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事倒也罢了。若是唐家大老爷变成半鲛人,此事绝对是天大的丑闻,更棘手的是,还被你这宵小(鱼紫衫瞪了常玉楼一眼)看了去。为了不让‘谣言’传出,唐家上下必定倾尽全力,掘地三尺也要将你找出来。”
鱼紫衫自然也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很后悔,真的很后悔。自己为啥手就那么欠,打开了人家特意锁着的地道大门呢?
“如果你还执意要回燕州城的话,恐怕刚露面就会被抓回去喂了唐大老爷了吧。”常玉楼故意这么说来吓唬鱼紫衫,希望她能知难而退。
其实不用常玉楼激,鱼紫衫自己就仿佛是热锅上的蚂蚁,煎熬无比了——这燕州城,到底回还是不回?
“算了,我还是得……”一番思想斗争之后,鱼紫衫终于决定还是得回去看看。她刚想开口借马,突然觉得后颈一痛,接着便两眼一黑倒进了常玉楼的臂窝中。
“你这条笨鱼,还是好好待在鱼篓里比较安全。”常玉楼将被自己打昏的鱼紫衫打横抱起,带着常家堡的随从们快速离开了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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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了。
唐未央不仅没有露面,就连一个口信都没有送来。钟盼珺心中隐隐的期盼慢慢化作绝望的死水,到了第三日的时候,她终于彻底放弃。
“小姐姐,我说的事,你想的怎么样了?”一身轻薄纱衣,头上银饰叮当作响的雀翎儿倚在钟盼珺门前,俏生生地问道。
“我答应你。”
“决定了?”
“决定了。”
“好!”雀翎儿一拍手,钟盼珺的房门立即被一阵气流关上。她摘下腰间的一个小竹筒,拔了塞子敲了敲,一条小小的蝎子慢悠悠地从竹筒里爬了出来。
“这是镜蝎,可以帮你重塑一颗能看见东西的假眼珠。等你和吴江上/床的时候,镜蝎就能从你的眼球里钻出来,爬进吴江的身体里。到时候你在念出我教给你的蛊诀,保准让他肠穿肚烂,死得好痛苦咧~”雀翎儿的云南土语娇俏温软,偏生却在说着这么可怕的事,让人不寒而栗。
钟盼珺自小接触的都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哪里见过这样面目可憎,爬来爬去的毒物。她吓得面如金纸,牙齿打颤,“你要把这虫子放在我眼睛里?”
“对呀!”雀翎儿用细长的手指在镜蝎翘起的尾巴上摸了摸,嘟起嘴,“不过还需要一颗眼珠。阿秋这个死丫头,跑去哪里了,一颗眼珠都搞不来,没用……”
正抱怨着,钟盼珺紧闭着的窗户突然被人掀开,一个穿着红绿配衣裳的小姑娘便从外面爬了进来。
“阿秋!”雀翎儿美目一亮,然后又有点生气地骂她,“咋个这么晚,耽误时间!”
阿秋是个十岁出头的小丫头,长得黑油油的,嘴唇嘟着,有点丑,还呆呆的很不灵气。她挠了挠头,从腰间绑着的葫芦里倒出一颗血刺呼啦的眼珠子来,血腥气冲天,差点没把钟盼珺熏吐了。
这眼珠子看上去像是生生被人从眼睛里抠出来的,黑白分明,连筋肉都丝丝拉拉地挂着。
看着阿秋手心里的眼珠子,钟盼珺脑子里绷着的一根线彻底断掉,她“嘤咛”一声晕了过去。
“脏死个人!去弄干净了再过来!”雀翎儿虽然残忍,但也看不得这血刺呼啦的玩意。阿秋挠挠头发,将眼珠子又放回葫芦里,还晃了晃。
阿秋刚要离开,雀翎儿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便叫住了她,“你咋多了个葫芦,里面装的啥?”
阿秋肩头一僵,刚要逃跑,被雀翎儿扯着耳朵拎进了房间,“说!是不是又闯祸去了!”
阿秋被扯得眼泪汪汪,偏又不敢还手,只能缩头缩脑的不吱声。
雀翎儿“哼”了一声,从阿秋腰间扯下那个多出来的大葫芦,打开塞子闻了闻,立即脸色大变,“长玉蜂的蜂蜜?你哪里搞来的?”
