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欺诈

小说:雪刃霜刀 作者:四季奶糖
    月如钩将大小四个人分在了两个不同房间,岳星明与秦佑那间隔了一扇屏风,差了季离看着。而她自己则是坐在软榻上,盯着那两个小孩瞧。

    “呵。”她轻笑,端起一盏茶,眼神却一直留在傅霜行身上,“傅简云的孙儿,生的是有几分样子,可惜啊,比你那个老早入土的祖父差点儿。”

    傅霜行缄默不言,月如钩又将心思转到了另一个身上:“你倒是好看,等再大一点,长开了,我瞧着你家哥哥姐姐都不及你。”

    秦观雪也是和傅霜行一模一样的反应,月如钩就笑了,轻轻呷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小东西,我且问你,你的哥哥与我儿子是朋友,可你的朋友却是我儿子的徒弟,那你该叫我什么?”

    傅霜行心里咯噔一下,这魔教教主摸得门儿清,连自己称呼岳星明为师父这样隐蔽的事情都知道了,那他们岂不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秦观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月如钩,缓缓吐出两个字:“阿婆。”

    “嗯?”对方尾音上扬,不像是动了怒,倒像在娇嗔,傅霜行后背发麻,这人真得很不好对付。

    “我给你一个改口的机会,你再想想。”

    秦观雪攥着手,无比诚实地回答道:“漂亮阿婆。”

    傅霜行想笑,却死命忍住了。

    月如钩问他:“我儿与你哥哥相好,按理来说,怎么着你都应该叫我什么姨娘啊,伯母啊,什么婶婶的,总不能大了一辈嘛!”

    傅霜行听得满脸疑惑,这姨娘婶婶是几个意思?你两家结亲了啊?

    秦观雪又选择了沉默,他平时本来也不怎么计较这个……

    “我给你个机会,再叫一遍。”月如钩敛了笑意,添了几分严肃,“若是今儿把我哄高兴了,我就毫发无损地送你们回去,若是不能,就留在这儿,替我看着大门。”

    “我要回去,也定是和哥哥和霜儿一起回去。”

    傅霜行一听,脑壳就疼,这孩子,不会又倔脾气上来了吧?大丈夫能屈能伸!

    “你是这么想的?”月如钩端着架子,“可我看你哥哥,却好像要把我儿一起带走,你可知道,我儿就是我的心头肉,他要是离了我,我可怎么活呢!”

    她轻轻捶了下心口,又好像觉着无趣,就不这么做了,稍稍倚着靠垫,望着秦观雪,对方一字一顿说道:“你要是真把他当做心头肉,就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让他难做了。”

    “我怎么让他难做?他一声不吭跑出家去,也不体谅体谅为娘有多担心他。”月如钩说着 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我如果不疼他,你以为你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那李家,还能安稳地立足在泉州?可笑!”

    傅霜行冷不丁打了个哆嗦,确实,他们的身边都被渗透得一干二净,完全被人捏在掌心,动弹不得。

    秦观雪也不和人倔了,乖乖站着。

    月如钩又转而问傅霜行:“你为什么,会想做我儿的徒弟?”

    “仰慕他的铸剑术。”

    “既是仰慕他的铸剑术,又为什么习武?”月如钩下了软榻,走到他面前,“这么多日,我也没见你有一丁点儿心思放在铸术上,倒是与你们一起读书的那个小姑娘有这个念头。”

    傅霜行顿时急了眼:“一事归一事,她不过在岛上读书,与我们同窗罢了,何苦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在你眼里,我竟是残忍如此?”

    月如钩此话一出,傅霜行差点咬到自己舌头,这一家子,怎么嘴巴一个比一个灵光?

    “罢了,我不逗你们玩了。”月如钩衣袖一甩,便敛了心神,往隔壁屋去了。

    傅霜行和秦观雪都松了一口气,对视一眼,就决定去扒窗户。

    无人阻拦,想是默许的。

    季离倚着房门,瞧着这两个小不点,低声笑着:“只能听听哦,要是扰了教主,小心小命不保。”

    傅霜行和秦观雪都小心翼翼地点点头,竖起耳朵听着,季离嘴角噙着浅浅的笑,似乎是预料到了什么。

    “知错了吗?”月如钩在问岳星明,“要是你肯认错,我就放过李家,放过秦佑。”

    “母亲既然放话在这儿,那孩儿也只能从命了,不是吗?”对方微垂着首,目光定定地看着脚下某处,月如钩却莞尔:“你这么快就妥协?怎么不奋力挣扎?母亲好不容易安排了这么一场戏,都不陪母亲好好玩玩,真是扫兴!”

    岳星明眼皮跳了一下,轻轻跪了下来:“孩儿知错,请母亲责罚,但恳求母亲,不要为难我的朋友。”

    “你这孩子,从小就叛逆,眼光高到天上去,难得交个朋友,也不和母亲说说清楚,多伤我的心呀!”月如钩以手掩面,又娇滴滴地哭了两声,岳星明满脸都写着冷漠二字,很快,对方就厌烦了:“你这软也不吃,硬也不吃,横竖就是要我难堪。”

    “母亲究竟有何目的,咱们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说了便好,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岳星明深知这人喜怒无常的性子,再三被踩着痛脚,心里火气就上来了,月如钩嗤笑一声:“你说得很对,我们母子本就情薄,本就不必往这母慈子孝的戏上演。我明摆了和你说吧,蚀昴,我是要定了,而你,你嘛——”

    她故意停了一会儿:“虽说这十几年我从未待你好过,可也没有过多拘束你,你要学铸剑,要远游,要改名换姓,我都没有拦过。但你毕竟是我的亲儿子,魔教真正的少主,母亲还是希望你能继承我这个位子。”

    “若我不愿呢?”

