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从山下上来时,一路被大胡子用轻功带着飞了上去,这次背着沉重的包袱下山,脚踏实地,十分有真实感。
方芷君挥手告别众人,潇洒的踏上了回家的路。
大胡子披着斗篷,顶着寒风,坐在岩石上,看着徒弟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隐没在丛林中。
一个黑衣女人站在大胡子身旁抱剑而立。
“怎么,这个孝顺徒弟走了舍不得了?”
“是啊,是个好徒弟……”
“方府上下都安排好了?”
“几十口人命,他会守口如瓶的。”
“可惜了!”
“好了,别说了!”
……
方芷君呆呆的站在方府门前,看着门上挂着的红绸,灯笼,忙里忙外的下人,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这里不是方府么?还是这锦州成里另有一个方老爷?
“小姐,是小姐回来了!”
忙里忙外的下人们听到消息都慌忙迎了上来。
“云杏啊,这府里张灯结彩的,我还以为走错了地方呢,怎么这府里最近好事将近?我爹他要娶二房了?”
“不是,小姐,谢先生没有跟您说么?”
云杏一脸神秘,好像有什么天大的喜事一样,方芷君只觉得一头雾水,大胡子只说她能回来了,并没有说什么其他的事,难不成这很她自己有关?
“小姐,这是您要成亲了!”
啊?成亲?她怎么没听说,这一回来就要成亲去?她这次下山难道不是要去游荡江湖,行侠仗义去么?跟谁成亲?是江湖少侠还是白衣剑客?
不对,重点是她刚到家,凳子都还没捂热,怎么就要出嫁去了?
“我爹呢?”
“老爷出门去了,知道小姐这两日回来,肯定会早些回府的。”
她躲过了云珠伸出的手,这些东西一个小姑娘可背不起来,背着行李直接进了府门,循着记忆回到了她的那间院子,跟方芷君记忆中的一样,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没什么改变。
“云珠呢?”
“云珠姐姐这两日就要生了,怕给小姐添麻烦,就没到这里来,说怕见了红不吉利。”
她上山学艺一去就是六年,走的时候云珠就是个大姑娘了,她在山上时想起云珠的年龄,再不成婚就成老姑娘了,就央着她爹将云珠的卖身契送给了她,让她自行择偶,没想到现在她都快要做母亲了。
“她现在在哪?我们一起去看看。”
方芷君一边放东西,一边跟小丫头搭话,半天没听到声音,她转身去看,云杏那丫头正一脸为难地看着自己。
\"老爷今日临走时派人来交代了,他知道大小姐您这两日到家,要是您回来了老爷他还没回来,您就先休息,有什么事就等老爷回来再一起商量。\"
一如六年前那个夜晚,院内大雪纷飞,书房内灯火摇曳,方芷君木着一张脸听他爹讲述这场婚姻的利害关系。
如今正是德宣五年,大景朝新任帝王登基已有五年有余,昔日作为皇子时颇为隐忍,不知为何老皇帝薨逝前立下遗嘱令他登上帝位。新皇帝自登帝以来雷厉风行的解决了一干尚不死心的兄弟,逐渐握紧了手中的权利。
今年还将年仅十二的二五皇子封为辰王,在一众郡王中格外扎眼,就在满朝文武大臣猜想他是不是有意要立这位辰王为未来太子时,皇帝又一纸令下将南地富豪之女赐婚与辰王。
朝堂局势瞬息万变,满朝文武暗自感叹皇帝陛下圣意难测。
\"圣上突然下了圣旨,爹爹虽号称富甲一方,可这圣意不可违。\"
\"乖女儿啊,抗旨可是要杀头的啊!\"
总结起来就是简单一句话,皇帝那人心黑手狠,咱们可别给脸不要脸,要不然大家就一起玩完儿!!!
听的她简直叹为观止,细听这位皇帝的种种事迹,简直就是扮猪吃老虎的最佳典范。
只是全国上下不说适婚的女子有多少,就是那些名门闺秀之女都数不过来,这种\"好事\"怎么落到了自己头上
想她方芷君,原以为自己能当一把江湖侠女,仗剑走天涯,快意游天下,这下子是要进的王府去,将来上演什么宅斗府斗宫斗的大戏
天啊,早知今日,那她当初为什么还要放着大小姐不当,要去上山去,还过了这些年的清苦日子。
方老爷小心打量着女儿的脸色,见她仍不说话,心里也就格外没有底气,就连说话的模样都带了些恳求的意味。
一旦抗旨,那就是抗旨不遵,一介商人打了皇帝的脸,说不定会被诛九族的。
\"婚期定在何时\"
\"就在明年春日。哎,可怜我们父女二人刚刚相聚,你就即将要嫁人了。\"
方老爷心里的悲伤难以抑制,有些话到了嘴边却无法说出口。他伸手抹了把眼泪,如今女儿就要嫁人了,他只能让她小心谨慎,万事留心。
方老爷的眼泪丝毫没有影响到女儿的沉思。
她穿越过来已有数年,灵魂深处时不时涌现深刻思念的感觉越来越少,似乎身体深处那个灵魂对她的影响越来越少,总有一天会完全消失。
可是毕竟自己当初成了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遇事拔剑而起一往无前才是她方芷君最应该做的选择!!!
