到她，不由得摆出一张不屑脸，“你这段时日倒是逍遥快活！”
柳悦知道她就是喜欢炸毛，其实并不凶，便直接跟惠安说了成衣展的事情。
往日里惠安就爱热闹，柳悦只是简单说了一些，她就好奇得不得了。
柳悦便试探着问道：“不如成衣展那日，你同长公主一同去？”
惠安立马苦了脸色，“母亲肯定不会让我出门的。”
虽然柳悦让她装乖安分，但是已经一个多月了，现在长公主府里倒是可以随处去，但是却依旧不让她出门。
“长公主那边我会去说，但是你要记得，千万不要独自去见靳少将军。”柳悦叮嘱道。
惠安的那点小心思是直接写在脸上的，非常好懂，她只一眼就能看得出。
惠安虽有些不乐意，但也知道，这时候除了柳悦，没有其他人能帮自己，于是还算乖巧的点头。
辞别了惠安，柳悦照例去跟长公主请安。
长公主并未摆什么架子，加上之前惠安砸了柳悦，长公主赔礼之后，待柳悦还算客气。
柳悦于是大着胆子试探道：“殿下将郡主困在府中已有些时日，不如带着郡主出去转转，也能让郡主散散心。”
长公主端坐主位，脸上雍容大气的笑意渐深，“听闻你近来在办一个成衣展？”
“只是闲来无事折腾着玩罢了，难等大雅之堂，倘若长公主殿下能感兴趣，小女也是不胜荣幸。”
“你说的不错，娉儿被关得久了，难免想要出去散散心。”长公主脸上笑意有些漫不经心，“只是你也该明白，有些心思，不该动的就别动。”
柳悦被她这样一番话说得头皮直麻。长公主这是在提醒她，别想着利用成衣展安排惠安去找靳随川。
她确实是有这种想法，但是连惠安都没有告诉，长公主就开始提点她了。
不管长公主是察觉到的，还是给她打个预防针，都说明成衣展当日，柳悦别想安排他们见面了。
好在柳悦最初就想过这种可能，所以总的来说还是在意料之中的，并不会沮丧。
过了两日，方文复那边就收到消息，成衣展当日，长公主会亲临。
虽然柳悦一早就打起了长公主的主意，但是方文复显然是没有预料到长公主真的会亲临，因此之前准备的观看台还需要重新安排。
成衣展的活动地点放在了汴京城最富有盛名的锦悦别院，环状的庭院设计能容纳上百位贵客。除了一楼不设置包间外，二楼、三楼、四楼都设置了独立包间，保证空间的私密性。
在舞台正对面则是主尊位，也就是为长公主特地安排的包间。
其他包间虽比不上主尊位，但是也不算差。因为不知道是否有位高权重者不请自来，所以柳悦特地叮嘱人预留了主尊位左右的几个包间。
事后方文复庆幸柳悦机智，不然还真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
成衣展的时间是在下午未时六刻，自午后便开始有人进入。任谁都没有想到，在长公主到场之前，齐王居然来了。
成衣展的请柬自然也递到了齐王府，但是谁都没有想到齐王会来。
柳悦进了汴京城的时日也不算短了，也听闻了不少关于齐王的事情。还是第一次见到齐王赵瑞本人。
尤其她作为晋王的未婚妻，大多数听到的消息都是齐王跟晋王作对，原以为齐王该是一副刻薄相，但是没想到，齐王长相风流，恣意潇洒，眼含桃花，璀璨生姿。
同赵瑄的英气俊朗不同，齐王更像是魏晋风流名士，身着飘逸长衫，青丝披散，少了一丝英挺，多了一丝阴柔。
柳悦毕竟是未出阁的少女，虽然成衣展的总策划是她，但她不负责待客。
原本躲在后台远远瞧了一眼大名鼎鼎的齐王，没想到齐王却指名要见她。
而柳悦原本的敬畏在这一刻也烟消云散——再怎么说她也是晋王的未婚妻，齐王指名要见她是什么意思？难道齐晋两王之争已经连脸面都不顾，直接摆在台面上了？
因为齐王指名要见柳悦，方文复跟温秀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也就在这时，下人通报，晋王殿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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