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既然是来送聘礼的,那就是喜事,见血可不好。你们聘礼已经送到,不如就通融一下,今天先回去,也让新娘子有准备的时间,可好?”
“哪来的小瘪三,敢管我们巨鲸船坊的事?”为首的壮汉伸手就要去抓说话的鱼紫衫,被鱼紫衫一个矮身溜了过去。
“整天喊打喊杀的,拜托也讲讲道理好不好?如果你们再咄咄逼人的话,钟小姐真的会抹脖子,到时候你们抬一具尸体回去,你说你们吴老大会不会找你们晦气?”
因为鱼紫衫突然冒出来拖延了一会儿时间,赵妈妈总算是稳住了心神,她偷偷叫人拿了一些银两过来,一边让丫鬟们往大汉手里塞一边陪着笑脸劝说,“这么着,聘礼我们收下了,妈妈也不让各位白跑一趟,微薄心意请各位笑纳。若是各位晚上有空就来我相思楼玩玩,我请各位喝酒~”
巨鲸船坊的人大多都是见钱眼开的市井莽汉,有钱拿怎么会拒绝。他们寻思了一番,装作很勉强的样子同意了,“……成亲是好事,要是真抬了一具尸体也确实晦气。算了,今天我们就看在赵妈妈的面子上先回去。不过三天后,若钟小姐还是装腔作势地威胁我们,哼哼,那就别怪兄弟们不顾情面把这相思楼夷为平地了。走!”
十几人示威般地将装满破烂东西的箱子踢翻,东西撒了满地,还在几个小丫鬟脸上掐了几把后才洋洋得意地走了。
送走瘟神的赵妈妈一下子软了手脚,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她突然想起了钟盼珺,赶紧站起身看向楼上,发现鱼紫衫已经将钟盼珺手里的匕首抢下,扶着人低声安慰着。
赵妈妈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赵妈妈,现在怎么办啊。”一个小厮凑上前,怯生生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咱们这种苦命人哪里能跟那些人对着干。”赵妈妈叹了口气,“赶紧叫其他人起来,将这里收拾干净。不管怎么着,晚上还得开门迎客,日子再难熬也得活啊。”
……
“盼珺,你不会三天后真的要嫁给那王八犊子吧?”鱼紫衫一边说着一边帮钟盼珺包扎脖子上的伤口,有人在旁边递了块手帕过去,鱼紫衫下意识地接过来,还说了声“谢谢”,意识到不对劲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你怎么在这儿?”
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进来的雀翎儿笑嘻嘻地坐到鱼紫衫身边,“我来帮忙呀。”
钟盼珺摸了摸脖子上的白布,苦笑着垂下眸子,“未央他……根本不是在侍疾吧。”
鱼紫衫眸子一缩,“那个……”
“你不用瞒我了,我都知道了。”
“对,她都知道了,我告诉她的。”雀翎儿把玩着自己的头发,漂亮的眸子里满是狡黠,“唐未央那天喝醉酒的时候跟我讲的。他说他爹娘早就给他选好了妻子,是那个什么……哦对了,常家堡的小姐常九歌。他这些日子都没露面,怕是准备娶常小姐了吧?”
钟盼珺伤心地手止不住地颤抖,热泪随之汩汩流下。鱼紫衫赶紧帮她擦眼泪,然后拼命跟雀翎儿使眼色,让她闭嘴。
雀翎儿仿佛没看到似的,继续说下去,“像他这种世家公子是根本不可能娶青楼女子的。这种事钟姐姐你应该很清楚啊,这么伤心做什么。”
“你这么会说话,怎么不去茶馆说书?”鱼紫衫咬牙切齿地狠狠瞪了雀翎儿一眼,然后撵她出去,“走走走,回你房间去。”
“哼,走就走。钟姐姐我先走啦,晚点再来看你。”
“你别来了!”鱼紫衫在雀翎儿身后“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鱼紫衫关上了门,转过身倚在门口。半晌,她才走向钟盼珺,“那只多嘴雀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她说的对。是我天真了。像我这种身份,付出真感情最终只有受伤的份儿,你不用费心安慰我了。”钟盼珺擦了擦泪,合衣在床上躺下,转过身背对鱼紫衫,“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你先出去吧。”
鱼紫衫知道钟盼珺此刻一定伤心欲绝,她摇了摇头,走出房间将门轻轻带上了。
没想到雀翎儿竟然还没走。她就站在房门附近,双手环胸倚着墙,娇娇俏俏的笑着。看见鱼紫衫从房间里出来,雀翎儿立即笑眯眯地凑上来,“小姐姐,你人可真善良啊。”
鱼紫衫听到雀翎儿叫自己“小姐姐”,有些惊讶,但想想也没什么否认的必要,“善良只是我众多优点中的其中一个,不值一提。”
鱼紫衫不想跟雀翎儿多说,加快了下楼的脚步,而雀翎儿也紧紧跟了上来,“小姐姐,你是不是还想着怎么帮钟姐姐啊?”
