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久等了。我让护士去拿了一身衣服给她,以配合你们便服押送犯人。”严行对明显已经不耐烦地徐强抱歉的笑笑,脸上显出了一种憨厚的老实。
徐强自然也是假装谦和的点了点头,说道“没关系,我们不急这一会儿。”
“那正好中午了,我去外面买点饭,你们带在路上吃吧,以防在外面买有什么不方便。”
“那就麻烦您了,严队长。”
严行将医生护士送进了病房,顺手带上了病房的门。
医生进了病房,让姜舒躺了下来,准备给她的伤口上药。护士站在一旁,给姜舒卷衣服。接着将身体往前倾,不着痕迹地贴近了她。
“一楼,厕所,最后一个。”
姜舒心里一惊,严行只告诉了她出去的路,对于怎么出去他只说了等他消息。那么,护士是和他们一伙的,她同样也是在冒着极大地风险帮助她。
想到这里,姜舒对护士眨了两下眼,微微笑了一下。
严行对徐强点了点头,下楼去了。徐强往里看了一眼,医生正给那命大的小贱人换药,护士抱着托盘往后走了几步,挡住了他的视线。
徐强收回了眼神,不屑地眯了一下眼。
现在人抓在手里了,到了路上就好解决了。就像以前一样,他们回去随便找个理由,这世界上就多了一个畏罪潜逃的人,没有什么人会怀疑。
病房里,医生已经给姜舒换好了药,先出去了。姜舒换上护士给她找来的一身衣服,不太合身的白色短袖和黑色裤子,还有一件绿色旧外套。
姜舒由衷的感谢这个一开始避她如洪水猛兽的护士,圆圆的杏眼在过分瘦削的脸上亮着,像天上的星子,闪闪发着光。
护士看到这笑,也勉强的笑了一下,又低下头去整理药瓶了。
她大概有一点难过,是为我难过的吧?
姜舒感觉自己心底的坚冰被一股不知名的感动暖着。这时候,紧张也不是那么紧张了。她的心里反而升起一种平静,像被太阳光照耀着,在大树底下安静开着的小花。
这时,外面等着的徐强不耐烦地敲了敲门。
“弄好了就出来,不要浪费时间。”
徐强盯着病房里面磨磨蹭蹭的人,心头升起了一把焦躁的火。越到事快办成的时候,他这心里,就越觉得不安宁。
他瞧着里面换好了衣服还慢腾腾的人,捂着伤口慢慢往外走,暗骂一声娇气,恨不得亲手把人从病房里扯出来。
姜舒听出了他的语气中浓浓的不耐烦,心里一点点暖意瞬间消去,神经再次高度紧绷起来。
她只有一次机会!她必须要逃走!
姜舒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用右手抚着伤口,慢慢地走了出去。
原本拿着药的护士看见了立马跟了上去,想要搀住她,但她看到了病房前的三个警察,犹豫了一下,收回了脚。接着把包好的药品拿在手上,跟着姜舒出去了。
严行这时已经回来了,他将打包好的盒饭递给了那个叫小方的警察。他看到姜舒走了出来,就往旁边让了一步,让出了通道。侧过身跟徐强寒暄告别,没有看姜舒一眼。
王明站在他师父身后,觉得他师父是故意不看那个犯人的,就像是不自觉的从视线上避开两人的关系。
王明觉得,有什么事情已经不在他的了解范围之内了。
姜舒走地很慢,徐强手下的两个警察一左一右紧紧地跟在她后面,徐强和严行跟在两个小警察的身后,王明和护士走在最后面,他们都随着姜舒缓慢的步伐下着楼。
到了医院大厅,姜舒抬头扫了一眼头顶的指引牌——向左,洗手间。
她停了下来,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对右边的警察说;“不好意思,我能不能去上个厕所?”
她盯着眼前的警察,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这个警察上下扫视了她几眼,带有一种怀疑的眼神。
“上什么厕所?直接走!”
小警察的声音吼的挺大,倒不像一个警察的做派,反而像是个地痞流氓。
女孩软软的话和便衣警察的凶神恶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大厅排队的病人和家属都对他们看过来,眼神中都带了一点同情和谴责。
落后他们两步的徐强看情况不对一步跨到前面来,“干什么?”
