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江毓秀再次睁开眼时,室内幽暗,透窗看去,天光大白,是次日清晨了?
她动了动脖子,有些酸疼,身上却是暖暖的,她抬起手抚摸额头,说不出是热还是凉,手上十分温暖。
“姑娘醒了?”欢欣的声音穿透过耳。
江毓秀隔着纱帘点头,看着桌边正坐着的聂宝瑜,以及她身边站着的连翘。
“可能起来,还有哪里不舒服么,没什么事,你也不必急,先躺着吧?”聂宝瑜柔声问,声音中满是愧疚。
江毓秀披上小袄,坐起身来,机灵的丫鬟麻利的将帘子挂起,又将她扶起拿来小枕头塞着身后,让毓秀靠着。
就这样望着聂宝瑜,聂宝瑜眼眶微红,像是哭过了一般,难道是荣安县主的人来为难过?
“姐姐,可是荣安县主那派人来找过麻烦?”江毓秀问。
聂宝瑜有些惊讶,随后摇头,“没有,你放心,就是他们来,也不怕。”
“怕只怕贼喊捉贼,”连翘忍不住这样插一嘴,毕竟她见识过那些人的厉害,颠倒黑白是非,她们竟然有脸说。
“好了,连翘,”聂宝瑜制止她。
“你可想谈昨日的事?”聂宝瑜看门见山的问。
对方虽说是今庆王之妹,荣安县主,为老王妃嫡女,颇得宠爱,如今被拉着落水,现在人还在床上躺着,说实话,不被苛责已经很难,若要讨个公道,更是难于登天。
但于聂宝瑜而言,若是事情真如连翘所说的一样,她得听听表妹的意见。
“姐姐想问什么?”江毓秀问。
见此,聂宝瑜直接问:“妹妹,你仔细想想,昨日当真是有人推你下水的?”
“是。”江毓秀干脆点头,别说是昨日的事,就是再过些时日,她都忘不了。
当初她可是从冰冷河水中爬出来,侥幸碰见卫雪臣这才得救,她对那水几乎都有阴影了,怎么可能不小心掉下去。
“是荣安县主的人把我推下去的。”江毓秀答。
“我信你,”
说完这句话后,聂宝瑜沉默不语。
她心中实在煎熬。
试想,若真是如此,其实也十分为难,她该如何处理此事?
那是荣安县主,庆王之妹,高皇后的外甥女,母亲溺爱,兄长宠爱,身份尊贵。
就算是荣安县主的人蓄意将表妹妹推入水,就算抓住此事,不依不饶的闹大,又如何?
只要把那行恶的人退出来当个替罪羊,荣安自然是毫无损伤的。
更何况荣安因为落水病了,这一病,那老王妃最是护短,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如此一来,最坏的结局便是非但表妹妹要平白受苦,甚至要受辱。
不管事情是如何发生的,都是这边要吃亏。
关于聂宝瑜迟迟不能给出回答,她心中的疑虑与顾忌,江毓秀自然是清楚的。
对于这件事,最好的处理方式是不再理会。
纵然她被荣安县主陷害,纵然荣安县主想要治她于死地,她却也无可奈何。
没有证据证明有人故意将她推下去,就算有,那也有替死鬼。
无论如何,荣安县主立于不败之地。
只怕也是这个原因,荣安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干出这样的事来。
没有办法,奈何不了她。
身份相差悬殊,相差太大了,如非她手快将荣安一起拉下水,只怕她还真是白遭罪。
荣安或许算好了,不,她完全不必算,她就是心存杀意,且为所欲为。
许久,许久,都无人说话,安静的室内传来一声无可奈何的幽幽叹息,绵长又无奈。
跟着便听见屋外吵吵闹闹。
“谁来了?”聂宝瑜皱眉问道。
丫鬟脸色难看,“是荣安县主的人,说她们县主昏迷不醒,要来讨个公道。”
“让她们回去。”聂宝瑜沉声道。
这显然是来膈应来,她颇为忧虑的看向江毓秀,唯恐她会因此而受到压力。
江毓秀面上有笑,是安抚人心的笑容。
连翘看看聂宝瑜,又看看江毓秀,她急的冒汗,却也知道无可奈何。
这世上有太多无可奈何的事,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县主。
这件事最好的结果,便是揭过不提,但实在是太憋屈了,太委屈了,她都替表姑娘委屈。
好端端的怎么就倒了这样的血霉。
□□安县主为何要害表姑娘呢?