鱼紫衫顿下脚步,斜着眼睨她,“怎么,你有办法?”
雀翎儿歪着头思忖了一会儿,“有~~”她拉长了声音。但看到鱼紫衫眸子张大向自己看过来时,却狡猾地一笑,“没有呢?”
“毛病!”鱼紫衫彻底不想搭理雀翎儿,蹬蹬瞪几步下了楼梯。
雀翎儿望着快步离开相思楼的鱼紫衫,唇边现出一丝含义不明的笑来。她站直身子,蹦蹦跳跳地又折回到钟盼珺房门口,敲了敲门,声音甜腻腻的,“钟姐姐,我进来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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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紫衫转悠了半个下午,又溜达到了唐府门前。
唐未央虽然是个不要脸的负心汉,但他之前的确也是喜欢过盼珺的。而且他家大业大,现在只有他能帮盼珺逃脱吴江这变态的魔掌了。不过唐家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看守还怪森严的,连晚上都有人轮班。
鱼紫衫正琢磨着该怎么混进唐府时,突然有人从背后拍她的肩膀,惊得她一个激灵,“谁?!”
“是我。”
鱼紫衫舒了口气,上下打量着仍旧穿着乞丐衫的霍姜胡,“你怎么在这?”
“我听村东头的二狗爷爷说,唐家最近不太平,所以想来看看有什么秘闻可以挖。”
“哦是吗。”鱼紫衫对霍姜胡的“远大理想”兴趣缺缺,刚想转身走开。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一把将霍姜胡的胳膊抓住,“你也想偷偷溜进唐府吧?”
“对啊。”
“巧了,我也是,那我们俩合作好不好?”
霍姜胡看着鱼紫衫亮亮的眼睛,不由地打了个哆嗦,“……呃,我可以说不好吗?”
鱼紫衫眯眼一笑,“不~~行~~”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唐府的看守开始换班,顺便将灯笼挂了上去。灯笼的光昏黄幽暗,风一吹就呼呼转圈,灯火也明明灭灭的。
两人刚吃了晚饭,有点食困,其中一人打了个哈欠,“咱得守一晚上吧?”
“可不是咋地?刚回来的唐二爷可是厉害着呢,他下的命令如果谁没办好,一顿棍子倒也就罢了,严重的还要被赶出去,哎。”
“你说到底是发生……”
“别问!咱俩就是会点拳脚的看门狗,混日子养家糊口的,问多了不好,不好。”
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随即又归于寂静。
突然,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从乌漆嘛黑的巷子里跑出来。这人手舞足蹈的拿着个锣“咚咚”“当当”敲个不停,口中乱七八糟地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火火火~~烛烛烛~~”!
“你这个死疯子,把锣还我!”打更的被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疯子抢了锣和梆子,一路狂追,边追边骂。
一时间,锣声、骂声不绝于耳,吵得人头都发昏了。
“唐府门前不要喧哗吵闹,赶紧走!”其中一个看守上前制止二人。
“疯子”围着看守转圈圈,将手里的锣敲得震天响,气得那看守一把抓住他就要打。另一个看守赶紧过来拦他,“算了算了,一个疯子而已,你跟他计较什么。”话音刚落,那“疯子”在看守耳畔又“当”地敲了一声,趁着他们捂耳朵的功夫丢下锣一溜烟跑了。
打更的捡起地上的锣,啐了一口,“死疯子,有毛病。”
“行了行了,赶紧走赶紧走,吵死人了。”两个守卫挖了挖耳朵,伸手将打更的赶走,又回到门口站好。
本来紧闭着的后门微微开了一条缝,随即又无声无息地合拢。
“侵入成功!”鱼紫衫得意地眨了眨眼睛,她刚要去寻找唐未央,猝不及防又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肩膀,吓得她赶紧捂住嘴避免喊出来。
鱼紫衫慢慢扭过头,眼睛瞬间瞪大。她拿下捂着嘴的手,没好气地推了身后那人一下,“你干嘛?吓死人了!”随即又觉得奇怪,“你怎么进来的?”
“钻狗洞进来的。”霍姜胡伸手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很隐秘的狗洞,咧开嘴笑得十分开心,“是附近的小乞丐们偷偷告诉我的。
“那你不早说!害我折腾这么半天!”鱼紫衫气得恨不得一掌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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