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壁张张嘴,“无妨……”只讲了两个字,喉咙里便呛出一口黑血来泼在地毯上,溅在衣襟上好像一朵漆黑的花,她的眉头紧锁,颤抖着咳嗽起来,一声一口血,慢慢的,黑血将地毯泡得如同刻骨的毒。
一襄慌了神扑过去搀她,却被她整个带的歪到在地上,沈沉璧伏在一襄怀里,一口一口的呛咳着黑血。
“这是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一襄慌了神,泪珠子啪哒啪哒落下来溅在沈沉璧头发间,江陇一按住沈沉璧,几针落下去,不需一会儿沈沉璧便昏厥了过去。
细细把过脉后,江陇一皱眉,“真是奇了怪了,一襄帮我一把,把她先安置一下。”
“好。”
沈沉璧这一睡便睡过了五六个时辰,直到夜幕深沉才醒来。
床顶的帐子在疯狂的旋转,喉头像是叫人劈开了,吞咽生痛,沈沉璧合眸缓了缓,才慢慢的坐起身,屋中烛火摇曳,一襄坐在距床边不远的小桌几旁支着脑袋似是睡着了,沈沉璧刚要开口,一口血从喉咙里冒出来,她张手接了一片黑色,隐隐散发着腐败的气味。
江陇一恰好进来,刚要张口,沈沉璧看了眼一襄,摇了摇头,他便走进给她把脉。
“如何?”沈沉璧慢慢擦去嘴上的血迹。
江陇一从怀里摸出一方帕子递给她,她擦了擦手,“还能活多久?”
“金针已经随着黑血被你吐出来了,我今天细细找了,确实有几截断裂的金碎,你的脉象上也已经没有金针的痕迹了,只是...”
“但说无妨。”
“只是这鸢罗侵蚀你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得太多,如今的你...”已经不似活人了。
沈沉璧笑了笑,“不要顾左右而言它,我还有多少时日?”
“少则须臾之间。”江陇一垂下头。
桌上烛火突然炸开轻巧的声响,将一襄吓醒,一襄懵懵懂懂的转身望过来,见到沈沉璧醒了,立刻扑过来抓着她的手上上下下看了一番,盯着她袖口上那片黑漆漆的血迹皱紧了眉,“姑娘又吐了血...”
“无妨。”
一襄皱着眉瞪着眼睛,生气起来的样子很可爱,“姑娘不要蒙骗我了,一襄不傻。”
“真的无妨。”沈沉璧对这般真心对待自己的孩子一向没有办法,“不要瞎想,等办完了晋国这边的事,我们还要回家。”
一襄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嗯,回家。”
江陇一在旁边坐着,心里一万个无奈。
你沈沉璧要是能直着走出晋国,我名字倒着写哦!天下第一剧毒鸢罗和梦蛊!还不知道燕丰非是不是藏了什么后手,去特么的回家哦!还回家呢。
可能是江陇一压抑愤怒的表情太扭曲了,沈沉璧忍不住问他,“你没事吧?”
“没事。”
自己可是名望在外的神医啊!怎么能就这么眼睁睁的让病人死在自己面前,脸面还要不要了?招牌还要不要了?
打定了主意,下定了决心,江陇一猛地站起来,吓了一襄一跳,“你干嘛哟,吓死个人啊!”
“从明天开始,你给我试药。”
“...可以拒绝吗?”
江陇一挑眉,“反正我只是通知你一声,就算你不同意,我也有办法让你把药都妥妥帖帖的吃下去。”
“...好的。”沈沉璧有些无奈,但死马当活马医,最差不过一死,如今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不妨让江陇一试试,若能侥幸多活几日,也能在那人身边多待几日,无论怎么算,都是值得的。
一襄揪着沈沉璧白袖子上的那块血迹一个劲儿的看,沈沉璧生怕她看出什么端倪,那自己刚刚那番哄骗就都前功尽弃了,摸了摸她的头,吩咐道,“我有两件事需要你办,交给旁人我不放心,一件是你明日帮我带信阿策...给君侯,就说要了你,让你跟在我身边服侍,他必不可能不应。还有一件要紧的,你需的吩咐人帮我做几套或墨青或绛红的新衣服来,不要这轻薄的颜色了,脏了实在难看,明日你就去替我把这些事都办了吧,不许偷懒。”
沈沉璧的话,一襄细细听了也都认真记下了,郑重的点了头,“姑娘放心。”
墨青?绛红?都是深色衣服...怕是觉得今后试药吐血的次数多了,嘴上脸上的好说,帕子擦一擦往袖子里一藏就行了,万一弄在衣服上了,让一襄瞧见或者...让晋虢策瞧见了,会担心。
对我的医术就这么不放心?吐血吐血的!虽然说试药也不好说...
江陇一心思百转,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干脆拂袖而去了。
“他这是咋了?”一襄眨眨眼,端来一盏温温的茶递给她。
“不知道。”沈沉璧气定神闲的接过茶。
嗯,还是上好的霜山云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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