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朝日,不曾回望。
灰隼振翅,眨眼便是千里万里,晋虢策的人马堪堪晚来一步,机弩和长箭都没能碰到翱翔於天的灰隼,只来得及围住庭院中孤影伶仃的女子,。
呼吸声似乎远了,她望着灰隼消失的地方,烟云慢慢褪去,雨声淡了,谁人的脚步声在渐渐靠近,她慢慢侧过头。
她看到一个人,穿过水幕和血色踏着稳稳的步子而来,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张了张口,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晋虢策静静的审视着眼前的人,突然很想落泪。她的眉目容颜隐在发丝间瞧不真切,衣衫被血色浸透,被雨色晕染,整个人踉踉跄跄的站着,指尖落红,溅碎了一地烟波萧条。
沈沉璧扯着袖子瞧了瞧自己脏兮兮的衣衫,略皱了皱眉,抬眼对他笑了笑,无声无息的摔倒在他的脚下。
那是一场不太庄重的重逢,两人也都终究不再是原先的模样。
雨势渐收,潜伏已久的兵士们在满庭院的尸首中认真的搜检着活人和有用的情报。
晋虢策拔出长刀,踱步过去,挑起她的肩膀将她翻过来,刀尖点在她下巴上,划出一道血痕,他想要细细的看她的脸,只一眼,心下便诧异万分。明明是被不知来路的人捡到,她的唇上竟挑起着那么安心的笑。
他皱了眉,怎么也无法安定心神,“将她带走,关囚车,上手铐脚镣。”
“将军!”阿江排众而出,“她受伤太重了...”
“哦?”晋虢策轻笑,眼中藏锋。
“小人的意思是先找个大夫瞧瞧,瞧活了带回去,将军以后兴许有用,瞧不活就随地埋了,省的拖累大家。”
“本将军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兵多嘴多舌?”晋虢策目光灼灼,似有光火隐没,阿江连忙垂头作惶恐状,“小人不敢!”
“一襄!”
一襄正翻尸体翻得开心,听得晋虢策唤她,连忙过来,“将军吩咐。”
“这个人,关囚车,上手铐脚镣。”刀尖点过沈沉璧的脖颈,他收刀入鞘,“交给你照顾,别让她死了。”
“...”一襄偏头瞅了瞅地上的血人儿,“是。”
地上的人浑身浴血,黏稠狼狈,一襄蹲下身,嫌弃的捏起她一缕衣角,又迅速丢下,“这真的不是整我么...”她一脸纠结,想了一刹,起身蹦蹦哒哒的跑远了。
晋虢策立在一侧,目光定定的落在地上女子面若死灰的容颜上,心底渐渐揪起一阵陌生的心恸。
阿江不动声色的藏进人群里,透过缝隙去看鲜血浸透的庭院,满心思绪乱如麻。
尸首像是废弃的鞋袜一样被人随意拖动,在庭院中一具一具整齐摆放,死血渗透进青砖,满目红色。
阿江皱了皱眉,侧头瞄了瞄躺在一旁,头颅和身体分离的锦袍男子,很难想象几年前他们还曾相聚吃酒,虽是互看不爽,但终究同出一门,就这么让同门人首分离,暴尸荒野,似乎不太妥。
还有...
这个女人终于要死了吗?
就这么让她死了吗?
他捏了捏骨节,眼睛眯了起来。
最起码要从她体内将已经存续多年还能和宿主相安无事的毒提取出一部分,才能让她死了吧...
啧...
晋虢策似是注意到了什么,目光扫了过来,阿江只来得及慌乱的躲开。
一襄小步蹦跶回来,一手上挂着手铐脚链,一手拎着一张的马毯,一到地儿就把东西哗啦啦往地下一甩,响动大得直让晋虢策皱眉。
她蹲下身,掌心握了握却觉得这人手腕脚腕细若无骨,定是习武之人,转头就冲自家将军叨叨开了,“将军将军,这血糊的人是个练家子啊,你瞅瞅这手...”
“这一院子的人只有她一个人活着。”
一襄闻言,连忙利索的给地上女子上好手铐脚镣,张开马毯把人一裹,抻好了使力点,使出吃奶的劲儿往上一抱,这人却实在是轻飘飘的没什么斤两,一襄用力空了,差点儿往后仰倒,还是晋虢策在后面撑了一手才算稳住。
这一折腾,那女子的脸从血染的头发里歪了出来,看得一襄心惊。
“是她。”晋虢策望着那女子,眼睛里突然引出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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