“我上午还没有上厕所,肚子疼,你们直接要带我走,没有人问我。”
姜舒用手捂住肚子,腰半躬下去,惨白瘦削的脸仿佛验证了她说的话。这时,更多的人脸上带了一点不忍,都谴责的看向姜舒身后的几个男人。
人就是这样的生物,对看上去软弱无助的可怜生灵有天生的同情心。由此,受到大家眼神谴责的人名警察徐强,咬了咬后槽牙。
那个小警察还准备发火,都要上手拉人了,徐强立即喝止了他。他看了看四周的人,他们后面还有海城这边的警察,倒不好做的太难看。把事情做的太明显,也容易给别人留下话柄。
他眯着眼扫了一眼捂着肚子、脸色惨白的姜舒,暗狠狠地磨了磨牙。
“小方,小张。带她去厕所,让护士跟进去看着,你们在外面守着,仔细点。”
姜舒在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但这只是第一步。
护士走在最前面带她走向厕所,姜舒仍然捂着肚子,小步小步,走的很慢。其实她的伤口已经养的差不多了,走起路来并不疼。但是她只有这一个方法,能让这帮人放松一点戒心。
背后背负的眼神如芒在刺,她害怕徐强会突然叫住她。但是直到她进到厕所里,后面也没有声音响起来。
她保持着缓慢无力的步伐,一步一步走进了厕所,护士走在她的前面,给她打开了厕所的门,两个警察停在门口守着。
厕所的门在身后关紧,姜舒松了一口气,短短的一段路走下来,她就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发软,双手麻痹失去了知觉。她握紧了捏在手掌心冰凉的手指头,加快了脚步,几乎小跑着进了最后一间厕所。
当姜舒想要一把带上门的时候,跟在她后面的护士突然拦住了门。
姜舒的心猛地下沉了一下,她震惊地抬起头看向门外的护士。
护士没有说什么话,右手在衣兜里掏了一下,拿出了一小块叠好的红色的东西。姜舒沉下心来定睛一看,那是叠好的200块钱。红色的□□的脸正正的显露出来。
姜舒顺着她递过来的手看过去,护士扬起俏丽的脸对她浅笑了一下,又往前伸了一下手,示意她把钱拿过去。
满满的热意爬上眼眶,姜舒红着眼,拿过了钱,小心地收在了口袋里。她朝护士回了一个实在算不上好看的笑,双颗红红的眼像两颗含露的杏子。她朝护士点点头,无声的告了别,随即锁好了门。
姜舒缓和好心情,回过头来打量起眼前这个狭小的空间。这是海城市最好的医院,所以厕所很新,马桶都是新换的,而且为了迎合城里人而换上了坐式马桶。
她抬头往上看,两米多高的地方的确有一扇大开的窗户,如果她踩上马桶再踩着抽水筒,就能够得到窗沿,但还不足以爬上窗户。
她将马桶盖放下,小心翼翼地踩上去。如果她能在抽水桶上站稳,她或许就能爬上隔间的木板。木板很高,只比窗户矮一点。如果她能爬上木板,她就能爬出去。
她试探着踩上抽水桶,用劲踩了踩,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她小心地将身子侧过来,将双脚落到只有十几厘米宽的抽水桶上踩稳。她现在已经要比木板高一些了,外面的护士看了她一眼,就跑到洗手池那里,拿出了自己的眉笔。
姜舒丈量了一下自己与木板的距离,她伸出手,将自己的上半身倾斜过去,压在木板上。接着,她将双脚往上一提,双手用力,稍微转了一下方向,将自己的双腿骑在了木板上。
木板顺着她往上窜的力,不堪重负般的晃了一下。姜舒在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发出声音。木板很给面子的停止晃动,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她看了一眼不足40厘米的窗户,狠了狠心。双手双脚一齐用力,向窗口蹭了过去。
肚子上的伤口被压迫在身体和木板中间,火烧火燎的疼着。姜舒似乎感觉到了一股潮湿。她想,大概是伤口裂开了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以为已经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但其实她大概只蹭了3分钟就爬到了窗户上。
姜舒用不受控制的双手扣住窗沿,凝神,甩走手脚因为太过紧张而产生的麻痹感。她蹲在窗沿上小心地转了个身,将双腿挂在外面,一松手就掉了下去。
姜舒喘着粗气,用手按着隐隐作痛的伤口,顾不上双脚后知后觉升起的一种因为下落的冲击力产生的疼痛感,一溜烟的爬起来,窜到了右边花坛的灌木丛里。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往外看了看,正走50多米就是医院的后门,出去连接的东街口。而相反方向,从花坛中间斜插过去,就能看到她熟悉的围栏……
此时,等在大厅的一帮人正陷入诡异的沉默中。王明瞅了瞅他师父的脸,平静无波,多一眼都不往厕所那边看。他又往厕所那边看了看,两个警察堵在门口,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徐强撩开衣袖看了一眼手表,11:42,她已经进去6分钟了。徐强心里升起一种强烈的不安,他在医院来回地踱步。当他袖子里的手表的分针又转了2下之后,他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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