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家居

小说:林氏女郎 作者:渡海无边
    朱三郎昨天晚上的一碗药再加上一夜好睡,今早摸摸自己的额头觉得温度已经正常,外头日头正好,就搬了凳子在院里晒太阳。如此就旁观了自己的小妻子一趟一趟的进出,他几次叫她都被无视,可见是真的很投入。等她好不容易歇下来蹲在自己身边时,见她虽然热的一头汗小脸上却笑盈盈地,他伸手抹去鬓角边的一滴汗珠,问道:“不累吗?看这满头的汗水。”

    林娇娇摇了摇头,“干活的时候我才觉得安心,再说,晚上我想烧锅热水。”

    热水?朱三郎疑惑地看向她。

    “夫君你打落水身上就不曾浣洗,高热发汗身上肯定不舒坦。热水去去寒气总是有用的,那医者说你日后尽量不要受凉,现在天气暖和夫君洗一洗也爽利点。”

    她仰着头看着自己,一双眼睛圆滚滚的,就这样把她的一番真挚说给他听。朱三郎只觉得自己心软的不成样子,这世上有这样的女子待自己,他又何德何能?不能挑不能扛的,就像是个废物有何颜面拖累她?想要开口说话却又不知道能和这样信赖关爱他的林娇娇说什么,只用手摸摸她的脸颊,笑着点点头。

    林娇娇只觉得脸上的这双手冰凉,晒了这么久的太阳还是冷吗?看来,真要早点补补身体了。

    刘氏站在院墙那边看着自己小儿子和新媳妇在院里,一坐一站地看着对方,两人有说有笑的,一副日子过得和美地样子。刘氏最是看不惯那种把媳妇宠着,让媳妇能上房揭瓦的汉子,以为三郎读书成事一直拖着婚事,现在娶了一个农家女是为了分房,让她伺候三郎的,莫不是真的以为从此能野鸡变凤凰?又看看他们院子里有模有样的摆设,更是心里不顺畅。

    有些人就是这样,最是见不得别人的日子过得好,一旦比自己稍微有那么一点优势,心里就像是给猫抓过一样。刘氏想起刚刚从河边回来一路上的闲言闲语,终于忍不住开口:“三郎,给你娶妻是因你病重,你这媳妇是个懒货,你若是宠惯着,将来败光家底不要怪娘没和你提醒。”

    林娇娇一听见刘氏的话音,忙从地上直起身来,看向她。听了她一番话,也不反驳,低低唤了一声娘就转身去了灶台。先是用火筷子夹了几块快要燃尽的柴块,又放进几块小柴火后将昨天装药的罐子重新放在药炉上,从水缸里新舀了两碗水去。

    进了屋子,拿了两颗鸡蛋出去,见刘氏走了三郎也去和工匠说话,又去忙活做饭。一上午的火烘让灶台坚实了不少,她将大锅安在灶上,又添了许多厚柴,将火架的旺了,在锅里的水里煮了鸡蛋。不一会,旺火下水已经烧开。注意着时辰,她又把粗面和成面团,搓成一小块一小块,鸡蛋捞出浸入冷水后放进小面块下锅,水热面块浮起来用木勺放进碗里,拌了盐巴和油,一碗干拌猫耳朵就做成。送进屋里后,她把一直泡在水里的野菜扔下锅中,用筷子几下去了野菜的腥气后,捞出放进冷水中。待冷掉以后,就拧成菜团子,用菜刀切好,一样是撒盐滴油,一份菜式也就做成。

    端着菜和鸡蛋进了屋里后,她又去看看药罐子里的剩余水。大约只剩一碗了就把下方的火熄灭了,恰三郎和工匠聊完事情,两人一块就回了屋子吃饭。朱三郎见今日吃的饭食虽是简单,但也算是荤素齐全,和林娇娇说你有心。林娇娇自己点点头,因为已经和他亲近不少,就连话也说得多:“夫君,我明日想去一趟镇上,这次不用劳动二哥他们。我想着天气大好,明天把床褥拿去弹一弹,若是银钱合适,我想买些新棉扯上布料,给我俩做几身衣物。你说可好?”

    “二哥每年冬日来之前总是要去镇上做短工,明日你赶集和他一道出去,我也能安心些。就是回来时要自己一个人,尽量不要买太多太重的物件,就只是做一些棉花也好加上布匹更是不重,背篓也不会压人。这次去了,你替我忙活一件事吧。”

    “夫君是要买些书来读吗?”

