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毓秀收拾好心情回去,只当无事发生一般,照例是洗漱休息,一夜好梦,只是直到第二日也不见连翘踪迹。
连翘还是不曾来,许是不好意思,许是怕她,也可能是不想来,江毓秀虽然关心却也只能按下心思。
如此一般已是五日,聂宝瑜不来,连翘见不到,卫雪臣也不见踪迹。
卫雪臣也就罢了,为何会不见聂宝瑜与连翘呢?
江毓秀百思不得其解。她向来自认为了解卫雪臣,所以对于卫雪臣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卫雪臣千不好万不好,就是待人很好,他是最体恤下人,对女人也极好的。
便是连翘撞破那等事,卫雪臣心中再有看法,再有些什么想法,必定也不会威胁连翘性命。
而连翘一心维护聂宝瑜,自然也不会将她与卫雪臣搂抱的事情说出去,就是藏在心中烂掉,连翘也不会说出去叫聂宝瑜难受的。
如此一来,连翘该回来她这里,相安无事才对。
可为何迟迟不见连翘呢?
这不寻常。江毓秀放下手中簪子,朝一边丫头问:“雱儿,怎么不见你连翘姐姐?可是夫人那里又有什么事?”
雱儿笑嘻嘻的答:“我也不曾听得什么,这我也不知,表姑娘可有什么事,我去问就是。”
江毓秀含笑道:“哪里有什么事呢?我也是担心夫人,你也知道你连翘姐姐一向挂念夫人,她向来又极勤快,如今这等子时间还不见她,我就是担心是不是夫人那厢有什么事,所以着急,这才问问你。”
雱儿听了哎哟一声,随即她道:“姑娘要不问起,我都给忘了,连翘姐姐昨晚来过说夫人大好了,最近连药也不必吃了,只等些时日恢复也就罢了,只是有客人,所以便不得空来。”
江毓秀点头,心中不解,连翘来都来了,怎么却不来见她?
雱儿见她走神不由担忧,按她想,这表姑娘虽非夫人血亲,但模样极好,所以养下了。她心中虽然羡慕,却也没什么不平衡的。况且跟着这样模样的姑娘身边,日后飞黄腾达,真正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她们这些贫贱时候伺候的,岂不是也跟着沾光。
想到这,雱儿也不免更加亲热几分,便道:“连翘姐姐不在,我同姑娘说话解闷就是。”
闻此,江毓秀一愣,随即笑道:“这也好。”只是她现在没这样闲心,只是随意敷衍几句就打了个哈欠。
江毓秀笑道:“雱儿我也乏了,今天天气好,你若是闲就自己去耍吧。我去睡一觉。”
雱儿笑着应了。
丫鬟们铺开被子,雱儿帮她解衣,江毓秀重新躺下。
躺在床上,江毓秀却也怎么都睡不着。
她满脑子都是过去的事。
卫雪臣说要送她回京,那便是说到做到。
只是回京之后会如何呢?爹娘能立刻接纳她吗?
从前她是侯府嫡女,按理该是娇养长大,结果被拐子给拐了去,原是当做瘦马养,将来必定是给人做玩物,卫雪臣解救了她。
这人的一生究竟是什么命运,是想也想不到,说也说不清。
等后来她身世大白,她以为不用再吃苦头了,结果高门大户,她虽有如意身份,却未必能有如意日子,和那些王子公孙千金贵女相比,她除了有出挑的容貌,但多少人在私底下看不起她,毕竟是没有从小“教养”长大。
唯有卫雪臣不一样,他可真是太争气,太给她长脸了。
小的时候她曾想,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聪明的人,她仰慕卫雪臣,更别提卫雪臣待她还那么好。
可笑的是,她没过几天侯门小姐的日子,身上却偏偏有一门极富贵极荣耀的婚事。
楚兰深,无双的容貌,文武双全,少年英才。多少人想嫁他,却连想都不敢想,楚兰深是京城最美貌的少年,也是最负盛名的天才。
他的母亲高氏更是极具盛名的绝色美人,楚兰深少年掌兵,出师便是大捷,从无败绩,闪耀的说不出话来。
多少人背地里暗骂,便宜她这从乡下来的山鸡了江毓秀自知晓这门婚事起便知道旁人是这样形容她的。若不是打小定下来的婚事,这样优秀的男人如何轮得到她一个半路回来的侯女。
更别提她还想退婚,那简直是天底下第一笑话。
可她就是要退婚,别人眼中的无价宝如意郎她一点也不稀罕。为了退婚这事,她和父母争过闹过,父亲总觉得楚家与他有恩有旧,这婚事自小定下,如何能退。
母亲向来觉得,这未来女婿何等优秀,何等前途无量,乃是天底下第一荣耀的婚事,也不肯让步。
只有姐姐关心她心底究竟想些什么,只有姐姐知道她的心意。姐姐总是理解她的,要选丈夫,如何可以,还是选一个中意的好。
于是在姐姐的秘密支持下,她不是那么孤单的抗争着。
她要嫁的人是卫雪臣,卫雪臣虽然身份低了些,但是也就只有身份低了些,卫雪臣多好啊,卫雪臣与她是患难见真情,与她相识于微寒。更别提卫雪臣为她是那么的努力。
只有姐姐明白她的心意,姐姐时常安慰她,后来宫中流出消息说陛下无子,将要在皇亲中选一位储君,最有机会的便是她的姐夫,她的姐姐甚至有机会当皇后。
所有人的心思都活络起来,但姐姐那温柔带笑的脸上,却渐渐的被愁云给笼罩了。只是当时她没能多为姐姐想想。
直到最后死亡到来的那一刻,卫雪臣将一切坦白而出,原来他之所以对她那么好,是有前提的,他穿书而来,知道她的身世,所以……
俱往矣,都过去了。
当江毓秀睁眼醒来,她披上小褂,丫鬟们打起纱帘,聂宝瑜望着她温柔而笑。
“夫人可算来了。”江毓秀也笑着。
卫雪臣闻声望过来,男人面上温柔笑意,他身边的妻子,聂宝瑜小病初愈脸上是说不出的神采光华。
面对她死而复生的事实,看破而不说破,卫雪臣恢复如初了。江毓秀心底复杂。
“妹妹在想什么?”聂宝瑜温柔问道。
江毓秀本来微阖的眼帘被她这样一问,陡然张大,随即她笑答:“一想到马上能到京城去,我好高兴。”
卫雪臣面上露出复杂的一笑。随即他揽袍起身,“你们坐,我出去会客。”
这一声会客,江毓秀便再也没见着卫雪臣,等来的是她心心念念的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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