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出差到B市的江澄的老同学于大海约他见面一起吃顿饭。

    两人约好晚上六点在靠近于大海住的酒店边的某个普通的东北饭馆碰头。

    五点三刻，一辆银色别克GL8商务车在东北饭馆门口的马路上停下。

    一个穿着酒红色薄款针织衫、灰色休闲裤、棕色布洛克鞋的年轻男人下了车，然后行色匆匆地走向饭馆二楼的一个小包厢。

    男人的身型高大挺拔，穿着时尚，走路像是带风，很容易吸引人群，特别是妹子们的目光。所幸，此时时间尚早，店里的食客还不算多，光顾的又多是周围小区的老年居民，因此没几个人注意到这个戴着口罩的年轻人可能是某个男星。

    进了包厢的江澄立刻摘下了口罩，笑着朝已经等在里面的人招呼道：“大海！”

    “我们的江大明星来了啊！这回儿可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大明星了！”于大海揶揄道，“见你一面不容易啊！”

    “你不损我难受是吧？”江澄在他对面坐下，问道，“点菜了吗？”

    “还没，这不等你来吗？”

    江澄又摘下帽子放在一旁，催促道：“快点啊，肚子饿死了！”

    “啊，这会儿才六点不到，你就饿了？明星不是都要少吃饭保持身材吗？”于大海疑惑地问，“你要是胖了，妹子们可要抛弃你了！”

    “……”江澄摸了摸饿扁的肚皮，“我今天全天有活动，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在刚才来的路上啃了几口面包……”

    “这么忙啊？看来大明星也不好当啊！”于大海赶忙把菜单递过去，问他，“你看看想吃什么？”

    “你点菜吧，我都可以！”懒得点菜的江澄将菜单推还给他，“快点！”

    于大海“哦”了一声，直接叫服务员进来点菜。

    一见到服务员进来，江澄立刻佝偻着身子，侧着头，用手掌遮面，还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

    等点完菜服务员走出包间，他才挺直身子坐正，面对于大海，看得于大海啧啧了两声，“你怎么和做贼似的？”

    江澄：“……”

    “你看看，做明星连点自由都没有，出个门就要口罩帽子全副武装，根本不能和普通人一样随随便便走在街上，就怕被人认出……你觉得自在吗？”于大海边说边摇头。

    “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享受了鲜花和掌声，还要妄想什么自由？甘蔗没有两头甜啊！”很看得开的江澄不以为意地喝了口大麦茶。

    见他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于大海又说：“明星还不能谈恋爱诶！就算谈了，也是地下情，不能让粉丝知道的，不然粉丝有的好闹了，还会大量脱粉！就像之前那谁，一个小鲜肉，被拍到和女朋友约会的照片，只能公开恋情，结果网上吵得那是轰轰烈烈！”

    “……”江澄微微挑眉，“大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了解娱乐圈了？”

    他这些直男老同学除了老嚷着沈漪是他们的第一女神外，对娱乐圈又不感兴趣。

    “我媳妇儿和我科普的！”于大海嘚瑟地回道，然后用无比同情的眼神看着江澄，“所以像你这种长得好看，一天到晚被粉丝喊老公的男明星，哪能谈恋爱啊？”

    江澄扶额：“……”

    “不谈么，岁数渐长，难道真的二三十岁了还清心寡欲和做个和尚一样？谈么，和女朋友约会就和偷鸡摸狗一样，哪个女孩子会真的开心自己只能和明星男友地下情？最后吵啊闹啊，多半以分手收场。”

    江澄：“……”他很想说，大海，你媳妇儿很懂经嘛！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看他的脸色僵了下，于大海继续假设道，“这样说吧，你要真喜欢一姑娘，结果因为你的特殊身份，她根本不能和其他女孩子一样正大光明地谈一场快快乐乐的恋爱，你忍不忍心？”

