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他的动作太过突然,二娘第一反应不是推拒,而是疑惑。
然而也就是这片刻的迟疑,让她失却了将他推开的最好机会。赵德昌用力,似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三郎!”二娘又叫了一声,她有些惶恐,还有些迷惑难解。虽然赵德昌曾对她说过那样的话,但实际上,她心中并无多少困扰。乃是因为这一段时日,赵德昌的反应都算正常。
可这一刻的赵德昌,给她的感觉,却是不同的。甚至是,让她察觉到了危险。
她想伸手去推,然而赵德昌的桎梏十分严密,将她的胳膊整个压住,动弹不得。
二娘越发惊惶,在赵德昌怀中扭动起来,欲要挣脱。然而这无疑是火上浇油,让赵德昌越发难受。
“子惠,别动……”他又将二娘往自己怀里按了按。
别看赵德昌是个翩翩公子,周围的女子也不少,但他却是第一次对人动情。
一来周围的人都太过熟悉,且对着他的时候,总是规规矩矩,让他提不起兴致来。
二来也是因为之前都是住在宫里。出宫之后,还是听着张旻说起蜀女如何如何好,才有了这样的心思。
是以他心悦二娘,但着实不知该怎么做。之前只想着将二娘留在身边,而今却觉得这样不够。
尤其是今日,先是被芳甸身上的香味挑起了欲望,接着又瞧见二娘香闺春睡的模样,心中自是情潮难耐。
然而他心中,又隐约的知道,这样似乎有些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他说不出来,却也不敢随意放肆。只好更加用力的将二娘抱紧,似乎这般便能消去心头的火热。
二娘被他按住,也不敢再动。她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动作之时赵德昌身体的紧绷。虽然并不是特别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却直觉的知道,那是十分危险的。
因此她十分乖顺的靠在赵德昌怀中,小心翼翼的开口,“三郎,你今日是怎么了?”
二娘是相信赵德昌不会无故这般的。虽然不知道这份信心是从哪里来,却就这么坚定的相信着。
所以见到赵德昌如此,虽然又惊又怕,却并不觉得是受了侵犯,反而担忧起赵德昌来。
赵德昌听了这话,拥着她的力气倒是小了一点,微微将她松开,却又把头埋在她颈间,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起头,发出来的声音闷闷的,“我无事,只是想过来瞧瞧你。”
他说话间呼出来的热气,扑在二娘颈间,让她格外的不自在,忙侧了侧头。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动作,赵德昌深吸一口气,总算是放开了她。然而在她离开他的怀抱的瞬间,随着她的香气和温度散去,他心中感到了一种十分明显的失落。
二娘动了动身子,将自己和他的距离拉开。虽然并不觉得赵德昌是故意的,但这毕竟并不妥当。
赵德昌见此,黯然的直起身子,忽的有些无措起来。
原本他面对二娘时,虽然心中总是怜她,却实是处在上风的。
毕竟二娘如今是府中的婢女,身份有别,他面对她的时候,便多了几分从容。反是二娘自己,心中不自在。
但经此一事,他却再找不回原本的从容不迫了。毕竟叫二娘瞧见了这般窘态,再在她面前摆谱,总是不妥。
幸而二娘此时也没有精力注意他的状况,只是低着头,脸红的要滴出血来。
女子以贞静为要。就算方才赵德昌并非故意轻薄于她,但……但到底是太过亲近了。
原本遇到这样的事,她就该严词拒绝,奋力挣扎才是,偏她方才却是柔顺的任由他抱着。
而今就算是她自己心中再怎么开脱,也毕竟觉得自己方才着实不够矜持,更不敢抬眼去看赵德昌。
倒是赵德昌,到底是男子,此刻虽然窘迫,却也很快回过神来,咳了一声,问道,“你身子如何了?”
“大夫说是已经没有大碍了。伤口也已结痂,过几日痂脱落之后,便大好了。”二娘道。
赵德昌点了点头,便站起身来,看也不看二娘,“如此就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二娘胡乱的点点头,直等到赵德昌出了门,这才敢抬起头来,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脸。
那火烫一般的温度,好一会儿才消下去。二娘捂着眼睛,却忍不住的会想到赵德昌将自己揽入怀中的感觉。
她竟然……不讨厌。明明该义正言辞的拒绝的,可刚才她竟然没有想到!
不是说不愿意留在这府里,不愿意做他的人么?为何才不过十几日功夫,就不再坚定了?
