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的酒吧是谢隆恩偶尔会过来坐坐的地方。很文艺,他想,她应该不会排斥。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带着小姑娘坐下,他记得她总是喜欢临窗而坐。
“嘿”,谢隆恩伸手在小姑娘面前晃了晃,这魂好像丢在电影院里了,出来半天还是恍恍惚惚。
“嘿,老谢,好久不见。”
谢隆恩闻言抬头,点点头打招呼,是好久没来了。
Ken凑近,德语问:“女朋友?”可以啊,终于舍得牵出来溜溜了。
谢隆恩清清喉咙,帮居芝介绍,“这是酒吧的老板Ken,老朋友。”
没有否认,那就是咯?
居芝微微一笑,“你好”。
Ken:“你好。”清纯乖巧,原来老谢钟情这款。“你们先聊”,就不当电灯泡了,“老谢,等会儿过来喝两杯。”
谢隆恩点点头。
居芝终于情绪也慢慢放松,环顾四周,这个酒吧还不赖,是北欧的简约风,安静中透着略腐败的小资情趣。驻场乐队的主唱挺帅,声音也好听。小姑娘第一次进酒吧,体验还不错。
“我去那边点喝的,你在这边坐会儿。”
居芝乖巧点头。
“给我一杯水。再给小孩来杯度数低的果酒。”
小孩?认识多年怎么没发现,“老谢,你老牛吃嫩草啊!”
“滚”,哪儿就老了?
“今天怎么不喝一杯?”自己不喝,让人家姑娘喝,不厚道吧?
“开车,等会儿送小孩回家。”
谢隆恩拿了酒往回走,小姑娘正歪着头托着腮听歌听得入神。
“今天不唱一首啊老谢?”想当初那首《春风十里》可是唱的酒吧里在场的好几位女士都春心荡漾,巴巴地跑过要加微信,老谢都一一拒绝。有哥们儿还劝呢,多美好的妹子啊,你左右也是单着,试试呗,没准缘来就是你呢?
那会儿老谢怎么说的?“你怎知我单着?”都以为他是嘴硬,没成想今天真的带个姑娘过来了。
谢隆恩摆摆手。
居芝看到他过来,挪开桌面上的小食,接过他递来的酒杯就要往嘴边送。
“慢点儿喝,喝快容易醉。”谢隆恩看着小姑娘真的就听话的浅浅尝一口,笑着坐在她身边,把被她推远的小食挪近一点,“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先吃点垫垫吧,我给你点了一份简餐,一会就来,别空腹喝酒。”
居芝点点头,又尝了一口酒。其实……没有想象的烈,而且回味还很甘醇,甜甜的,有樱桃的香味。
“你经常来这里吗?”跟酒吧老板好像很熟。
“嗯,Ken是我在德国读书时认识的校友。回国后他开酒吧,我入了点股,所以偶尔会过来坐坐,捧捧自己生意。”谢隆恩观察小姑娘的状态,可别沾酒就倒。
居芝拿起桌上的摆饰把玩,耳边是吉他的旋律,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她听得入神。
谢隆恩:“好听?”
