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谨言失踪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江淮，宋珂收拾卷宗证词的手一顿，随即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嗯，知道了。”她将东西都递给元盛：“明兰公审的东西都给讼师和云大人了吗？”宋珂不负责审判，只负责查案和监督，因此这个案子尽管经由她的手，她也会在公审的时候进行旁听，但是负责公审裁决的人仍旧是云北。
“给啦。可是，大人你就不紧张少将军吗？”元盛多嘴：“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很好。”
“关系好不好我为何要告诉你。”宋珂说：“走吧，再过一个时辰公审该开始了。”
“好咧，只是没想到明家主最后还是认了罪名啊...”元盛说：“这可是死罪啊。”
“嗯。”
走了没两步，元盛又贼兮兮地问：“您真的不担心沈少将军吗？”
宋珂脚步一顿，瞥了他一眼：“我担不担心与你何干，何况...有些时候没有消息反而是好消息。”
明兰的讼师是一个蓄着美鬤的中年男人，在堂外见到宋珂和元盛的时候他微笑着退后一步，微微躬身让两人先进入堂中，宋珂象征性地点点头表示多谢便直接走进了堂中。那讼师直起身子来，盯着宋珂的背影，微微一笑，甩了甩袖子，步入堂中。
......
“...春月由多人指认，确定为明兰贴身女侍，她对明兰忠心耿耿，不可能说谎。药局留存档案，确实是由春月购入大量月华草。更重要的是明兰也承认是她指使春月在其兄长明英的药中加入足以致死的数量的月华草...”温婕的讼师将证据递上给主审官云北。
“大人，我有异议。”明兰的讼师反对，他环视一周，腰背挺直：“众所周知明兰这起案子是由来自郢都的折风使辅官宋珂大人处理的，宋珂大人审案问刑多爱用酷刑，严刑逼供下即使明兰没有做过也是会承认的。”
他呈上一份折子：“这里是我找大夫检查明兰伤势后得出的结论。”他皱着眉：“所有伤势都是在她入狱后两日添上的，而在宋大人的命令下，除去宋大人和她身边的元大人并无其余人能接近明兰。”
“至于李讼师提到的春月，我认为仍旧存在屈打成招的可能。因此她的证词并不可信。”明兰讼师说：“若大人允许，我想请春月到庭上，当着大人您和我们这么多人的面做一次证词。”
云北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宋珂，却见宋珂喝着茶，长睫低垂，不知在想什么。他颔首：“准，将证人春月带上来。”
春月被带上来的时候不管是堂中的人还是围观的百姓通通吸了一口气，有些人甚至不忍地转过头去，云北也诧异地望向了宋珂，眸中有几分指责和不认可。
宋珂却只是放下茶盏，歪着头，双手搭在腹部，望着被抬上来的春月，毫不在意。
“春月，五年前你可有在明英药中下月华草？”
“没...有！我有！！！”她似乎被伤了口舌，说话颇为吃力，刚刚开口，余光瞥见一侧似笑非笑望着她的宋珂，不顾伤势挣扎起来，声音嘶哑磨人，恐惧地望着宋珂：“我下毒了！！放了好多！”
宋珂哼笑一声。
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
云北一拍惊堂木：“肃静！”他说：“证人春月，你慢慢说，本官在，谁也伤不了你！”
“我有...真的...”她落下泪，眼泪沁入脸上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真的...”她的视线一直不离宋珂。
云北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望着宋珂，眸光沉沉：“宋大人是否该说两句？”
“说什么？哦，是了。”她望向春月：“放心吧，我只是折风使辅官，你且说实话，云大人在这儿，你不会再落得我手上的。”宋珂的嘴角扬起点点弧度：“当然，若你现下说的便是实话就当我刚刚什么也没说。”
云北听着她这话，欲言又止。
春月怯怯地望着宋珂，不敢说话。
温婕的讼师：“看来证人是口舌不便？不知道陈讼师有没有第二个证人呢？”
春月一个瑟缩，犹豫地看了一眼陈讼师，又看向云北：“我...我没有...放过月华草...大公子..那样..好的人...我怎么会害他...”
“那你为何要指证明兰？还要承认你有？”
“是...是宋大人！”她似乎鼓足了勇气，小心翼翼地避开脸上的伤痕擦去眼泪：“宋大人在夫人状告的时候就找上了我，要我帮她...”
“帮我什么？”宋珂懒懒问道，眸光锐利，惊得春月打了个嗝：“没...”
“你继续说。”云北望了一眼宋珂：“还请宋大人保持公正。”
宋珂耸耸肩，不语。
“帮...帮她给家主定罪...”春月呜咽道：“她用我爹娘威胁我...家主...”她膝行到明兰身边，哭着说：“家主对不起，我...我真的没有办法...对不起...”
“就此看来，春月证词并不可信，你们可还有第二位人证？”云北问道。
“有，当年明英身边的竹僮。”
云北：“带上来。”
不久后，带着镣铐的竹僮六子被带了上来，带他上来的柳清萱说：“大人，此人是我所负责的善堂贩卖人口一案中的犯人。”说罢，她的视线悄悄挪动到了宋柯身上，方才的她可是都听到了，宋珂这是被人拉下水了？
宋珂感觉到她的目光，不急不慢地抿了一口茶。
云北一拍惊堂木，问：“人犯六子，五年前，明英病逝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那天我...”六子想了想：“没什么特别的，我都不大记得了，只记得我将药送给了公子以后，公子说让我去东厢房给他取一册书来。我取了书回去的时候好像听见了屋子里东西摔了的声音，想着许是公子手上力气不够摔着什么了，连忙赶回去。可是公子已经...没了...”
“那天明兰在做什么？”
比起春月，六子的情况简直好太多，除了比入狱前瘦了些憔悴了些，什么都挺好的，他说话也流利：“公子病逝那一天明家主尚且带着春月在外边玩，灵堂都搭建起来了她们才回来，我还记得当时她们还被明哲先生训斥了一通，在院子里罚跪...我不记得她们跪了多久了，但时间不短，我送饭给姑娘的时候天都黑了。”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李讼师问。
“...你们也没有人来问我啊。”六子无辜。
李讼师又问：“院子里除了你还有谁？”
“孙婆，念月，月兰，流七。公子不喜欢多人，平日里院子就这几个人。”六子记的还挺清楚的：“不过孙婆在公子去世之后那年冬天也没了；念月北上去安州投靠亲戚了，其余的就不晓得了。”
“呈上来的折子里也不曾提到过这几个人，宋大人？”云北问。
宋珂双手搭在腹部，抬眸：“孙婆病逝，念月死于柳州，月兰年初生子血崩而死，流七两年前饮酒不慎落水淹死。已死之人并无证词可提供，因而我也没有记录。”
“我这里还有证人可证明春月和明兰并无犯案机会。”陈讼师望着李讼师和温婕，温婕垂着眸，盯着面前的地砖，也无反应。
第三位证人是安家的安和棠。
她上来直直望着云北：“民女安和棠，五年前温婕之夫明英病逝时，明兰、春月、我均在阮家的别苑。”
.....
宋珂坐在旁边，看似认真听着庭上的事情，实则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个案子她经手她也知道，明兰并不是那个下毒的人，只是...
等等吧，戏还没开场。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