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道,月锦被鬼面妖姬请去了仙寿宫。
殿中那片幽绿之海中,暗藏着层层静谧的杀气。
鬼面妖姬推开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月锦从容踏进殿中,那双眯笑着的凤眸,看似人畜无害,实则深不可测。
潜伏在暗处的诡影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四周萦绕的杀气试探地向这位教主靠近,却在一丈之距被一道无形的结界反弹了回去。
一道锋利的气刃凌空劈来,与结界相碰的一瞬,亮光一闪,嚓地一声,暗处虚影一躲,那道气刃劈在了那道诡影刚才所站的位置上。
诡影身形一跃,在空中闪过一道弧形,轨迹划过的地方,气刃如密集的雨点般直直劈向结界,亮光接连闪过,气刃被原封不动地弹回,全部劈在了房梁之上。
从诡影闪过到利刃弹回,整个过程,不过电光火石之间,极为迅速。
所幸房梁足够结实,虽一瞬承受了数以百道的凌空气刃,仍屹立不倒,想必,当初设计这座宫殿的工匠一定是位精通鲁班奇术的能人。
诡影见数百道气刃都没有劈开那个球形结界,直接俯冲而下,拔剑而斩,凌厉霸道的强大剑气一瞬掀翻门窗帷帐,整座宫殿似乎为之一颤,幽绿荧光摇晃不定。
剑锋挥到一丈之距时,空若无物,结界消失了,轰地一声,地板被斩开了一道黢黑的裂口。
月锦抬扇挡了一下夹带而来的劲风,放下后,道:“把太后娘娘的地板劈成这样,可想好怎么补救了。”
殿中一片安静,无人应声。
幽绿色的琉璃光中,一柄玄铁铸就的黑色长剑突兀地劈在地板之下,剑身厚重,剑脊凸起的地方大概有三根手指的厚度,边缘又异常薄利,吹毛立断,剑宽约有一尺,剑长有一成年男子高,这柄巨剑目测应有个百来斤。
而手持这柄巨剑的是一名清瘦少年,看身形不过十五六岁,背上用铁链绑着一个巨大的剑鞘,脚踝处缠着黑色的绑腿。
少年面容妖冶,一头漂亮的银发及腰散开,碎长的刘海未加修饰,盖住了一双眼睛,但依稀可见白皙挺拔的鼻梁,唇色殷红如血,鲜艳欲滴。
少年提起巨剑插入鞘中,动作利落迅速,这柄重达百斤的长剑在他手里挥动自若,轻若无物,不禁让人奇怪这个清瘦少年到底有多大的怪力。
收好剑后,少年身形一跃,离开了宫殿,但殿中仍有杀气潜伏在暗处,蠢蠢欲动,少年的杀气纯净果敢,只会直接动手,不会先行试探。
月锦在殿中随意走了几步,停住后,折扇绕着指尖转动一圈,只听房梁上方传来一阵紧凑的咔咔声,一道道笔直的刻痕凭空而现,紧追着那道闪躲的虚影,一直追到了地面上。
另一个诡影现身,是个身材短小的中年人,尖嘴猴腮,有些驼背,一双鼠目精光烁烁,透着一股子精明和算计,面上带着狡猾的假笑。
中年人谄媚地恭维道:“教主身手不凡,小的甘拜下风。”声音有几分尖细,听着让人不舒服。
月锦并未搭理他,转而去看殿中的摆设,那双精明的鼠眼中掠过一丝阴毒,月锦身形一闪,一枚暗器直直打入殿柱之中。
中年人面色一紧,即便是轻功绝顶之人,在这么短的距离内,那枚暗器绝对是一击必中,这个人却可以轻功躲开,实力恐怕远在自己之上,快速思虑过后,中年人赔笑道:“教主果然是耳聪目明,小的只是同教主开个玩笑,还请教主莫怪。”
月锦漫不经心道:“那本教主也同你开个玩笑吧。”
话音刚落,中年人感觉手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低头一看,那只打出的暗器的手已是献血淋漓,立刻跪下求饶了起来,这位教主的实力已到了可怕的地步,若不求饶,恐怕性命难保。
这时,温红鸾带着鬼面妖姬走了进来,瞥了一眼跪在地上求饶的中年人,斥责道:“没用的东西,还不给哀家滚下去!”“是,太后娘娘,小的告退。”中年人忙不迭地以轻功离开了。
那位先行离开的少年和此刻离开的中年人,是七修罗中的剑奴和地鼠,奉太后之命试探一下这位魔教教主的实力,而鬼面妖姬只负责带路,所以当地鼠被伤了一只手下跪求饶时,她也没有出手的打算。
温红鸾在榻上坐下后,道:“教主,哀家的手下喜欢与高手切磋,哀家因事耽搁了一会儿,没想到他们竟然擅自来与教主一较高下,还把哀家的寝宫弄得一片狼藉,教主放心,哀家一定会重重责罚他们。”
月锦温和道:“太后娘娘言重了,不过是只不起眼的老鼠,娘娘不必动怒。”
温红鸾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撂开话题道:“今日茶会,教主可有中意的姑娘?”
