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城得意洋洋:“那当然了,不过只有五十把,给了上勇队。”
张守道:“持陌刀者,即使是寻常士兵亦可以以一敌四,我们此番攻打谷宁,胜算可提高到五成。”
孟辉道:“现在不早了,请各位朋友在寒舍歇息,等明天一早再作攻打谷宁的商议吧。”
张守道:“好!”
其实孟辉和张守此前已然商量出来了一条计策,但尚不成熟,所以打算第二天再和大家说。
回屋之前,张守忽然发觉,孟辉副将吴冷霜那屋的灯火还亮着,不由得奇怪这么晚了他怎么还没睡。忽然,一个人影缓缓地靠近他的房间,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后半夜,戎灼被墙上那摇摇晃晃的枝条剪影给扰得睡不着觉,一抬头,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澄澈清爽,他心情愉快,全无睡意,便提了剑来到庭院。
舞了十多招,庭院中残留积水飞舞四溅,飘飘扬扬,与长剑之影幻化一体。月光流泻,舞剑人的身影在地面轻摆的枝条剪影中穿梭,轻巧而灵动。
忽然间,戎灼看到不远处的凉亭中站着一个人。
他走过去,发现是韦晴凝望着月光,身后的黑披风随风轻轻摆动。
那背影清瘦,看着有些可怜。
“韦晴。”戎灼轻轻道。
他转过身,朦胧的月光里淡然一笑:“师傅!”
“在这儿想棠儿呢?”
“你怎么知道?”
戎灼轻然一笑,提着剑走到凉亭里坐下:“因为我也想我儿子啊!”
“我还想小远,也想古凛……”戎灼低声道。
韦晴想起古凛,不由得揪心。
“古凛是为了我儿子,才肯服从严绝的啊!”戎灼道,“他们肯定用我儿子要挟他了。”
韦晴道:“郭远说,棠儿给他送完信后,箭伤发作,又重新倒在了严绝家门口,被古凛和严绝带了回去。现在我真搞不懂那边的形势了,棠儿和古凛到底有没有危险。”
戎灼叹了一口气,凝望着无边无际满是星子的夜空。
韦晴坐在他旁边,笑道:“师傅,今天谢谢你,否则节度使在岳城哥和孟辉哥面前还真不好赦免我。”
戎灼笑道:“那么客气干什么,咱们还不都是一家人!”
韦晴心中恍然感受到戎灼那灼灼炎夏般的热烈温暖。
“而且,要不是我徒弟棠儿给了你那么好的计策,让你可以发水救节度使,我还不能这么理直气壮地为你申辩呢。”
韦晴点头:“她实在聪慧过人!包括这个多城联合借兵的办法,也是可以写进兵书的好计策!”
戎灼道:“现在我就盼着,咱们把谷宁攻打下来后,可以回到静宁,好好想想怎么救出他们四个。”
“这也是我所期盼的。”韦晴望着朗朗夜空皎洁明月这般说道。
翌日吃过早饭,张守便把大家召集一处准备商讨军情。他照例还是听了一遍大家对于攻打谷宁的想法,见大家也都说不出什么有效法子,这才说自己和孟辉昨夜想出来的办法。
“我们两个认为,还是不能以攻城为主,应把战场放在城外的平原上,我们的骑兵才可以发挥作用,步兵也能更好地协同,更何况我们现在有了陌刀,步兵威力更大,更不能花大力气攻城,还是应该回归普遍的战场。”张守道。
“可是,万一敌人不出城和我们打呢?谷宁城墙高,易守难攻,他们可能放弃他们的优势吗?”韦晴问道。
孟辉道:“我的想法是,应该派一部分人佯装攻城,佯装失败,当然了,这个失败可能还是得需要付出一些鲜血的代价。失败后士兵就跑,给他们一种我们兵败如山倒的错觉。那么敌人为了消灭我们最后的力量,获得完胜,可能就得出城来乘胜追击,那么我们在城外平原埋伏军队,等着他们的人来送死。”
岳城和戎灼几乎同时拍手称赞:“妙计,妙计!”
张守道:“等到灭了他们大部分力量,我们再攻城就容易得多。”
郭猛问道:“派多少人去攻城,又留多少人在平原?”
孟辉道:“现在驻城有三万五,节度使说,可以再拨出一万五人马给这次的大军。”
岳城道:“那我们现在攻打谷宁就有六万人了!而谷宁可能最多只有五万人,六万打五万,应该没问题。”
张守道:“那可不一定,毕竟诱敌出城的计策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如果不成功,我们可能损失惨重……”
韦晴道:“谷宁守城大将是郭昭,此人我从未与之打过交道,哥哥们有了解他的吗?”
