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高源在街头遇刺身亡的消息传遍了皇都,据说刺客是一个身裹黑色斗篷的蒙面人。
高盛受此重击,一病不起,便差了管家进宫去回太后的话,管家按照他事先的吩咐,只禀明自家少爷是身中赤寒蝎毒而亡,并未提及刺客会水系灵术。
温红鸾派人去高家慰问安抚了一番,同时命七修罗暗中调查此事,务必将凶手捉拿归案。
君泽天也派人去高家慰问安抚了一番,又派出皇家侍卫大街小巷地搜捕凶手。
千雪听宫里的人议论高家的丧事,也觉得惊讶,但也只是惊讶罢了。
君莫篱将她召去书房问及此事,她装傻充愣地只道不知。
两人似乎还僵在前些天的不愉快之中,简单地一问一答后,他便让她退下了。
离开书房后,她便去了厨房洗菜。
她猜测老妖婆多半会怀疑到南宫家头上,南宫昌那个老狐狸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当上太子妃,派出刺客当着高淑的面杀死高源,意图杀鸡儆猴又掩人耳目,这倒也合情合理。
而高源是身中赤寒蝎毒而亡,老妖婆便会由此怀疑南宫昌与兰越余孽暗中勾结,若是再顺利一点,上次窝瓜脸中毒的事也会被牵扯到一起,这样一来,就能借老妖婆之手除掉南宫昌。
而高盛那个老狐狸因此事多半会对老妖婆心生嫌隙,毕竟他儿子是从赏月茶会回来的途中遭人杀害,而且杀手还会水系灵术,虽然像高家这样的高门显贵人家大多会请四大家族中的人来府中当护卫,但老狐狸首先怀疑的应该还是温家,他会觉得是太后疑心未消,所以才痛下杀手。
高盛膝下一儿一女,而高源又无子嗣,他一死,高家算是断子绝孙了。
千雪猜得不错,温红鸾确实怀疑侄女中毒和高源被杀这两件事与南宫昌有关,而且也怀疑他与兰越余孽暗中勾结,便让人接他进宫吃酒。
南宫昌觉得事有蹊跷,便托病推脱了。
凶手黑巾蒙面,斗篷盖头,是男是女也分辨不出,太后和皇上的人均未查到线索,但总要给高家一个交代,给文武百官一个交代,重臣之子当街遇刺,若凶手迟迟未能捉拿归案,难免让人议论皇家无能,这点,太后与皇上倒是暗中达成了一致。
于是,在出殡的前一天,皇家便将“凶手”捉拿归案,还了高家一个公道。
而这“凶手”原是一名穷凶极恶的江洋大盗,江湖人称屠七,此人曾在西边一带流窜作案,前些日子乔装混入皇都,赏月茶会那天晚上,高家兄妹回府途中被此人盯上,高源不幸丧命,随行护卫也身受重伤,而高淑也被吓晕过去。
晚上,千雪没有回屋睡觉,而是坐在院角的那棵大树上看星星,小黑盘在附近的一根枝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也看着天上星辰。
看着漫天星辰,她莫名其妙地想到了死狐狸,不知他是否回魔教了,想着想着,两人在湖心灯海中相拥而吻的画面突然出现在脑海里,她立刻摇了摇头,将画面赶跑,又想起他最后的那句话,喃喃嗔道:“连本带利,想得美。”
有脚步声走近,小黑迅速钻回她袖中。
一个修长的身姿停在了树下,视线扫了一眼枝叶间的那团黑影,道:“晚上不回屋歇着,跑到树上做什么。”
她随意道:“看星星啊,殿下晚上不睡觉,跑到树下做什么。”
他轻轻一跃落在了她身侧,看着夜空中的浩瀚星辰,半晌,道:“凶手已被捉拿归案,接下来的事,你不必再插手。”
她轻轻哼笑一声,道:“殿下何出此言,本来这件事情奴才从头到尾就不知情,又怎谈得上插手,不过殿下都这样说了,那奴才自然唯命是从,夜深了,奴才就先回屋歇息了,殿下请自便。”
他眸中闪过一丝不快,伸手按住她的肩,道:“本宫的话,你若是当作耳旁风,本宫决不轻饶。”声音里没了平日的温和,透着丝丝寒气。
听着他冷冷的警告声,她不悦地蹙了蹙眉,直想怼他一句,但还是忍下了,点头嗯了一声,目光侧向肩上的那只手,道:“殿下,男女授受不亲。”他收回了手,道:“回屋歇着吧。”
“奴才告退。”她起身飞下树,回了自己屋子。
君莫篱继续在树上站了一会儿,才回了殿中歇息。
翌日,宫女奉茶时,君莫篱随口问了一句,然后,千雪再次晋升为端茶宫女。
为了报答昨夜太子殿下的冷言相向,某人特制了一杯咸甜茶。
进殿后,她从容地将茶杯放在君莫篱面前,然后退到一旁,等着看好戏。
君莫篱搁下手中的书,瞧了一眼小狐狸,见她面色如常,但总觉得透着一丝古怪,他端起茶杯刮了刮,随意问道:“这茶里加了什么?”她镇定应道:“殿下若不放心,那奴才让彩霞姐姐给殿下重新倒一杯来。”
“不必了。”他端着茶杯品一口,脸色陡然黑了下来,她连忙夺走他手里的茶杯,匆匆道了句“奴才告退”,旋即一溜烟地跑了。
逃命似地跑回茶房后,她先顺了顺气,旋即忽悠彩霞道:“姐姐,殿下让我去一趟文清宫,等会儿你替我去奉茶吧。”彩霞点了点头,一点也没怀疑这话的真假。
君牧歌在殿中看书,宫女萍儿进来通报道:“殿下,太子殿下差了一名宫女来看您。”他问道:“那名宫女叫什么?”萍儿回道:“是太子殿下宫中新来的那名宫女,千雪。”
萍儿带着千雪进殿后便退下了,君莫篱瞧了一眼面前站着的人,视线重新回到书上,道:“皇兄让你来有什么事吗?”