月锦道:“让娘娘费心了,姻缘之事,有则顺应天命,无则不必强求。”
温红鸾点了一下头,道:“教主说得是,强扭的瓜不甜,还是要两情相悦才好。”话锋一转,“过几日,哀家准备再请一些世家小姐进宫看戏,教主也来瞧瞧吧,不如,教主这几日就在宫中暂且住下,省得跑来跑去的,累得慌,哀家这就让人去给教主准备住处。”
然后,教主大人就暂时住在了宫里的澄园。
翌日清晨,千雪刚出房门就顿在了原地,抬手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了看,确定没有看错后,深吸下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然后踮着脚尖偷偷摸摸地朝院子里站着的人走了过去。
等绕到那人身后,她迅速抬手捂住了那双眯眯眼,特意粗着嗓音低沉道:“猜猜我是谁?”月锦应道:“一只小骗子。”
她忿忿地收回手,旋即使劲用脑袋瓜撞了一下他的脊背,然后走到他面前,严肃地纠正道:“什么小骗子,明明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小仙女。”
他故意将身子往前倾了倾,贴近她的脸,她淡定地站在原地,道:“这招对我没用的,”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他突然将脸凑了过来,她以为他要亲自己,脸上嘭地一朵红云炸开,旋即一溜烟地跑了。
他直起身子,看着那个落荒而逃的小背影,嘴角勾起一丝愉悦的弧度。
千雪躲在一个犄角旮旯里快速拍打着自己的小脸蛋,嘴里不停地骂着死狐狸,过了一会儿,树下传来一个悠悠的声音,“你爬到树上作什么,本宫的茶泡好了吗。”
她拨开枝叶往下瞧了瞧,就看见了君莫篱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又听他道:“要本宫让人搬个梯子过来吗?”她干脆道:“不用,我自己能下来。”旋即又精怪道:“殿下您还是躲远些,免得被奴才一脚踩在了脑袋上。”
他配合地退开了几步,旋即,一个轻巧的身姿从树上飞下,落地后,她朝一个方向瞧了一眼,很快便收回了视线,朝君莫篱走了过去,在他面前停下后,道:“殿下,奴才这就给您去御花园收集晨露。”
他看了看天,道:“都这个时辰了,露水早就干了,”视线看向面前的人,随意道:“你是想去与教主私会吧。”她立即摇头否认,道:“奴才与教主是清白的,怎么可能私会。”
他玩味道:“真的是清白的吗?”眸光愈发深邃,盯得她不禁有几分心虚,她侧了一下目光,旋即又重新对上他的视线,道:“殿下还是想想自己的事吧,高家和南宫家的两位小姐都对殿下有意,不知殿下会如何抉择。”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没有回答,仿佛想从那双眼睛中寻找一个答案,过了一会儿,他转身走了,行了几步又停住,道:“教主这几日住在澄园。”说完便继续朝书房走去。
她看着他的背影,清冷孤独,这就是生在皇家的悲哀吧。
傍晚时分,君莫篱在书房练字,千雪叩响了房门,“殿下,奴才发现了一个好玩的地方,殿下要不要来看看?”
他搁下手中的笔,看着面前的字帖,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君莫篱走了出来,瞧了一眼高兴的小狐狸,道:“带本宫去看看吧。”
千雪带着君莫篱走到了一棵大树下,指着自己早晨坐着的地方,道:“殿下,就是这儿,你上去看看。”
他瞧了瞧那处地方,道:“这上面有什么好玩的,难不成还能看见奇珍异兽。”
她摇头晃脑地“嗯~~~”了一声,又故作神秘道:“殿下上去看看就知道了。”旋即激他道:“殿下该不会是怕了吧,怕我在上面做了什么手脚,所以才不敢上去吧。”
“就算你做了什么手脚,本宫也没什么好怕的。”丢下这句轻描淡写的话,他轻轻一跃便飞了上去,身形隐没在了疏落有致的枝叶间。
他看了看,除了树叶,也就是树枝了,真不明白小狐狸哪里觉得好玩了,这时,千雪在树下大声道:“殿下,你朝前面看,看天边红彤彤的地方。”
他拨开面前的枝叶,看向天边,刹那怔住。
过了一会儿,千雪在树下大声问道:“殿下,你看见了吗?”
他莞尔默应。
晚上,君莫篱躺在寑殿的大床上,闭上眼睛就会看见一只小狐狸,心下不禁烦闷,便去了院子里吹了会凉风,然后回了寑殿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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