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如此,春江心中暗恨,面上却要不露声色,装作无奈道,“你说的是,可如今这事,哪里是我能管得了的?元帅欢喜她,我也不能说什么。”说着秀眉一挑,对着二娘问道,“二娘,你说是不是?”
二娘尚未说话,流霜便猛地起身,“我回屋去了。”说着也不理会惊愕的春江,起身便走了。
这般不给面子,倒是让二娘也有些愕然。春江脸上终于挂不住,勉强笑着说了一句,“二娘你好生休养。我想起来,还有些事,正好也要回去了。滟滟你若无事,就在这里陪着罢!”
说着便急匆匆的起身走了。但二娘仍是看清了她衣袖遮掩下青筋毕露的手。
看样子,春江虽然处处包揽,可在这几个大丫鬟里,威信却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重呢!
见她二人都走了,滟滟换了一个离二娘更近的位置,嗤笑道,“瞧吧,想挑拨离间,打量谁都是傻子呢!”
二娘只是抿着唇笑。春江固然是不怀好意,滟滟又真的像是她表现出来的这般和善么?
“怕是姐姐误会了,就是春江姐姐真是挑拨离间呢?我又能做什么?这是元帅的府里,他喜欢个把婢女,又有谁能管着?春江姐姐想来也是随口一说罢了。”她轻声道。
滟滟闻言,倒是认真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这刘二娘倒也是个奸猾的!
不过她也不是很在意。这人听了一句话,到底有没有往心里去,面上自然是瞧不出来的。她只需等着就是。
她想的也没错。二娘虽然那么说,但心中的确是有些别扭的。
虽明知自己不该那么想,但她脑子里忍不住就冒出了那些想法来。
赵德昌真的将芳甸带去了澹然轩,莫非他又看上了芳甸?那对自己,又算是什么呢?
兴许当初所说的话,本就不过是一时兴之所至,才会那么说的吧?二娘自嘲的想,别人或许早就忘了。
可赵德昌真的是这种人吗?春江又为何要将此事说给她听?就是为了挑拨离间?
二娘只觉得脑子里乱的很。与此同时,她也渐渐感觉到,明德院里这些人,是各有打算的。
而她想要在这地方消停的过日子,只怕是不能了。
这一日芳甸过得并不好。赵德昌对她没有一丝怜惜之意,上午将她晾在一边,下午却又支使的团团转。
等到回明德院的时候,她已经连走路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回到屋子里,便瘫在床上。
春江赶着去伺候赵德昌了,倒是没人说她什么。可芳甸心中,却总觉得别人都在嘲笑她。
歇了一会儿,她总算是打起精神来用晚饭了,却见自己的份例摆在一边,冷冰冰的。
而另外四人,聚在二娘的屋子里,正一边吃,一边说话儿,热闹之极。
芳甸只觉得心头似有一把火在烧,她要用力的忍着,才能控制自己不要冲进那间屋子撒泼。
“好,你们都好,故意做给我看!”她心里恨恨的想,“等我伺候了元帅,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其实要说攀龙附凤的心思,这院子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的。
毕竟赵德昌年少英俊,又是这府里唯一的主子,对他有些念想,也并非不能理解。
但在此之前,倒真是没什么人做过出格的事儿,毕竟秦国夫人拘得紧,这勾引主子的罪名她们也不敢担。
可是二娘的到来,却好似在这原本的规矩框架之上,狠狠地敲了一锤,让这些人的心思,都浮动起来。
当然此刻似乎并不显,最起码想到要行动的人,还只有芳甸一人。
其实若不是刺激太过,芳甸原也是想要循序渐进的。最好是主子自己瞧上了她,那便是秦国夫人也不能说什么。——当然现在她也有把握秦国夫人不会说话,毕竟两人之间,可是有了默契的。
当然,虽说是有了这样的心思,她一开始也的确是没有做什么,不过是每天打扮的妖娆些罢了。
尤其是赵德昌虽然面上并不怎么待见她,日日都要将她支使得没有力气,却也没说不让她去伺候的话。
因此芳甸打心底里觉得,元帅兴许也是喜欢她这样的,不过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但真正让她下定决心的,却是二娘的伤已经一日日的好了起来。
芳甸一开始跟在身边的时候,赵德昌觉得有所顾忌,便没怎么去瞧二娘。但他心中到底是有些放心不下的,不过两日,便又巴巴的去了。芳甸见了更是咬牙切齿。
兼之春江等人总是在她面前做出与二娘亲善的模样,她妒火中烧,哪里还管得了那许多?