    不知为何，江澄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乔凝的身影，他抿了抿唇，回道：“……不忍心。”

    “一公开，她被粉丝疯狂人肉搜索，你舍不舍得？”

    “……不舍得。”

    “她因此不停收到恐吓信息、信件，整日提心吊胆，郁郁寡欢，你担不担心？”

    “……担心。”

    “会不会觉得全是自己的错，如果没和她谈恋爱就不会害了她？”于大海发出直击灵魂的四连问。

    全程把乔凝当作脑补对象的江澄半捂着脸，闷闷地回答：“……会。”

    “看把你这孩子给吓的！”于大海见江澄脸色都变了，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谈恋爱不就没事了嘛！男人四十一枝花，反正等你四十岁了还是有一堆粉丝吵着闹着要嫁给你，你急什么？”

    等他四十岁，乔凝早嫁人了吧？这个想法刚升起，江澄便暗自好笑，自己在乱七八糟想什么呢？

    “其实，我今天找你见面，是为了把这个送到你手上！”

    说着，于大海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红色烫金的结婚请帖，用双手递给江澄——这是他今天见江澄的最主要目的。

    “婚期定了，这么快？”江澄微愣，随后由衷地祝贺道，“恭喜啊，大海！”

    于大海和另一半是在去年底因工作结识的，那时的江澄和周凯听他提起过新认识了个女孩，两人挺合得来，开始试着交往的事。一年不到就修成正果了，他很为老同学高兴。

    “谢谢！婚礼就定在下个月19号，你一定要来啊！”

    “不容易啊大海，这么多年终于有姑娘肯要你了，你知道我和周凯有多为你的终身大事担心吗？”江澄表情夸张地说，“你放心，我肯定会到场，我要好好当面谢谢那位好心的姑娘！”

    于大海一听不乐意了，“靠！虽然我于大海没有你这棵校草桃花多，但我也不差的好不？想当年我在大学的时候……”他挺了挺胸膛，准备讲讲自己的光辉历史，叫江澄不要以为自己没异性缘。

    江澄却指了指已经打开录音功能的手机，打断道：“大海，你是要我录下来发给你未来老婆听吗？”

    于大海立刻捂住嘴，“别！”他又作势要去关掉江澄的手机录音，“千万别！我媳妇儿醋缸子！”

    江澄眼明手快地收回手机，哈哈笑开来。

    “说真的，你现在忙得很吧，档期调得开吗？”对于面前这个眼下炙手可热的当红炸子鸡能否如约到场，于大海显然十分忧虑，“你可千万别放我鸽子！一堆人指着要看你呢！”

    江澄饰演的林希有多火就不用多说了，那可是俘获老老少少心的国民好孙子、国民好哥哥啊！他已经拍胸脯和两边亲戚都打了包票好哥们江澄会参加自己的婚礼，那些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七大姑八大姨都老期待能见一见江澄真人呢！万一他临时有事来不了，自己可怎么向大家交代啊？

    “我当然要参加！这可是你人生中的一件大事，我作为兄弟怎么可能缺席？”江澄扬起唇角。

    听他这样说，于大海放心下来，“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两人相视一笑，伸出拳头对击了一下。

    不一会儿，菜陆陆续续上齐了，两人边吃边聊起来。

    “本来我媳妇儿这次想跟着我出差一起来见你的，但正好家里有点事走不开。看了电视剧后，她现在算是你半个粉丝了，对了，还有我那小姨子，绝对是你的狂热粉，还嚷嚷着要逃课跟我来B市，被我岳父岳母抽了一顿老实了！”

    于大海又从包里取出厚厚一叠江澄的照片，放在餐桌上一字摊开。

    江澄故意笑得暧昧，挤眉弄眼道：“大海，我怎么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崇拜我的，还随身携带我的照片？”

    于大海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想哪儿去了！老子直得不能再直了！这是我一堆亲戚朋友托我带给你签名的！”