她嘻嘻一笑,朝他走近两步,讨好道:“殿下,您能不能收留奴才几日啊?”旋即叹气道:“太子殿下最近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性情暴躁,喜怒无常,动不动就对奴才大呼小叫,奴才实在是伺候不了了。”说着扑通一声跪下抱住君牧歌的大腿,眼泛泪光地望着他道:“殿下菩萨心肠,救救奴才吧。”
听着这千篇一律的说辞,他真是有点哭笑不得,抬手捏了捏鬓角,道:“你老实交代,这次又做了什么事惹皇兄生气。”
她甚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道:“殿下,奴才什么都没做,是殿下最近突然想吃甜的和咸的,奴才便想着往茶中加点盐和糖讨殿下欢心,没曾想,殿下不但不领情,还把奴才赶了出来。”
君牧歌被她这番话逗笑了,调侃道:“在惹皇兄生气这方面,你真是无人能及。”
她瘪了瘪嘴,委屈巴巴地道:“殿下,奴才现在都无家可归了,你还在这儿笑话我,殿下,您就收留奴才吧,要不然奴才就要露宿御花园了。”
君牧歌想了想,道:“那你先在这儿待着,本王去向皇兄说说情。”她可怜兮兮地点头嗯了一声。
君莫篱得知小狐狸溜去了文清宫,并没有任何行动,应该是等着小狐狸自己主动送上门吧,结果自家九弟送上了门,他便猜到小狐狸又故技重施了。
“皇兄,听说你最近喜欢吃甜的和咸的?”君牧歌随意地切入主题,并没有把千雪供出来。
君莫篱端起茶杯刮了刮,品一口茶,放下后,悠悠道:“九弟,那丫头说的话,你也信?”
君牧歌无奈道:“不信能怎么办,皇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丫头,”说到这儿叹了一口气,又道:“皇兄,那丫头虽然有些顽劣,但本性还是好的。”
君莫篱意味深长地瞧他一眼,道:“九弟,你宫里没少什么东西吧?”君牧歌愣了愣,等明白自家皇兄是什么意思后,起身道:“臣弟告退。”
回到文清宫后,君牧歌径直进殿,某人正准备将一只翡翠玉碗顺进袖中,听见脚步声,连忙收回贼手,若无其事地随意走了几步,装作在欣赏殿中陈设,视线一转,又无意间瞧见了回来的九殿下,立刻朝他迎了过去。
“殿下,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太子殿下准奴才回去了?”她睁着一双闪闪大眼睛期待地问道。
君牧歌默默地瞧她一眼,什么也未说,经过她走了,她立刻跟了上去,在他身后叽喳道:“殿下,你累不累,要不要奴才给你捏捏肩捶捶背啊?”他仍是不吭声,走到榻边坐下后,拿起搁在桌上的书继续看了起来。
她快速盘算一番,然后从袖中拿出一块精雕细琢的羊脂白玉放到桌上,他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看书,她咬了咬牙,又从怀中掏出一颗夜明珠放到桌上,见他还是闷着不吭声,她再咬了咬牙,从袖中拿出一块精雕细琢的和田暖玉放到了桌上,旋即上下左右地甩了甩袖子,道:“殿下,就这么三件东西,多的奴才就没有了。”
他面上闪过一丝抽搐,道:“你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她哦了一声,一步三回头地走到殿外,旋即一溜烟地跑了。
跑到一个无人的犄角旮旯后,她瞧了瞧四周,再三确认附近没人后,从怀中掏出一颗价值连城的猫眼石,快速欣赏一番后立刻收回怀中,生怕被人抢走了。
“殿下,放在架子上的那颗猫眼石不见了。”
“知道了。”
千雪在御花园里的一棵树上待到肚子饿了才偷偷溜回东宫,又悄悄溜进厨房拿了只烧鸡,然后悄悄溜回了自己屋子。
君莫篱悄无声息地站在窗户边上往里瞧了一眼,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嘴角噙着一丝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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