她既然是将二娘视作死敌,听大夫说二娘的身子已经快好了,自然乱了阵脚。
这一日,她仍是盛装打扮,一身水红色的纱衫,纯白的抹胸上绣着点点红梅,下身是浅绿色的罗裙,镂花丝履。头上玉簪螺髻,额前一点翡翠华胜,淡扫蛾眉,明眸善睐,朱唇皓齿,美艳不可方物。
她这几日费尽心思在打扮上头下功夫,是以今日这身装扮,倒是没有人多想。
然而到了澹然轩之后,赵德昌便开始觉得诧异了。
他要写字,芳甸自然是要站在桌畔替他磨墨的。她牵起衣袖,微微露出半截皓腕,让人浮想联翩。磨墨的动作更是做的韵味无限。因窗户垂着,微风时来,是以赵德昌还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花香。
那香味极淡,似有若无,却叫人忍不住想要探寻。赵德昌心中那怪异的感觉越发重了。
一开始他并未放在心上,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觉得自己头有些发晕,竟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他停下写字的动作,皱着眉对芳甸道,“你退开些,退到门边去。”
芳甸微微一愣,停下了磨墨的动作,担忧的朝他走了一步,蹙眉问道,“元帅,您怎么了?”
她的声音柔和,还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而且随着她的靠近,那香味更浓。
赵德昌揉了揉额头,在她伸手过来扶自己的时候,一把推开。
“元帅!”芳甸退后了两步,泫然欲泣的看着赵德昌,“元帅怎么了?让奴婢瞧瞧。”说着又要上来。
赵德昌虽然经历不多,但到底头脑灵活,立时便察觉到那香味有问题,自然不肯让她靠近。
他猛的伸手将她推开,站起身,厉声道,“你退开些,来人!”
澹然轩外头惯来都是有四五个人伺候着的,听见赵德昌的声音,便一齐涌了进来。见赵德昌靠在桌上,芳甸却站的远远的,一脸伤心,脸上便不免露出几分怪异来。
赵德昌冷冷的瞥了一眼,淡淡道,“将她带下去,叫人检查一下,是不是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众人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发红,便有一个唤作张顺子的小太监上前道,“元帅,可要请御医?”
赵德昌不耐的摆手,“不必,将人带下去就是了!”
他大略知道那香味是什么东西,不过他闻得并不多,因此不过是略微受到些影响罢了,神智尚是清醒的。
既然如此,这件事自然也不好四处张扬,毕竟不是什么好事,万一被官家或是他的哥哥们知道了,又是一场官司。所以赵德昌只是灌下了几杯凉茶,便又重新在桌前坐下。
可是桌上的书翻着,他却是心思浮动,什么都看不进去。
最后赵德昌索性将书本一扔,便打算叫上张旻出门去。说起来,他也有许久不曾出门了。
只是走出了澹然轩的门,他却鬼使神差的,往明德院的方向走了。直等到走到了二娘的门前,才回神。
既然到了这里,再没有转头离开的道理,赵德昌便推门而入。
二娘此时正在睡着。倒不是她睡的多,实是身上带着伤,睡的便不是十分安稳,因此只能得空就睡会儿。
赵德昌进门的声音倒是没有将她吵醒,却也惊动了她,微微侧身,那被子便顺着肩滑了下去。
其实二娘因着换衣裳不便,睡觉时穿的也算严实。只是夏日天热,那衣衫俱是单薄的。又因着睡着之后乱动,衣襟便有些散开,露出内里妃色的抹胸,衬着她脖子上莹白的肌肤,让赵德昌忍不住心头一热。
他鬼使神差的走到床边坐下,怔怔的看着二娘。只觉得方才被压下去的那种躁动和火热,又开始漫上来。
因着躺在床上,二娘的头发有些散乱,其中一丝贴在腮边,一直延伸到唇角。
唇色嫣红,肤色雪白,发色乌黑,三种颜色放在一处,是格外强烈的对比,也是巨大的冲击。
赵德昌魔怔一般的伸出手,拨开了那一丝鬓发,然而手指却没有离开,顺着腮边下滑,停在她的唇上。
似乎是收到了干扰,二娘眉头轻皱,睫毛一颤,便睁开了眼睛。
恍惚的察觉到赵德昌竟出现在自己面前,二娘忍不住往后一退。
她原就是侧躺着,这么一退,后面的伤口触到床上,眉一拧,忍不住嘤咛一声。
“没事罢?”赵德昌唬了一跳,连忙伸手扶住她,“你小心些,别碰着了。”
“三郎怎么在这里?”二娘总算清醒过来,一面小心的借着赵德昌的力起身,斜靠在床头,一面问道。
赵德昌原是坐在床上,此时躬下身去扶二娘。而二娘原是躺着,此时借力而起,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
他只觉得一阵沁人心脾的幽香扑鼻而来,气血上涌,忍不住便将二娘拉进了自己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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