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我去问谁?大好的机会,就差最后一步,偏元帅就回来了,我心中难道不呕?”春江恨恨地拍了拍椅子扶手,冷笑道,“我就不信,元帅能救她一次两次,还能一直救她不成?!”
“那咱们应该怎么做?”滟滟连忙问道。在这方面,她的确是不如春江多矣。
春江想了想,道,“既然是府中发生的事,自然是要告诉秦国夫人的。何况那耳坠子是宸妃娘娘赏下的,就凭这个,秦国夫人也不会坐视不理。咱们到时候只要在一旁看着就是。”
滟滟低头想了想,此番和春江联手,设局诬陷刘二娘,虽然没有证据,也不算正式撕破脸皮,但刘二娘只要不蠢,事后必定会发现可疑之处的。想要与她和平共处,已是不能了。既然如此,就要彻底将她踩下去。
打定主意,她便对春江笑道,“那这事怕是要春江你出马了。”
春江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我去就我去。只是滟滟你也不要想得太好了,以为自己不直接出手,那刘二娘就不会将你如何了么?说到底这次的事是咱们一块儿做下的,若是事发,你也跑不掉。”
滟滟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强撑着道,“这就不劳春江姐姐操心了。”说完便站起身离开了。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什么事都要思量三分,什么事都会留下退路。可那又如何呢?难道这样不对么?这次的事,变成现在这般,滟滟并不满意。但事到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春江看着她离开,又坐着想了一会儿,才换过衣裳,收拾齐整了,朝秦国夫人的院子而去。
到了地方,秦国夫人却早已在等着了,见她来了,便淡淡道,“春江姑娘怎的有空来庆丰堂?”
春江微微皱眉,瞧秦国夫人这模样,倒像是成竹在胸,因此毫不着急,相比之下,倒是自己落了下乘了。
但她也没法子,若是可以的话,她自然也不愿这般上门来找秦国夫人。
原本按照她的计划,本也是不必如此的。只需叫人将刘二娘送过来,以秦国夫人的手段,必定会让她吃一番苦头。而且赵德昌对秦国夫人也算是敬重,秦国夫人拿了错处要罚人,便是他也说不出什么,如此自然是两边都好。
谁知最紧要关头,赵德昌偏偏回了明德院,生生打断了她的计划。而方才的事情动静并不算小,秦国夫人知道消息,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自己这般上门,本就弱势了。
因此她微微一笑,道,“夫人这话,真是叫婢子无法自处了。元帅对夫人向来敬重,这府里谁不知当家的其实是夫人?婢子过来瞧瞧夫人,自是应当的。”
秦国夫人微微颔首,“倒是难得你这番心意,竟还惦记着来瞧老身。不过这把老骨头无趣得很,没什么可瞧的。怕是要让春江姑娘失望了。姑娘还是回去伺候好元帅,才是正经。”
这是要逼春江先说出自己的来意了。毕竟这等事,谁更能沉得住气,谁便能够占据上风。此时秦国夫人胸有成竹,自然是半点都不着急。让春江开口,才于自己有利。
春江略觉有些屈辱。她是赵德昌身边最得用的丫鬟,秦国夫人从前再怎么折腾,也弄不到她身上。是以这还是她头一回对秦国夫人低头,心气自然低不下来。
不过轻重缓急她还是能够分清的,因此咬着牙忍了这口气,缓缓笑道,“夫人耳聪目明,哪里就说得上老?何况这府里,元帅也要夫人帮忙看着才放心呢!婢子们年轻,也要靠夫人指点。”
秦国夫人这才满意的“哼”了一声,道,“老身可不敢当。”
“夫人实是太过谦逊。”春江转入正题,“夫人大约也听说过我们那院子里发生的事了。说来,也是婢子不会驭下,才会生出这样的事端,而今还要靠夫人帮忙呢!”
“元帅一早就交代过,明德院的事,不必老身来管。此事春江姑娘是找错人了。”秦国夫人淡淡道。
春江便有些急切起来,“话虽如此,可今次之事,并非小事,”她咬了咬牙,道,“婢子惭愧的很,丢了的那东西,正是宸妃娘娘赏下的,婢子如今心中实是惶恐,求夫人救救婢子!”
秦国夫人是已故宸妃的旧婢,最是忠心护主,因此春江才会特意提到这一点。
果然秦国夫人面色一变,声音便冷凝起来,“也是元帅糊涂了,这样的事,就该明正典刑才是!”
“夫人说的是。”春江略有些黯然,“只是元帅心中将那刘二娘看得如珠如宝,又怎会舍得?”
