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很香

小说:天子与娇娇 作者:狄七宝
    齐叔晏说他一直在外面等。似是在说什么必然的事情。

    闽钰儿心猛然跳了一下。男人扶着她的手,沉稳有力,她还穿着小袄,接触的地方都似撩了一阵火,烧的她倏地往后缩回手。

    她缩回手,指尖捏着自己的衣角,又黯黯地低下头,看上去颇有些羞怯。

    孟辞站在外面,他眯着眼,看着里间的二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突然很想笑。

    齐叔晏碰上这样的姑娘,也是难为他了。不知道他要花什么样的法子,才能让闽钰儿不那么怯意生生的。

    主要问题是,他齐叔晏不会哄。

    十八年了,身边连个姑娘都不曾有,他哪来的机会,去学怎么去哄?

    孟辞转头,他把亭子里的灯燃了起来,影影绰绰,角落里几个站着侍候的丫鬟,也被他叫了下去。

    和他一起,都出去了。屋门一关,亭子里就只剩了闽钰儿和齐叔晏二人。

    闽钰儿脑子还有些昏,她回头看着关上的屋门,心里总算是明白了一点儿。

    这是在,给她和齐叔晏二人的单独相处,创造机会。

    她愣愣的,外肩滑落的衣衫还吊着,齐叔晏走过来,步伐声很稳,男人说:“公主要来坐一坐吗?”

    当然要坐着。

    她走在前面,抱着手臂,还是不肯抬头,齐叔晏在身后踏着她的影子,走得不紧不慢。

    女人心里七上八下,她时而想起自己那件不见的披风,又想起现在肯定是出不去的,外面那么大的雪,嬷嬷们故意把她留在这里,就定然是做好了一切准备。

    她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叫了一声:“齐叔晏。”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叫他,直呼其名,声音是她今天不曾有的大。

    齐叔晏在身后,“嗯”了一声。闽钰儿回头想要同他说两句话,刚刚转身,肩上就搭上一双手,她余光里看到男人朝他伸手,替她把有些下滑的衣衫,拉了上来。

    齐叔晏指尖轻轻,似是不带力度,蜻蜓点水地替她拉上衣衫。修长匀称的手在她肩头滑落,闽钰儿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盯着他的手,看了一晌。

    “公主想要说什么?”齐叔晏低头问。

    闽钰儿眨了眨眼,她心思收了回来,又把领口上的衣领紧紧攥着,抬头:“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等我?”

    齐叔晏看她,似是有些不解:“为什么?”

    “嗯。”

    男人道:“因为公主一人在里间昏睡,我不放心。”

    闽钰儿很少直视过齐叔晏的眼睛,这时候她鼓起了勇气,直直对上男人的眼:“齐叔晏,你真的想娶我吗?”

    她觉得自己是疯了。当着齐叔晏的面,她也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不知道是穿少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齐叔晏看起来,身形有些单薄。他听着闽钰儿问他,薄挺的唇微微往上抬了抬:

    “自然是想。”他说,认认真真,“我来到北豫,自然是想迎娶公主。”

    “那,那……你会待我好吗?”闽钰儿不知道该怎么问,想了许久,觉得自己犹豫来犹豫去,担心的事情就是这个。

    她怕,她怕齐叔晏待她不好。

    她只接触过几个廖廖的男人。公冶善和闾丘璟,都还是待她不错。闾丘璟死后,她回来窝在塌上,蒙着被子沉沉睡了好些天。

    那时候,她听见一群嬷嬷在底下絮絮叨叨,絮叨家里长家里短。她才知道,原来诸多的男人女人,相处地并不怎么好。

    有的丈夫,甚至出手打人。她想了想自己这副小身板,不由得庆幸。得亏是以前两个丈夫对她好,否则,不知道她要遭什么罪。

    也是在那个时候,照顾她长大的贴身嬷嬷,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讲了好一些话。

    具体说了什么,她也记不得。大意是她已经嫁过两任夫君了,齐叔晏要是心存芥蒂,那她往后的日子就不太好过。

    她说:“公主,你是北豫捧在手掌心长大的,可是齐叔晏和别人不同,他有那个特权对公主不好。要是以后,公主受了委屈……”

    老嬷嬷说着说着,就捏紧了她的手:“公主就赶紧回来,让主公去教训那个齐叔晏。”

    闽钰儿头一次被这样嘱咐,以是她蒙蒙地愣了好一会儿,随即背上冒起了冷汗。

    头一次,她开始为自己的下半辈子担忧。

    她这几日惴惴不安,越发的不安。闽挞常把齐叔晏牵到她跟前来,齐叔晏也是温声细语,待她极其有礼,她仍然不能打消心头的顾虑。

    “公主?”齐叔晏在对面,男人好看的剑眉挟入鬓发,他看着闽钰儿又发呆了,忍不住出声提醒。

    他在心里想,这小姑娘应该是没有什么心计的。但凡有点心思的人,都不会像闽钰儿一样,说话,说着说着就发呆,魂游天外的。

    男人又问:“公主还不放心么?”