    “不是,我现在就是用心读再多的书又有何用?你去镇上,寻人找到秀才街,那里有一家陈记书铺,你去和老板说,你是朱有为学子的娘子,问他可有抄书活计?若有,你就帮我拿两本回来,就说给的价钱和别人一般。”

    “夫君要替人抄书赚取银钱吗?其实不必,我....”林娇娇正要劝他,就被打断。

    “娇娘,我是男子,不能总叫你一个女子来养活这个家。娇娇,我已经是读书无用,不若用这本事换些银两。我以前不知俗事,身上一点贴己都不剩下,只怕你已经把你的嫁妆银子用尽了吧。我一手好字,连夫子都赞有风骨。以前这陈书铺掌柜,对我的一手字追捧,也曾经是许过银钱的人。现在我落难,出不得屋子,走得多了气喘不止,动辄咳嗽,将来要想治好就只能花钱。”

    朱三郎缓了缓,喝了一口水,示意她动筷子后,自己也拿起筷子,一口野菜一口面地吃着,不忘说道:“我尽力出力,还望娘子不要嫌弃我这微薄之力。”

    林娇娇一直告诫自己,要努力赚钱,努力医好夫君的病,努力过好日子,却是忘了夫君的过去。他那样的光鲜人,光是听村里人闲语都能够知道他以前多么的好,若是自己一味让他休息闲坐,只怕他真要灰心失志了。

    于是,林娇娇点点头,将鸡蛋剥开放进他的碗里以后,说道:“我去若是他不愿意怎么办?”

    “你放心,陈掌柜往日就很珍惜人才。你只说是我要写,他就一定会让你拿书走。也不用再买什么笔墨,我自己原来在家的文房都在。”

    “好。”

    朱三郎将另一个鸡蛋剥好放进她的碗里说道:“以后我有你就一定要有,若是只我一个人吃好的,你日后就不要做了。”

    林娇娇笑了笑说:“本就是一人一个的,没有都给你。”

    朱三郎:.......

    待到下午工匠走时,新院墙已经垒好,明天再有一天新的大门和厨房盖子都能做好了。晚上饭后,林娇娇早早的把水热好,用新买的大盆装好,放进屋子里后又把买来的皂豆泡递给三郎,她就出了门。一会三郎唤了一声后就进了屋子,见他头发湿着,连忙关上门又把另一块布巾递过去,新的里衣已经换上,朱三郎才觉得自己真的是干干净净。

    盆里的水已经是脏污,他洗过的脸蛋在灯下莹莹发光,这会还留着一丝红晕。一会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果然就见林娇娇端了一碗药来。他感觉中午饭后的苦味又翻上来,可这药确是有些效果,至少不高热。忍着恶心,他将一碗药全都喝下,连忙把林娇娇递过来的半块糖含在嘴里才觉得舒了口气。

    林娇娇将地上的凌乱收拾一番,自己只是简单的擦洗一下后,就又上床睡觉。

    她本要坚持睡在外侧,可朱三郎硬是不肯。只好像昨夜一样,睡在里面。

    朱三郎见她终于安安稳稳的睡下,伸手把她揽在怀里。林娇娇抬头看了看他,终是低头,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次日,林娇娇早早又出了门,只是这一次将旧的被褥拿上,只留了一张给朱三郎盖着。临出门时将自己压在箱底的一只翠绿簪子拿上。

    镇上,林娇娇与众人分离之后,打听清楚当铺的位置后就直冲当铺去,不想却在当铺不远处看见一家小酒楼。她攥攥拳头,又摸了摸藏在衣袖里的簪子,终究是不舍得,迈步走向酒楼。

    酒楼小二在门口迎客就见是一位衣衫破旧布满补丁的妇人走上来,挥挥抹布赶她走,“快走快走,走错门子了。这儿你这乡下小妇人来不起的。”

    “小二哥,可否让我见见你家掌柜的,我有事要与他说。”林娇娇也是第一次和不认识的男子说话,本就是害怕,见他不听只是一味地赶她走,最后也只能放下念头,转身朝着当铺去了。

    不想,才走了几步,就听背后有人问道:“小娘子有什么事要与我商量?”转头见是一位穿着长衫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脸蛋胖乎乎的,生意人常有的笑呵呵脸挂着,一双眼睛让笑意挤成一条小缝,迈步往出走的时候大肚子一摇一晃的。

    她本已经不抱希望,要去当铺换银钱了,现在又有了新的机会,忙转身回去同他讲道:“掌柜的,我是为了一道吃食方子来的。”

    那掌柜姓周,人称周胖子,平日里就喜欢收集各种美食方子,若不是这般他那浑圆肚子也就没了来源。他本是来店里顺账,见店里小二这般待客才出声,不想这妇人是有吃食方子的,忙说:“既是方子,总要验验的。娘子不若进来说,后厨各种香料齐全,你且让我试试好与坏。”

    林娇娇应了一声就随他进了酒楼后院。一边走,她一边与掌柜的说:“我这食方子就只是一些简单的卤物,不是什么山珍。只怕让您失望。”

    “不怪不怪,味道若是正了一切都好说。”

    如此,林娇娇进了厨房,对各项香料问了问清楚,后避开人在小盘子里面抓取了东西齐全后,放进一旁的小空锅上,又添了水进去,将她特意要的鸡脚和一些猪皮放了进去,盖上盖子就出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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