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芝打开微信。
谢隆恩:“今天回上海了。有新片上映,文艺片,有兴趣一起吗?”
居芝:今晚?
谢隆恩:可以,那我早点结束,七点半大悦城影院门口见。
居芝翻了个白眼:我是问你今晚吗?
谢隆恩:……
过了会儿,又来一条:就今晚吧,择日不如撞日。已订票。
居芝:……够迅速的!
火锅啊!她心心念念了一个月的火锅啊!但是文艺片也想看啊!她的精神食粮啊!《戴珍珠耳环的少女》,《闻香识女人》,《她比烟花寂寞》,《海上钢琴师》等等,看完她都还要写影评,一万字的那种。
最后,她选择了精神食粮。
谢隆恩拿了票过来的时候居芝才知道今天要看啥电影-《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居芝是知道这部电影的,上映前没少打广告,她也看过预告片。也因此,她一直对正片怀着近乡情怯的态度。初恋,校园爱情,毕业,分手,失去最好的朋友,每一个关键字都像往她的心脏扎刀,她拼命逃离的记忆,在看了预告片后翻腾涌现,她拿着手机的手颤抖着,一颗揪着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这样的片子应该不是他的菜,居芝盯着面前的人,眼里布满疑惑。
“你是最近过得太惨,想虐一虐我找快感吗?”居芝终于还是没忍住。
谢隆恩挑眉,“何出此言啊?”
“我看过它的预告片,太……”居芝欲言又止,太接近于她晦涩伤痛的过往,她愿意一个人在夜深人静时回忆舔舐,却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缅怀,更不愿忘记,让过去的彻底过去。
他明明知道这些年她身边发生的事,还是这么堂而皇之的带她来看这个电影,是坚信友谊的小船不会翻吗?
谢隆恩也不接话,两人就这么在人群中站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宛如一对你侬我侬的情侣。
“我不想看了”,居芝说完就真的转过身要走。
“你打算一直这么沉浸在过去,止步不前吗?”
是看到了前两天她发的朋友圈,她说:我好像把自己定格在了那个失去你们的夏天,配了一张隔着玻璃流眼泪的小孩儿的图片。
那一刻,他是真的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而更多的,是挫败。快两年了,她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却跟谁都隔着距离,就好像自带结界,你能看见她,却无法走进她的世界。
本来可以明天回来,因为放心不下,他还是结束了工作就改签了机票立刻飞回来。
居芝的脚步停住,明明周边很吵,明明他们之间已经隔开了两三米的距离,明明他也没有那么大声,为什么?为什么这句话还是一字不落地落入耳里,刺痛她的神经?
眼眶有点红,情绪有点翻涌,想怼回去,又觉得被人戳中了心事。转身,不认输:“那是我自己的事。”
如果说谢隆恩之前是铁了心的打算采用激将法的战术,在看到小姑娘兔子一样红红的眼睛后心态崩了一半。
叹口气,走近,拍了拍她头顶,“是我想看。赵薇是我的女神,她导的片子必须捧场贡献票房,就当陪我。”
逃是不会让她逃的,人生终究还是要往前看。何况,他等了这么多年,再随着她的步伐,不加快进度,就她妈给她相亲的频率,保不齐最后花落谁家。
谢隆恩预想过她可能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也演练过宽慰开解的话该如何说出口,或者干脆强势表白吧,到哥身边来,没什么过不去的,未来你还有我。这些年的陪伴都是有温度的,他不信小姑娘不明白他的心思。
可是谢隆恩没有想过这一种,直到电影散场,居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不吃不喝,眼神没有离开过荧幕。
昏暗的电影院里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阮莞车祸离世的片段让谢隆恩想起那年在苏州的殡仪馆里接到居芝的那一幕,她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窝在花坛边的角落里,他走近了叫她,她抬起的脸苍白着毫无生气,她说:你来了,我想回家。
谢隆恩伸出手去牵起她的,感觉到的冰凉一如那天他所感受到的,只有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片尾曲播放完,灯光亮起,谢隆恩看向小姑娘,才发现她满面泪痕。
等人流渐渐散去,工作人员进场清扫,谢隆恩拿起她放在腿上的包,打开矿泉水瓶递给她,她摇摇头,推开,抬头看向谢隆恩的一瞬间,谢隆恩听到了自己的身体里有山崩地裂的声音。她问:“你那儿有酒吗?”
谢隆恩怀疑自己听错了,小姑娘喝什么酒?但转念一想,既然伤疤已经揭开了,那就让它烂得更彻底一点吧,这样才能动刀割除,彻底痊愈。
“走,哥带你去喝酒。”拿着她的包,揽着她的人,居芝像个木偶,谢隆恩去哪儿她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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