但……二娘虽然涉世不深,可是从前在市井之中,到底也曾耳闻目染过一些,赵德昌方才的模样,是有些不对劲的。看起来……看起来倒像是中了什么药了似的。
但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的失控,也不过是抱了抱自己,并无其他出格的行为。
论理说,似他这般的世家公子,能够放下身段讨好一个人,已是极为难得了。更多的人,若是被人违背,只怕是不会管那个人的意志,要强行动手了。
当初她拒绝赵德昌,本来也是心怀忐忑的。但赵德昌对她,却如此相容。
而方才,她更是能够察觉到赵德昌行动之间的珍视,那种小心翼翼的姿态,叫她动容。
世家公子是什么样,她也不是没见过。他能为自己做到如此,已是极为难得了。
她是唱曲儿的,那些唐传奇之中的故事,自然是烂熟于心。情爱之事,心中未尝没有几分向往。可她更知道,那些故事里,女子的结局,往往都不怎么好。
二娘抱着被子,心中说不出的惆怅遗憾。如果赵德昌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如果她不是出身卑微的歌女,是否结局也会有所不同?无论如何,她还是不愿与人做妾。
出得门来,赵德昌才松了一口气。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脸上的红晕这才消退下去。
幸好今日芳甸不过是熏了一点儿香,若她真的胆大到在饮食之中用药,只怕结果难以收场。
倘若真的冒犯了二娘……赵德昌心中隐约的知道,那是十分不妥当的。
虽不知到底不妥在何处,却也不敢随意去尝试的。又想到方才软玉温香在怀的感受,心中越发惆怅。
如此,他对芳甸的感觉便十分怪异。原本敢于这般算计自己,怎么处罚都不为过。
可她到底也算是帮了自己的大忙——毕竟二娘也瞧出自己有问题,不然只怕就要恼了。
如此想着,赵德昌对芳甸的恶感,似乎也没这么深了。
在院子里吹了一会儿风,将那股燥热压下去之后,他才慢慢的走回了澹然轩。
张顺子已经在等着他了。见他回来,也不敢问去了哪里,忙赶上前来,道,“元帅,都查出来了。”
“嗯。说说,她用了什么?”赵德昌无可无不可的问道。
“是。芳甸姑娘衣裳上头熏了合欢香。这东西,是楼里专门用来助兴的,剂量也不大,并没有什么害处。”张顺子说着,偷眼瞧了瞧赵德昌的脸色,继续道,“别的就没了。”
赵德昌点点头,“问出来这东西是怎么来的了吗?我倒不知,这府里竟连楼子里的东西都有!”
张顺子连忙将脑袋埋下去,“问了,芳甸姑娘说是托了二门上一个叫刘全的小厮买来的。这刘全一家和芳甸一家,是几辈儿的老街坊了,因此才会答应去帮她买这个。”
赵德昌没什么情绪的“哼”了一声,想了一会儿,才道,“将芳甸和那个刘全,都送去夫人那里。把事情交代清楚,让夫人处置。”停了停,又补充道,“告诉夫人,这府里的规矩,也实在是太松散了些!”
就算是对芳甸没什么恶感,但这件事,到底还是触到了他的霉头。
没想到自己府里的丫鬟小厮竟敢私相传递这样的东西!他总听下头的人抱怨秦国夫人的规矩重,为何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赵德昌一想到这个,不免有些恼火。
这边秦国夫人接到这两个人,听张顺子把事情一说,不由一张老脸火辣辣的。
说来,赵德昌将这府里的事情交托给她,也是极大的信任了。自然是为了她那几年的全力相护。
但实际上,秦国夫人自己是没什么手段的。因此虽然严厉,仿佛时时刻刻都将这些人盯的紧紧地,但实际上却管的并不怎么好,总有漏洞可钻。她自己也是知道,这才越发严苛。
可如今这事被赵德昌说破,她几十年的脸面都丢尽了不说,还让主子疑心她办事的才能了。
因此她面对芳甸时,自是没什么好脸色,“先将这个勾引主子的大胆奴才拉下去,鞭二十!”
大宋朝的律例并不严苛,普通人家的下人也不是能够随意处罚的。
便是赵德昌的府中,也不过是张嘴,打板子和鞭刑三样。
掌嘴虽然听着不重,但毕竟伤了脸面,丫鬟们最不喜欢。但真论起来,其实其中最重的,却是鞭刑。打板子当时瞧着吓人,可伤口却好得快。这鞭刑则是最难缠的,打的时候最痛,养起来也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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