    他丢给他一支水笔，催他快点签名，“快签快签！他们天天问我和你碰上没有呢！你早点签了我好交差！”

    “好吧，你不承认就算了。”江澄笑着放下筷子，拿起笔，一张接一张地签起名来。

    “靠，我不承认个鬼啊！说起这个，倒是你，长得细皮嫩肉的，念大学时就被其他男生表白过好几次……”于大海从上往下打量他，“娱乐圈里不是有不少gay嘛，你肯定被骚扰过很多次吧？”

    “……没有的事。”江澄干笑着回道。

    签到一半，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江澄微微瞥去，是手机弹出“乔乔”发来一条微信——这是时隔近三周乔凝再一次联系他！

    他双眸登时一亮，立刻抓起手机划开来看。

    乔乔：「江澄，你吃晚饭了吗？」

    江澄快速输入“嗯，我现在在和老同学吃饭”，刚要发送，想想不对，删掉后重新输入「还没你呢？」

    乔乔很快回复：「我也还没吃，你没事的话，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饭呀？」

    要要要！

    心里一百个一千个愿意的江澄含蓄地敲下两个字「好啊」。

    乔乔：「你现在在哪里？我叫车去接你啊」

    江澄本想等她自爆完地址，就叫保姆车司机过来接自己，再赶到她那里，可此刻乔凝说派车来接他，他也不好意思拒绝她的好意。

    他想着乔凝一定在市中心区域，因此发了个离这里不远的城市中心绿地的地址给她。

    乔乔：「OK，车半小时后到」

    于大海看着江澄满面春风地打着字，八卦心顿起，才要问他在和哪个美女聊得火热，就见他忽然站起身。

    “大海，不好意思，我经纪人突然找我，有急事得先走，这单算我的，你结完账告诉我多少钱！”

    “诶，你还没签完名呢……”于大海伸手要拦他。

    “你结婚典礼时我再补签！先走了啊！”江澄的去心似箭，攥着结婚请帖就往外走，一刻也不多停留。

    于大海：“……”什么事跑得这么快？

    没几秒钟，江澄又返回包间，抓起刚才遗忘在桌上的口罩和帽子戴上，“下个月见！”

    于大海：“……好。”

    江澄这小子也真是的，饭吃一半就跑了……知道的，当他是去忙工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去奔赴心上人的约呢。

    江澄一边匆匆下楼，一边给司机打电话。

    在饭馆楼下等了一两分钟，别克商务车靠边停下，他上了车，告诉司机往城市中心绿地开去。

    还好这家饭馆离那边并不远，二十多分钟后就到达了目的地。

    此时已经晚间七点多，下车的江澄靠在路边一根电线杆上，低头看手机。

    江枫渔火：「七点多了，等我到你那里又更晚了，还是你先吃吧」

    乔乔：「哦，好吧！那我先吃咯，等你来再点些菜」

    江枫渔火：「好」

    周围走过的多是出来运动的老人或带着孩子散步的年轻父母，很少有人留意昏暗的灯光下，那个戴着口罩看不清脸的年轻人。

    江澄盯着手机看时间，又焦急又期待的他甚至在脑子里盘算了一遍等下见到乔凝要说的话。

    等了约莫七八分钟，有明亮的车灯朝江澄闪了两下。

    他抬头望去，一辆白色丰田埃尔法正向自己驶来，停在路边。

    江澄看了一眼车牌号，他记得这辆车就是上次送他去电视台的车。

    自动车门一打开，他想都没想，一个大步跨了上去。

    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在正前方响起：“Hello！”

    闻声，江澄猛地抬眼，视线里猝不及防闯进一张他心心念念的娇美脸蛋。

    “好久不见，林希哥哥！”

    眼前的乔凝歪着头对他巧笑倩兮，看着他的那双眼眸里流光潋滟。

    这一秒，江澄的心脏仿佛被一击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