\"那女儿就安心备嫁吧!\"
这一刻她还不知晓,皇帝赐婚不是因为方老爷有什么地方值得皇帝高看,而是因为她就是方芷君。
自皇帝赐婚以来,方府的热闹就没停过,方芷君就像她曾经承诺过的,老老实实的呆在后院备嫁。
按照大景朝的习俗,新娘子结婚需要亲手绣制嫁衣,可她在山上六年几乎没有动过针线,更别说与亲王成婚时要穿的繁复之极。
幸好当初随圣旨送来的还有一袭嫁衣,方芷君试了试,穿上去竟正正好,就好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
嫁衣不用绣,那就绣一些小玩意儿,她又捡起了针线,打算绣上几个手绢练练手,没想到还没开始就频频被针扎了手,只得扔了针线作罢。
现在她每日除了练剑,最常做的就是坐在后院陪小律说话,时间长了,她总是有种错觉,好像不知何时起,这条小蛇就开了窍,像是听懂了她的自言自语,偶尔会给出个回应。
虽然它大部分时间挺高冷,吃饱了就环在她的手腕上一动不动。
云杏第一次见到小律时吓得瘫坐在地上,帮她大小姐摘卸首饰时,以为她手上带着的是一个通体碧玉的珍贵手镯,谁知道竟是一条小蛇。
时间久了还是害怕,只是会专挑小律不在的时候来身边侍候。
\"小姐,这小律毕竟是毒物,万一咬了人,或者以后的姑爷害怕它怎么办\"
\"你看它这些天哪里咬过人只要吃饱了,它哪还有心思去理别人这怕不怕,自然是看的多了就不怕了呀!\"
大小姐说的轻巧,云杏却很是怀疑,在她眼里这条不会冬眠的小蛇很是诡异。
前两日大小姐不小心割伤了手,原本环在腕间的小律吐着长舌昂起了头,目露凶光,像是嗅到了人间美味,将滴落到桌上的血瞬间添了个干净,然后又回到了大小姐的手腕上。
方芷君出嫁前的最后一个新年过的格外\"热闹\",各种远房的姑表姨亲带着自家女儿过来露脸攀关系,更不要说族里那些三代内的表亲了。
矜持礼貌些的还会写个拜帖提前知会,更多的是直接找上门来强拉关系的,虽然理解攀附权贵是人之常情,放到别人身上她会一笑置之,到了自己这里可就不胜其烦了。
索性一视同仁,一律推脱了去,见不到她人,那些奇奇怪怪的请求也不用去理会。
早春的天气仍带着凉气,方芷君打开窗户吹着冷风,想要将心底的一点焦躁不安压下去。
接亲的大船已经行了数日,终于在傍晚时分到了地方,成亲的路途太过遥远,方老爷提前花了大价钱买下一座宅子当成送她出嫁的地方。
春节刚过,辰王府派出迎亲的人马就已经到了,天空笼罩在一片黑暗中时,方府门前就热闹了起来。
送嫁的行李浩浩荡荡的搬了一上午,填满了整艘大船,比之王府送出的聘礼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小姐,窗外风寒,小心别着了凉!”
“这点凉风算什么?正好去去燥意。”
“明日就要到成亲的日子了,大小姐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生了病,还是忍一忍吧。”
“原来明日就要到了……”
仿佛昨天刚上的船,一眨眼几天都已经过去了。
“扑哧~大小姐您是不是紧张了,毕竟马上就要见到新姑爷了。”
“说什么呢,有什么好紧张的,只不过是又换了一个地方生活罢了。”
方芷君嘴上不承认,心里却明白的很,她这就是紧张了,想想结婚对象是个只有十二岁的孩子,又觉得这紧张的有些可笑,是个王爷又怎么样呢,还不是一样一个鼻子,两只眼睛?
认识辰王的人会说辰王殿下确实是一只鼻子两只眼睛,要说与旁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大概就是长的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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