是嫉妒?
或者其他。
江毓秀闭目。
荣安对她有置于死地的怨恨。
可按照身份来说,她与荣安其实是第一次见面。
这股怨恨从后而来?
是因为这种脸吗?
因为与她前世相似的面容?
说到怨恨,说到憎恶,前世她江毓秀的确是讨厌荣安的。
无他,只因为她的姐姐为庆王妃,而荣安为庆王妹。
姑嫂不和,她作为嫂妹,自然也不待见荣安县主。
只是彼时她们身份悬殊不大,虽然多有怨言,也只是相看两相厌,并没有闹出什么大矛盾。
所以荣安还是恨她,恨不得她死,以至于再见相似的人,竟然都要痛下杀手。
江毓秀越想越恼火。
实在气恨,江毓秀抬脚踢床。
咚的一下,十分响亮。
聂宝瑜抬头,惊讶看来,江毓秀尴尬一笑。
“妹妹。”聂宝瑜面上十分愧疚十分忧愁。
江毓秀连忙道:“姐姐莫要误会,我心里有分寸的,姐姐待我如何,我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我对姐姐感激不尽,自然县主哪边也是知道轻重。”
“……”聂宝瑜无颜。
她心中实在愧疚,这人是她救的,也是她带来的,可却这孩子吃了这样的苦头,如今好要咬碎一口银牙,往肚子里咽去。
便是一向以宽和处事的她,此刻心中也有了怒气。
见她脸色难看,江毓秀连忙道:“这事就不提了。”
“好妹妹,你休息,这事……容我再想想。”聂宝瑜起身。
“嗯。”江毓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欢快起来。
但聂宝瑜那温柔美丽的脸上还是带着忧愁,她又仔细嘱托丫鬟要好生伺候,这才再三安慰后离开了。
荣安县主落水,这件事留下太多问题要等她去处理。
江毓秀眼中流露出心疼的目光。
“姑娘……”连翘十分痛心。
江毓秀却打断她,“连翘,别和我说话了,我想歇着。”
连翘欲言又止,终是一声“是,姑娘多多歇息吧。”
江毓秀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眼下她实在没有好心情去应付任何一个人了
躺会床上,毓秀闭上眼。
睡吧,还是睡觉好,睡了也就忘了。
但她能这样安心睡吗?
若是她什么都不理会,压力与重担便全落在聂宝瑜一人身上。
而且太被动了,她要是缩在聂宝瑜身后,那也太被动了。
可是她能如何呢?现在她便是回家,回到父母身边,也不过只能与荣安相安无事,要让荣安受到惩罚,那是无法的事情。
除非,另寻靠山。
一个能压过荣安县主,压过庆老王妃,压过庆王的人。
这样的人不多,她认识的有一个。
二皇子,若是他肯出面,为她伸张,那她不至于被荣安踩在脚下。
荣安今天要杀她,明日好有可能,荣安若是包藏杀心,那处处都有风险,毕竟荣安的狗腿子,想要给她献殷勤的人可一点不少。
她必须动起来,动起来,可二皇子究竟在何处呢?
江毓秀苦思冥想,她想要想一个好一点的法子。
她脑海中渐渐浮现起男人面容。
跟着身上肌肤便起了激灵。
不,或许不用依赖二皇子,或许她能想到好法子应付荣安。
还是得回家,如果回去的话,就算不能对付荣安,好歹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她得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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