这倒不是她装的,而是真心失落。她在赵德昌身边的日子不算短,但赵德昌对她虽然温和有礼,却总带着些疏离,又是主仆有别,何曾见他这般维护过?
只要想到这一点,春江便满心的不是滋味。凭什么那刘二娘一来,就比谁都风光有脸面?
不过她此时这么说,自然也是有目的的。秦国夫人最恨那妖里妖气,勾引主子的丫鬟,刘二娘这般行事,元帅这般维护,只怕更是让她不喜。如此一来,不怕她不动手。
果然秦国夫人眉一竖,冷笑道,“那刘二娘老身倒是瞧见过,果真是个妖妖娇娇的小蹄子,元帅只怕是叫她勾坏了心思!你放心,此事老身绝不会袖手旁观!”
春江心中提着的一口气,这才缓缓地落了下来。虽然此事之后,自己在秦国夫人面前,难免就要矮了一头,但若是能够除掉刘二娘,这代价亦是值得的。
待春江离去,秦国夫人才淡淡道,“出来罢,人都已走了。”
芳甸从屏风后头转出来,走到秦国夫人面前跪下,“婢子知错,还望夫人开恩。”
原来芳甸猜出事情始末,离了明德院,便先来了秦国夫人这里报信。
她对春江也算是了解了,猜想下一步,必定要借助秦国夫人的手,若有自己通风报信,秦国夫人也好早作准备。果然她才说完,春江便来了。芳甸原本十分激动,而今见秦国夫人态度不冷不热,这才忐忑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秦国夫人才道,“这次需记你一功。你先回去罢!”
芳甸便有些失望。秦国夫人这么说,便是不打算替她向元帅求情了。然而此时,她也不敢多说,只能应了。
秦国夫人雷厉风行,既然做了决定,便立时叫了人去将刘二娘带走,不容她继续留在明德院。
二娘见着来人,甚是惶恐,然心中未尝没有早作准备,只是微一愣怔,便收拾了东西跟着去了。
秦国夫人见到她,便是好一阵冷嘲热讽,“老身原当你是个有骨气的,谁知不过是个空壳子!你若真是个能干的,在元帅身边,多少帮衬着,老身也就容了你。偏你是个不消停的,又不知自重。这样的人,老身可不敢让你留下祸害元帅!”
二娘对秦国夫人的印象并不好,且不说第一次见时,秦国夫人便是行事张扬,手段酷厉,单只说秦国夫人凭着几只杏子,将她打了二十板子之事,她便不能付之一笑。
身上的伤疤犹在,那恨岂是这般轻易便能够消去的?因此听了秦国夫人的话,她只是冷笑,“夫人这话,婢子不敢苟同。元帅喜欢谁,可不是看夫人能不能容。夫人在这府里再有脸面,却也不是这府中的主子。”
这话太过厉害,秦国夫人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但对二娘的印象也更加恶劣,一叠声的叫道,“来人,将这贱婢罚去做最苦最累的活计!这样不懂规矩的人,切莫污了元帅的名声!”
二娘来之前便已做好准备,因此听了这话,竟是毫不抵抗,任由那些人带着她退下。
……
前院里,张旻和龚美也才得了消息。他们倒是不知道秦国夫人已然处置了二娘,只是听说二娘被诬偷盗。
龚美急得团团转,“张大,你在府中人面广,不能想想法子么?”
张旻无奈的道,“我能有什么法子?你放心就是,三郎再不会让二娘受了委屈的。”
龚美动作一顿,强笑道,“你说的是,倒是我忘了。有三大王在,自是没什么问题的。”
张旻看他如此,也不揭破。其实他收到消息是极早的,就是赵德昌回屋,也是他一手主导,就是为了给赵德昌制造这么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虽说有些不伦不类,但也顾不得了。
如此一来,若是顺利,赵德昌何愁心愿不能得成?而今他只需等着就是了。到时若是赵德昌还对那刘二娘念念不忘,他便继续帮着她。若是腻了,那也就罢了。
等了一会儿,没等来好消息,却等来了赵德昌的传唤,张旻收拾一番,急匆匆的去了。
龚美想着赵德昌既然回来了,那想必二娘是无事了。他本想想法子去瞧瞧,奈何内院等闲是不能进出的,也只能按捺住想法了。等张旻回来,再问问他罢!
而张旻到了澹然轩,却被赵德昌问起,此事该如何处理为宜。
他眼睛微微一眯,也不好直接问赵德昌怎的还未得手,只能隐晦道,“三郎只需让人知晓,那些东西你绝不吝于赏赐给刘二娘就是了。如此自然不会有人说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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