阿秋低着头玩衣角,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雀翎儿简直要被阿秋气死。这长玉蜂是极为难得的品种,蜂蜜香甜无比,而且是解毒的圣药,因此野生的长玉蜂蜂巢经常被人摘走。雀翎儿掂量了一下阿秋这大葫芦里的蜂蜜,起码是端了三四窝长玉蜂才能达到的量。
“你哪里弄来的?”雀翎儿厉声问道。
江湖人都知道,常家堡堡主的夫人因患有哮喘,常年需要长玉蜂的蜂蜜入药,故而常家堡特意圈了一片林子,花了大气力饲养长玉蜂,并放话出去,谁敢擅闯林子偷蜂蜜,被发现了绝对严惩不贷。
难道是阿秋一时贪玩,闯进了常家堡的林子,端了长玉蜂的蜂窝取蜜?雀翎儿越想越觉得对。
阿秋怯生生地望了雀翎儿几眼,只是摇头,不肯跟雀翎儿说实话。
“好,你不说是吗?”雀翎儿气得从腰间拿出一个系着绿色丝带的铃铛欲摇。音波一出,阿秋立即瞪大眼睛,扑上来握住她的胳膊,拼命摇头,满脸的恐惧。
“怕了?怕了就给我说实话!”雀翎儿平时办事多依靠阿秋,倒也不想太折磨她,便顺势将欲摇铃的手放下,但眼神中的凌厉却是不减。
阿秋咬了咬唇,伸手对着雀翎儿比划着。阿秋的舌头从小就被割掉,平时跟雀翎儿的交流都用只有二人才看得懂的口型和手语。
“你说是有人送给你的?那人还让你不要告诉我?”
阿秋点点头,神色甚是委屈。
“那人长什么样?多大年纪?什么装扮?”雀翎儿继续追问道。
阿秋想了想,继续用手比划着,“是个头发全白的老爷爷,看不出年龄,穿着灰色衣服,鞋破的露出脚趾。身上不戴银饰,没有铃铛,竹笛,也没有装蛊的容器……”
“那就不是苗疆的人。”雀翎儿眸色微微沉下。她倒是不知道,除了她们苗疆之外,竟然也有人会用如此高超的御蛊之法。
雀翎儿又继续问了下去,好不容易才从阿秋颠三倒四的叙述中拼凑出了当时所发生的的事情。
阿秋接了雀翎儿的命令去找一颗活人眼珠,一大早便出门去了。但她不急着做事,一直吃吃喝喝玩玩,在一条小路上捉蝴蝶的时候,阿秋突然听到胡蜂聚集发出的巨大声音。
阿秋年纪虽小,但早已是御蛊的一把好手。此刻听到胡蜂从极远的地方聚集而来,不禁一时技痒,用短笛音符扰乱胡蜂群。
但驱使这群胡蜂的神秘人技高一筹,将阿秋的笛音完全盖住。阿秋好胜心起来,不甘心就这么输掉,便追着胡蜂到处乱跑,一不留神就窜进了常家堡管辖的林子里。
本来应该在入口石碑处把守的两个常家堡的人不知何时中了迷针,倒在树丛里,这才让阿秋轻而易举地跑了进去。
阿秋在林子里乱跑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发现,正觉得泄气。突然有人轻巧地落在她面前,露着脚趾的破烂布鞋左右交叠挠了挠。
“小丫头,你是苗疆来的?”一个灰衣白发老头捋着胡子,笑眯眯地望着阿秋问道。
阿秋擦了把委屈的泪水,歪着头望着眼前的老头。
白发老头腰间挂着四个大葫芦,都满满的坠着,看起来装满了什么东西。
见阿秋好奇地望着自己腰间的葫芦,白发老头哈哈一笑,顺手解下一个递给阿秋,“你的御蛊之术学的不错,只是年纪太小,火候还不够。给你一个,喝了甜甜嘴儿,还能驱驱你脸上的黑气。”
阿秋为人单纯,一听有蜂蜜喝,立即乐颠颠地接过葫芦灌了一大口。长玉蜂的蜂蜜香甜至极,那甜蜜的滋味几乎让阿秋沉醉了。等阿秋反应过来,再抬头看时,白发老头已经消失不见。
阿秋霍然起身,原地转了一圈,眼睛警惕地望着四周。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声音——
“丫头,今天在这里见过我的事,不要告诉别人——”
阿秋吃人嘴短,本来想保守秘密,奈何自己太笨,被敏感又眼尖的雀翎儿逮了个正着。她低下头,双脚互相踩来踩去,心中忐忑不安。雀翎儿虽然平时对自己不错,好吃好喝好玩都拱着,但只要她做错了事就要挨揍,轻则打耳光掐嫩肉,重则拳打脚踢,不过最让阿秋难以忍受的就是雀翎儿会用蛊铃驱动她肚子里的蛊虫,让她肠子搅成一团痛得要死要活。
“下次如果再敢贪玩闯祸,我就让虫子狠狠咬你!”雀翎儿瞪着眼吓唬阿秋。见阿秋害怕的一缩脑袋,她才满意地抿起唇角,“既然蜂蜜是别人给你的,你就拿回去喝吧。赶紧把眼珠处理好,血刺呼啦的看着就倒胃口。”
阿秋一听,赶紧如蒙大赦地跑走了。
雀翎儿在钟盼珺床边坐下,眼神冷冷地在钟盼珺身上望了一遭,“胆子这么小,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吓破了胆。”算了,反正也没报多大指望。若这女人真能弄死吴江,那就谢天谢地,欢天喜地,若弄不死,也没所谓。
“小姐姐,反正你都是要死的人了。能拉着你的仇人当垫背一起下地狱,你可要好好谢谢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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