居芝点点头:“嗯”。
谢隆恩放下手中的水杯,拍拍小姑娘的额头,“等着。”
居芝还没反应过来,谢隆恩已经穿过酒吧里满堂的客人,走到舞台,凑近跟吉他手说了几句,然后舞台上只剩他,和一把吉他。
Ken看热闹不嫌事大,从善如流地让灯光师把光调得再梦幻一点。说不定等会儿有好戏上演呢?比如求婚什么的……
谢隆恩把麦克风调了高度,再拿近一点。“春风十里,送给大家。”
Ken:是送给女朋友吧?醉翁之意不在酒……
谢隆恩就这么坐在人群中最显眼的地方,舞台的灯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他修长的手指专注地拨弄琴弦,又时而抬头看向居芝的方向。
前奏出来的时候居芝感觉自己的心有一瞬间的慌乱,她喜欢这首歌,刚跟顾一凡分手的那段时间,在无数个难以入眠的夜里耳机里循环播放的都是这首。
但她不知,他也喜欢。
他曾说没法坠入爱河也没关系,当成忘年交也行。
说起来,好像除了知道他姓甚名谁,年纪职业,其他的她还真的了解的少之又少。
把所有的春天都揉进了一个清晨
把所有停不下的言语变成秘密关上了门
莫名的情愫啊 请问谁来将它带走呢
只好把岁月化成歌留在山河
我在二环路的里边想着你
你在远方的山上春风十里
今天的风又吹向你下了雨
我说所有的酒都不如你
讳莫如深的歌词,大概每个有故事的人都能从中找到共鸣。
居芝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Ken过来送餐,就看见居芝在手里把玩空了的酒杯,目光却是追随谢隆恩的方向。
老谢业务能力可以啊,把小女朋友迷的,目不转睛的。
Ken把餐具和一份吞拿鱼牛油果色拉放下,“老谢说你们女孩都怕胖,给你点了份轻食,热量很低。”
谁说理工男直线思维堪比凶器啊?老谢谈起恋爱来对女朋友比对自己上心啊!
居芝放下手中的酒杯,“谢谢。”
Ken在谢隆恩的位子坐下,趁老谢不在,八卦一下。
“这是他第二次在这里唱歌,跟上次唱的是同一首。”Ken看着居芝,语气玩味。
居芝放下手里拨弄盘中色拉的叉子,抬头看Ken,眼里的疑惑正是Ken想要打听的八卦。
果然。
“你跟老谢差好几岁吧?”看着挺小的。
居芝点点头,“差7岁。”
啧啧,果真是老牛吃嫩草。
“前年吧,老谢也在这里唱了这首歌,那会儿我们还取笑他一个单身汉哪儿来那么多情怀,他才松口说自己心有所属。”
前年?居芝脑子有点乱。
前年她大学毕业,跟顾一凡分手,去苏州见了姚木最后一面。
她二十多年来度过的最痛苦又漫长的一年,是谢隆恩陪着她的,也从不曾听他提起过他有女朋友。
居芝默然。是了,那会儿她沉浸在自己的悲痛里顾影自怜,哪里会去关心别的事情呢?
和顾一凡分手的时候,她前一个月完全走不出来,人前忍得有多用力,人后哭的就有多崩溃。
刚开始父母还愿意理解和安慰,到了后来简直恨铁不成钢,也实在看不出那个顾一凡有什么好,要让她这样哭哭啼啼半个多月了还没完没了。
正好那会儿也面临毕业,她放弃了实习公司给的成为正式员工的机会,在陆家嘴附近找了家公司。
开始家里也死活不同意她一个人搬回浦东的房子去住,后来看她每天上班辗转地铁公交也是辛苦,才终于松了口。
她爸忍不住问:能行么?这不刚失恋,一个人住别再出事。
她妈:你的女儿你不知道?能出什么事儿?再难过她哭两个月就过去了,打小就爱把事憋心里,什么时候跟我们说过?还不如给她点空间。
谢隆恩:小孩子别这么死心眼,挥别了一棵大树前方还有一整片森林等着你。要不咱们别做忘年交了,做男女朋友也行。
居芝还嫌弃他:我刚失恋,你别开玩笑了行不行。
现在想来,他说的未必是玩笑,是她没当真而已。
往事不堪回首,幸好,他说的是对的,时间是救命的良药。
居芝看着舞台上的人,原来他唱歌这么好听,原来他还会弹吉他,磁性低沉的嗓音揉着深远醇厚的吉他声……她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他,欣赏过他。就慢慢也默认,接受他作为年长的朋友陪在自己身边。
“我……其实不是很了解他”,居芝说。
这就很有意思了,一个早就松口说自己不是单身狗,一个说自己不了解他?所以这两人是用意念谈恋爱吗?
拖泥带水不是老谢这种理智到令人发指的理工男的路子啊。
“那你和老谢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什么时候啊?居芝努力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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