岳城道:“我听说他很厉害,廉山却说他那是故意夸大自己,让咱们不敢贸然进攻。”
张守冷笑:“我觉得此人没什么本事。当年,他也当过这驻城的守将,我领兵来打,他在我刚破城的时候就逃走了,据说回去跟韦巍说,不愿意连累那城中百姓。实则,还不是怕自己败了被我杀了。”
韦晴笑道:“那太好了,就趁此良机,一举把谷宁夺下!”
孟辉道:“请大家跟我来。”
他起身去往庭院,大家不明所以,跟着他走。清晨的阳光泼洒在萧萧素素的木叶上、大簇盛放的姹紫嫣红间,风景十分宜人。孟辉一人走在当先,玄青色的便衣长衫随风轻漾,恍然几分不世仙姿。他扬起长剑,轻轻一挥,纷纷扬扬坠下了无数片青叶,他捧在手掌心,那碧绿莹莹地讨人喜欢。
“你要干什么?”岳城问。
“我用青叶给大家说一下城外平原,我军的排兵布阵。”孟辉道。
他蹲下身子,拿了一些青叶分成三排。
“最前边的一组士兵,是分成三排的弩手,第一排发弩,第二排上箭,第三排蹶张。这个大家都是知道的,我不多说……”
戎灼忽然问:“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分成三排呢?”
韦晴笑道:“师傅,因为弩手发箭后,需要蹶张,也就是用手脚把弓拉满,这个需要很长时间,而敌人的骑兵这时候就会冲到我们面前。所以分成三排都准备好的弩手,第一排发完箭后,退到第三排蹶张,然后第二排上来,接着发箭,然后再退到第三排,这时候之前的那第一排弩手就到了第二排上箭。如此往复,我们的箭就连接上了,提高了放箭速度,才可以阻挡住敌人。”
戎灼恍然:“原来如此啊!”
孟辉接着道:“弩手是寻常打法,并没有改变,我所要改变的,是骑兵。”他把青叶放在两侧,道:“以往骑兵都是放在弩手之后。当敌人临近,箭的作用发挥不出来,骑兵就上来阻敌。但是这一次,我们要把敌人包围,就要让骑兵在弩手射箭的时候跑向两翼。”
张守看得入迷,情不自禁道:“接着说。”
孟辉把一片木叶放在了三排弩手木叶之后,其广度远远超过了弩手的规模,道:“我觉得,敌人不可能在看到骑兵往两边跑时,还能自投罗网。所以,在弩手之后,应该放一些士兵,挥舞着大旗,对骑兵的跑位进行掩盖,这些人应该跑得很分散,唯有分散来跑,跑的距离够远,才可以遮挡骑兵。”
岳城道:“好!”
孟辉道:“然后,当敌人进入包围圈,那用来遮挡的士兵自动跑位到最后边的步兵之中。显然,整个包围圈的后墙就是步兵,当然,步兵中冲在最前边的,自然还是手握陌刀的上勇队了。”他把一些木叶放在最后方,特意挑了几片形状漂亮的放在前首充当上勇队。
“等到骑兵分散两翼,步兵在后方围堵,我们就可以开始合围厮杀了。”他微微一笑说道。
张守凝望着地上这些木叶,它们在阳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辉,不禁笑道:“辉弟,有将如你,夫复何求!”
孟辉脸上一红,灿然莞尔:“哥哥,你这夸奖太高了,我担待不起。”
大家纷纷赞叹,至于戎灼、郭猛和上官畅如,那更是看得呆了。
所有人都起身,而韦晴还蹲在地上,凝神看着孟辉的木叶。
张守笑道:“他又开始学习了。”
韦晴喃喃道:“当然,这么好的布阵,我一定得学下来。”
郭猛和戎灼相互望了一眼,都不自禁地道:“这打仗比行走江湖当游侠,可要难上万倍了!”
张守笑道:“战场有战场的学问,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怎么能相提并论呢。游侠很让人敬佩,能除暴安良;又很让人羡慕,可以到处游山玩水,四海为家,多好啊!”
戎灼笑道:“节度使你太厉害了,我们自己都总结不出来!”
岳城道:“大哥,你不知道,咱们节度使以前也是走江湖的!他是山河派的子弟!”
张守咳嗽了一声,道:“咱们回屋吧。”率先回去。
戎灼一时讷讷:“山河派?那可是江湖上很厉害的门派了,只有巍灵派可与之相当。”
回到屋中,韦晴摩拳擦掌道:“哥哥,这次平原大战,我们一定能大获全胜!什么时候去谷宁啊?”
看到他踌躇满志的模样,张守笑道:“我们领兵去谷宁之前,还应再趁着夜里,打探一下那城外平原的具体情况。”
岳城道:“那就是今晚吧!哥哥,我和你一起去!”
韦晴道:“哥哥,我能也和你一起去吗?”
“那有什么不能的,咱们三个今晚一起去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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