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送信士兵正是从被大水漫灌的郭郡逃出来的。
韦晴听了,立即站起来道:“怎么回事?”
“那郭郡根本就没有粮食,而且粮仓里还放了炸弹!把我们的人炸死了不少不说,李执将军也受了重伤!还有,韦巍带着他所有的守城大将都来了,节度使已经被,被包围了……”
韦晴眸光惨烈地扑通一下摔倒,戎灼和上官畅如连忙把他扶起来。那青筋暴露的额头仿佛老树藤蔓,风霜满布的眸子里恍然间结了一层冰霜!
“哗!”
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全喷在了戎灼的衣服上。
“你,你快通知府里的全部卫兵,抓住魏清流!”韦晴上气不接下气。
“是!”那士兵跑了出去。
“我,我要去救他!”他冲开戎灼和畅如,要跑出去,忽然重重摔倒,晕了过去。
畅如从药瓶里倒出了一粒药丸,戎灼接过,放在了韦晴嘴里。
郭猛和张静闻信也过来,张静扑在地上,泪水连绵:“晴哥,晴哥你怎么了?”
伴着那凄凄惨惨的哭声,韦晴轻然睁开了双眼。
他突然觉得全身轻盈,身上的伤口都不疼了,心肺之间似乎有一股暖暖气息在游走。
“我好多了……”他被扶着站了起来。
上官畅如和戎灼互相望了一眼,都觉得噙露先生那灵丹果然奇妙。
“现在我立刻就去郭郡救他!”韦晴拿上自己的盔甲佩剑就往外走。
张静道:“我也和你去!”
“不行,你必须留下!郭猛大哥,你在家看着她!”韦晴说完就往外走。
“可是你知道怎么救吗?”郭猛在他身后问道。
“不知道,我就知道在这么危险的时刻我要在他身边,一定要在他身边!”他说完穿好铠甲就冲进了外边瓢泼大雨中。
畅如喊道:“你的伤还没有痊愈呢!”
“没关系,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他旁边!你们不用跟来!”
还没有走出宅子,那士兵匆匆赶来,叫道:“韦晴将军,不好了,那魏清流不见了!”
韦晴心想:他一定是在节度使走了之后也跑了,我现在抓怎么还可能抓到人!
又是一阵心有余悸:幸好没有将自己从长安找到的青梅竹马古棠儿现在在敌营的事情透露出去,并且大家也都不知道自己和畅如的关系。否则魏清流一去敌营,岂不是害死了棠儿!
他点点头,对那士兵说道:“先跟我走!”
两人出了大门,正碰到巡街的上官烈。韦晴道:“哥哥,现在节度使在郭郡被围,你得把上勇队士兵借我,我去救他!”
“你还受着伤,能行吗?要不我去?”上官烈给韦晴打伞。
“没问题,哥哥你在这里留守吧,士兵都留给你!我自己现在伤势未愈,根本守不住静宁!”
上官烈二话没说,跟身旁的上勇队士兵道:“半炷香之内,在这里把人召全!”
“是!”那兵匆匆叫人去了。
过不多时,四十五名上勇队士兵在大雨里全部召集完毕。郭远见了韦晴,连忙跑过来,道:“将军,我三天前按照指示男扮女装去了永宁,棠儿姑娘悄悄给了我一张纸!”
韦晴大惊:“你怎么才说!肯定当时棠儿就知道魏清流是内奸了,所以传信来告诉咱们,可惜我们都没有看这张纸,犯了一个重大的失误!”
上官烈道:“他回来之后就被我派去驻守街道了,此事怨我!”
韦晴把纸展开一瞧,上官烈也凑过来看,两人看了上边的话,大为惊喜,互相看了一眼。
“虽然这纸上没有提到谁是内奸,但是给咱们写了两条计谋。这个姑娘是什么人?她怎么有如此谋略?”上官烈望着韦晴啧啧惊叹。
“烈哥,我现在不能与你再多说了,救节度使要紧!”
“对!你赶快去吧,路上注意点儿!”
上官烈又吩咐郭远:“看着点儿他,要是不舒服立马让他休息!”
“是!”
“那我走了,哥哥!”韦晴已然上马,侧了身和上官烈道别,而后带着全部上勇队兵士以及那个报信士兵策马奔向那无尽的雨夜。
几个时辰的恐怖厮杀后,郭郡城中尸横遍地,惨不忍睹。
而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在未寒尸骨中央,韦巍和张守仍然不分高下,竟然打斗不停,两人都使出了巍灵派和山河派最为高深的剑招。
梁侠山看入迷了,不时跟郭昭张勇指点一番,而严绝柳园也被这场别开生面的比武所震撼。
实则,张守的武功距离韦巍还有一定距离,虽然相差不多,但是张守打不过韦巍却是板上钉钉。
但,张守是怀着必死的信念与韦巍作抗争,一招一式都要置眼前人于死地,绝不留任何生机。杂念一旦清空,出招又准又狠,无意间竟然发挥出了最佳水平。而韦巍心怀不正之术,他不愿意将张守杀死,而是想挟制他另有别用,如此一来,出手绵软,剑星走偏,十成功力只发挥出了七八成。是以两人打斗几个时辰不休,未分胜负,这在江湖上也是少有之事。
严绝早看出来韦巍失误,他灵机一动,这时低声吩咐身边一个随身兵士,那兵士冲进兵丛,忽然大喊:“节度使,不好了,李执将军死了!”