    “不放心……不不不,放心。”闽钰儿又觉得不对,“不对,你说放心什么?”

    她抬头看男人,于是对面的男人笑了。齐叔晏轻轻的笑了一声,屋子里光线尚可,闽钰儿看见男人嘴角微微上弯,和白日里的严肃冷淡一点也不同。

    虽然也只是微微笑了一下。

    闽钰儿觉得心底有东西化开了,她摇摇头,“你不要笑我,我比你年纪小,很多不懂的事情,自然是要问的。他们都教我,说不懂事没关系,随时问就好了。”

    齐叔晏问:“他们?哪个他们?”

    闽钰儿被问的一愣,她只好揪着已经有了褶皱的袖子:“是,是我的第一位夫君,公冶善教我的。”

    她回答地老老实实,齐叔晏在对面看着,手心攥了又松,随即又攥起。

    声音也变得越发有磁性,“公主,我该怎么称呼你?”

    “钰儿。”她说,又不经过脑子,“公冶善和闾丘璟,都叫我钰儿。”

    “好,钰儿。”他点头。

    相比于男人,闽钰儿实在是太矮了,齐叔晏须得低头才能看清她,她又一言不合就低头,齐叔晏只得说:“钰儿,你先坐下来。”

    闽钰儿又不想坐了。她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就和齐叔晏离的这么亲密,她还适应不了。

    她摇头:“我想回去了。”

    齐叔晏想到闽挞常方才走得匆匆,定是那边有急事处理,眼下也只得他把闽钰儿送回去。

    “要回去?”他说这话,就是让外面的孟辞进来的,孟辞早寻了处避风的地方,卷起披风,把全身上下的红衣都遮蔽了干净。

    孟辞没听见,外面风声大,雪也大,他躺在栏上,翘起了一只细瘦的腿,在风里晃荡。男人心道见了鬼了,这地方怎么全是这种破天气,大风大雪,没完没了了还。

    一晌,外面没动静。闽钰儿以为齐叔晏是在问她,点头轻“嗯”了一声,她说:“我想回去了,我……我有点饿了。”

    “饿了?”

    “嗯。”

    齐叔晏眼眸深深,他说:“好,那我们回去。”

    男人出来时,外头正是大雪,也没有指望雪能小一点了,他回头,看闽钰儿已经披上了披风,她动作极轻,说话声也是小小的,屋子里一众嬷嬷并没有察觉她要出去。

    连孟辞也被蒙在鼓里。风雪连夜天,红泥小火炉,最是适合休憩,齐叔晏撑着伞,没有叫醒他,先行下了回廊。

    天地都寂静的很,不知怎么了,闽钰儿觉得喉咙里出不了声,她看着齐叔晏走在前面,笔直修长的背,肩头还落了些雪。

    男人回头,将大一些的伞递在她手里:“应该无碍。”他说。

    “嗯。”

    齐叔晏的眸子压下来,闽钰儿似是察觉了,很是乖觉的半抬头,看着他的眼。

    男人看了一眼,便转身,他肩上的雪落得越发多,“公主慢走。”

    雪地上,窸窣声响了起来,闽钰儿看着齐叔晏的背影,不知怎么又发了愣。

    她觉得齐叔晏于她,忽远忽近的,冷热不定,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走了一柱香的时辰,两人一直安安静静,最后齐叔晏抖落了衣襟上的雪,停了下来。

    他把闽钰儿带进了齐国这边的营帐里。

    “天冷,公主既是饿了,不如先在这里用饭。”齐叔晏这么解释,何况,闽挞常现在也没派人过来,想必就是把闽钰儿交给他来照顾了。

    他不会照顾人,更不会照顾小姑娘。可是闽钰儿说他饿了,齐叔晏便把人留下来用饭。

    先把人喂饱,总是不会错的。

    齐叔晏回来用饭,还带了人家公主回来,屋子里伺候的人都惊了一惊,立即有条不紊地下去准备饭菜。

    齐叔晏是在道观里长大的,从小到大都是吃斋礼佛,只吃素食,忌油忌腥,是以伺候的人都没有多想,收拾了一桌素净的菜出来。

    齐叔晏没入桌。道观里戒律森严,吃晚饭的时候比寻常人要晚一个时辰,现在还不到他吃饭的时候,他须得再等一会儿。

    见男人规规矩矩坐在一边,眼睛似乎还闭上了,闽钰儿心里打鼓,也不敢做些什么,只得忍着饿,盘腿坐在一边,不声不响。

    屋子里安安静静,闽钰儿正捂着肚子,猝不及防的,肚子里忽然叫唤了一声:

    咕噜。

    ……屋子安静,这声音显得尤其突兀。

    她大窘,忙不迭又捂住嘴,不对,好像捂着这个也没用。她急了,一急就要站起身,女人手搭在桌上要起来,肚子又是很不争气地响了起来。响了两声:

    咕噜,咕噜。

    一直闭着眼的齐叔晏,缓缓睁开了眼睛。闽钰儿余光里看见男人朝她看过来,脸色刷的变红了,顿时窘迫地想要钻进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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