    “若你不愿,那姓秦的小子,可是要给你赔命了。”月如钩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母亲让你勤修武艺,多识药理,敛心神,沉性子,你一样都没记住。先前那白无暇让秦佑与李有信去八角楼见你,你居然连他下了七日勾魂散都不知道,真是让母亲失望!”

    岳星明的气势一下矮了去,沉默不语。

    “好在我让季离盯着,不然你还能在这儿与母亲怄气斗嘴?”月如钩摆摆手,让人撤去屏风,秦佑坐在椅子上,头稍稍歪向一侧,看上去像是睡了。

    “瞧瞧,你有几个警觉性,有多少洞察力?还骂霍小宅没个心眼儿,你心眼儿就比他多几个?秦佑与你是朋友,你们隔了一扇屏风一句话不讲,你就没半点疑惑?”月如钩长叹,“就你这点手腕,这点本事,还妄想翻身?怕是没了母亲庇护,早早死在外头了!”

    岳星明的肩膀一直在抖,头微微低着,掩盖住自己发红的眼睛。傅霜行在外面听着也是心疼,他原以为师父已经够厉害了,哪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被自己亲娘骂得狗血淋头,一无是处,对师父这样自视清高的人来说,一定很难过吧。

    “那,母亲,您想怎样?”

    “你说呢?”月如钩又缓下语气来,“今儿你若是给出个好些的答复,我就不为难你。”

    “在我回答之前,我希望母亲如实回答我,秦佑现在,可是无虞?”

    “你觉得呢?”

    岳星明喉头发酸:“母亲既然能告知我这一点,想必是做了完全的打算。七日勾魂散乃是夺命之药,起初人只会偶感晕眩不适,随着时间推移,便会逐渐丧尸生机,直至第七日,就会悄无声息地死亡。眼下已过,过了……”

    他哽了一下,月如钩就接过话来:“我差人给秦佑送了解药,不过只有一半,剩下一半,就要靠你自己去争取了。”

    “我定会将蚀昴带回来,双手奉给母亲。”

    “我不是要蚀昴。”月如钩从衣袖里取出一个小方盒,丢到了儿子面前,“我想你应当去过李清河的墓室了,这个,是他的棺椁钥匙。”

    岳星明微微蹙眉,月如钩又说道:“我即有了这个,蚀昴便是囊中之物。白无暇背叛我魔教,不可放虎归山,诛杀之。”

    她拍拍手,季离便一手揪着一个孩子的后领,将他们带了进来。

    “哥哥!”秦观雪扑到秦佑身上,对方毫无反应,急得差点哭了,傅霜行安慰他:“吉人自有天相。”

    也只能这么说了。

    季离看了他们两眼,便站到了月如钩面前:“教主。”

    “白无暇武功高强,非是池中之物,你绝不是他对手。我让季离与你一道去,你看着就好,别让人跑了,做得干净些,母亲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月如钩竟是淡淡一笑,季离道:“属下遵命。”

    岳星明也站了起来,点头道:“孩儿遵命。”

    二人离开以后,月如钩朝着傅霜行招招手:“你过来。”

    对方小心翼翼地站到她面前,月如钩命人又将屏风摆好,挡着秦观雪兄弟两个,低声道:“咱们说点悄悄话吧,你且小声些。我问你,你在门口听了那么久,有想法没有?”

    “没有。”

    “哦?”月如钩眉头一挑,“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能动白无暇,就能动李家,动你祖母,你都不担心吗?”

    傅霜行咽了一口口水,道:“我听了那么久,想您是不会对我家里人动手的。”

    “理由呢?”

    “若您想斩草除根,差那位姐姐去就好了,那姐姐聪明,能干,做事滴水不漏,肯定能干净了结。可您让我师,让岳,岳前辈去,就别有深意了。”傅霜行边说边看着月如钩的脸色,见对方并没有动怒,就壮着胆子继续说了下去,“他素来嘴硬心软,我小婶婶又是秦夫子的亲姐姐,他就算谁都不念,肯定会念着秦夫子的,所以,绝不会允许那位姐姐下狠手。您这次的目的,应当是要劝岳前辈回去,若是事情做绝,怕只怕母子反目,无法回头。”

    月如钩没有立刻表态,傅霜行眼珠子一转:“剩下的,就是一半的直觉了。我见着您,觉得,虽然您与岳前辈脾气很不对付,但毕竟是他亲生母亲,应当,有一点相像,虽然嘴上硬,可心肠都是软的。”

    “哈哈。”月如钩突然笑了,摸着他的头,“你小小年纪,竟然还会哄人了,我是不是该夸夸你?”

    “不敢。”

    傅霜行心情微妙,还好他上辈子和岳星明相处了两年,这说好话的功夫还是有的。

    “你祖父是个直脾气,祖母也是个刚烈的性子,到了你,竟然会这般嘴甜。”月如钩的眼神沉了一下,“我改变主意了,就把你带在身边吧。”

    傅霜行心尖儿一抖,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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