严绝此举意在扰乱张守心神。果不其然,正聚精会神打斗的张守听到这么一句话,登时痛苦不堪,血往头上涌!生死关头的那一瞬间,他忽然想着:不能倒下,我得带着这些士兵回静宁!
他刚刚只知道勇往无前视死如归地和韦巍打,根本没有考虑后路,现在想到兵士们,心中竟然生了逃跑的念头,而他想到李执生前最后一句话就是让他往高处走。念及李执已死,张守忽然眼前发晕,吐了一口血!
而韦巍这时使用巍灵派最为高深莫测的一招“灵雪舞动”,剑星纷纷点点飘来,在张守眼前幻化而成绝世倾城的大雪!
此时,韦晴根据古棠儿写的第一条计谋,来到了郭郡城前的决河。
暴雨铺天盖地地席卷,在来到决河的一刹那,韦晴以为整个人间都要被大雨灌满。
决河的堤坝年久失修,河水愤怒地咆哮着,愈涨愈高,仿佛要掀翻冲毁那破旧的、在风雨中摇摇欲坠仿佛走向末日的堤坝。
韦晴抹去脸上的雨水,突然,他看到已经有几十人在大雨里不断地用刀剑拆毁堤坝!
他拍马近前,恍然发现,那是受了重伤的李执趴在马上。
“你们怎么在这里?”韦晴冲着一个士兵问道。
“李执将军命我们在这里挖毁堤坝,说河水冲到城里,可以让节度使获救!”
韦晴心神一振,古棠儿的第一条计谋是这么写的:
郭郡地势低洼,而前边有一条决河地势比它稍高一点。如果决河决堤,郭郡立刻就会被大水淹没,可以趁机拿下郭郡。
韦晴道:“李执哥哥和棠儿想到了一块儿!”
他下令:“所有人开始挖决河之堤!”又对一个士兵说:“李执将军重伤,你赶紧带他回静宁!”
忽然,郭远问道:“节度使就在城里,万一他也被淹没了怎么办?”
李执气息微弱地道:“我告诉他了,让他躲到高处!”
韦晴急忙道:“哥哥,你还醒着?”
“不醒着,还能是死了?”
“太好了,你还能说笑,那就没有多大问题了!你现在必须赶紧回静宁养伤!”
“若我不同意呢?”
“那我就只好把你打晕了!”韦晴道。
李执哭笑不得,道:“你自己重伤未愈,还要来打我!”
“快,把李执将军带走!”韦晴抱拳道:“哥哥,有我在呢,节度使如果出了事,我一定死在他前边。”
“你俩都得给我活着回来!否则我就找你俩去!”李执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
目送李执被兵士带走,韦晴开始指挥人挖毁堤坝。
他深感奇怪,自己的元神似乎好了不少,虽然在大雨天,但是自己体内颇为温暖,想来是服用了噙露先生的灵药所致。心中不由得更加佩服老先生。
士兵们奋勇挖堤,韦晴也加入其中,虽然郭远要阻止,但是韦晴坚决要跟大家一起干活,要让决河的浪涛快些将那血雨腥风的郭郡冲垮!
决河之水以吞没天地的架势向堤坝冲来,不少已然漫了上来,从破碎的堤坝间淌下。韦晴喊道:“我知道上勇队的人都会水,一会儿堤坝毁了,你们一定要尽快自救,并且把其余的人也救上来!”
他又暗自祈祷:“哥哥,你一定要上高处啊!”
“大家再加把劲儿,快些把堤坝挖开,就能快些把那帮坏蛋淹死!”郭远高声喊道。
“我们跟着韦晴将军一起救节度使,当真痛快啊!”
“就算死了,死而无憾,死得其所!”
“挖开了堤,我还要拎着剑,杀回郭郡,宰了韦巍呢!”
“哈哈哈哈,说的好,说的好!”
韦晴听着士兵们这些豪情壮志的话语,激动不已。大雨仿佛羽箭一般扎向翻着恐怖浪涛的河水之中,河面越涨越高,已经有士兵从堤坝旁被水顺了下来。
突然之间,轰地一声巨响,决河堤坝轰然倒塌,大水仿佛带着天神之怒,铺天盖地地携着灭了世间万物的势头,将所有挖堤人淹没消失,冲向了郭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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