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森能听见托尼轻声地呢喃,他工作的时候,背对着摄像头,轻声呼唤着超人的代号。然后慢慢的,托尼只是偶尔想起,叫叫超人的名字,转而坚定了他制造战甲,和伊森一起逃跑的计划。两人日渐熟络起来,慢慢地也会在工作的时候聊会天。
托尼佯装答应恐怖分子,许诺给他们制造杰里科导弹,实际上暗搓搓地开始制造一套战甲,准备逃跑。
夜里,两人睡在散发着霉味的床上,伊森被声尖叫惊醒,“help,超人,help!”是托尼的呼喊,带着十足的绝望和沮丧。被恐怖分子控制拘禁超过五年的伊森并不了解这个托尼时常呼唤的超级英雄,据托尼所说,他是一个拥有超级听力的超级人类。
伊森看到托尼紧闭着眼睛,皱紧了眉头,睡梦里的托尼慌乱地挣扎着,像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伊森小小地叹了口气,他叫醒了托尼。托尼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半晌回过神来。
托尼半晌才从逼真的梦境里回过神来,他梦到,恐怖分子发现他根本没有给他们制造杰里科导弹,而是在做别的什么东西,恐怖分子把他拖出了山洞,用机枪抵着他的后脑,一旁的首领大喊道:“开枪!”
他惊恐过度,大声疾呼:“help,超人,help!”
超人没有来。
托尼说:“我认为,”他笃定地说道:“超人要么失去了超能力,要么就离开地球了。不然……他不会对我的呼唤充耳不闻。”
小斯塔克揉了揉肿胀酸痛的眼睛,从噩梦中惊醒后,他再睡不着了,他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刚刚开始绘制图纸,叹了口气。托尼突然意识到,这段时间他叹的气,比他出生以来叹的气加起来还要多,托尼不得不承认,乔尼有个观点是对的,他就是一个被他爸爸妈妈宠坏的小混蛋。
他挥霍着斯塔克军火交易获得的财富,得意自己亿万富翁花花公子的名号,对枪声炮火中尸横遍野的战区惨状一无所知;他享受着他父母不求回报的宠爱,总是傲慢无礼跟霍华德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却对那些流离失所父母双亡的孩子的处境毫不知情。
他眼前总是浮现那个印着斯塔克工业的在他面前爆炸的导弹,事到如今他才有了一点模糊的猜测,他很早之间发现了乔纳森在武器制造这方面的天赋,而他却至始至终绝不插手军火设计的买卖。
因为这是血腥的,残酷的,夺走生命的买卖。
托尼脑子里的想法千回百转,他却突然忍不住笑了笑,他想起了玛利亚和霍华德在韦恩庄园给他的那个拥抱。温暖的、亲昵的充满了爱意的。这也是这段时间支持他活下去的最重要的动力。
还有那个笑嘻嘻的,看起来文质彬彬,其实是个甜心小混蛋的乔纳森,每次跟他讲话都笑眯眯地看起来一点脾气都没有的控制狂,管着他喝酒管着他实验的时间甚至偶尔还管着他的食谱,唠里唠叨嘟嘟囔囔的,他想必跟他的父母一样,担心着他的处境。
“你在想谁?”伊森微笑着,他很少从托尼脸上看到这种充满了温暖的微笑。
托尼.斯塔克的名字在战区世人皆知,他是当之无愧的武器制造天才,无论是平民还是恐怖分子,都惊心于他制造的武器。而在和托尼相处了一段时间的伊森看来,这个总与战争和死亡相关联的男人,其实是个在温室里长大的不谙世事的小王子。
“我爸妈,还有混蛋乔尼!”他说。
“乔尼?”伊森问道,这显然是个昵称。
“乔纳森.韦恩,他就比我笨一点,勉强算是一个天才。”托尼不怎么情愿地说道,然后他跟伊森讲了前段时间,三个人合伙隐瞒他斯塔克夫妇成功假死一年的事情。
托尼一点也不愿意承认,他压根没有像他表面表现的那样责怪乔纳森。
“幸亏老头子没有答应我来中东演示导弹。”托尼说道:“他那老胳膊老腿的,肯定掐不过你这条件恶劣的急救。”
......
与此同时,霍华德在美军驻中东军事基地,忍不住对尼克.弗瑞说道:“我要是答应托尼,代替他来演示导弹就好了。”
搜寻已经进行了十八天,一点不见托尼.斯塔克的踪影。军方和神盾局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们没有找到托尼.斯塔克的尸体。
弗瑞第一次看这霍华德焦灼不安的模样,他忍不住问道:“韦恩那小子说他什么时候结束度假吗?”这两人在军方的作战指挥室里,所以弗瑞选择了韦恩这个称呼。
“他肯定是什么事情耽误了。”弗瑞说道,弗瑞看着霍华德从眼底透出来的疲惫和担忧,他问道:“他是离开地球了吗?”
霍华德看了弗瑞一眼,他也知道超人去宇宙度假的事情根本瞒不住弗瑞,超人的超级听力让他不可能不知道托尼出事的事情,而弗瑞也很清楚,在超人的关心者名单——如果有的话,他们斯塔克一家一定是排名榜首。
而且,托尼.斯塔克位列榜首。
霍华德叹了口气,眼神失焦:“没错。”霍华德往基地医疗室的方向望了一眼,说道:“说到乔尼,也让我担心,他说他外出半个月,有事情要做,现在是第二十一天了,我就担心这孩子也出了什么事情。”
此时,玛利亚神色木讷、目光呆滞,她面带绝望地望着病房床头即将凋谢的菊花,手垂在膝上,紧紧地抓着手机。她等着一个人的消息。
有的人都在找托尼.斯塔克,但他们都没有找到。而唯一一个,拥有能瞬间定位小斯塔克能力的人,却不在地球上。
玛利亚担心着自己踪迹全无的儿子,心里的焦灼与慌乱让上了年纪的妇人手脚冰凉,更让她感到惶恐的是,乔纳森说他只去度假半个月,但现在已经是他离开的第二十一天。谁知道这孩子在宇宙里遇到什么危机?
玛利亚手里的手机震动嗡鸣了一下,这吓了玛利亚一跳。她不怎么情愿的打开了短信,以为又是什么八竿子扯不上关系的人发来的关心短信,结果,短信是乔纳森发来的。
在备注名为乔尼宝贝的收件框里,乔纳森发来一条这样的短信:
我回来了,我知道了,我找到他了。
“天啊,上帝保佑。”玛利亚忍不住大喊道,她仪态尽失地从床上蹦了起来,大叫道:“天啊!”
乔纳森关上了红翼自动驾驶的模式,红翼裹挟着火焰冲进地球的大气层,昆娜发完了给玛利亚的短信,问道:“先生,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拨通霍华德.斯塔克的电话。”乔纳森命令道。他在靠近地球大气层的一瞬间,被人声淹没的超级听力就准确快速地捕捉到了,铺天盖地的托尼被绑架的新闻报道。然后,他侧耳倾听,在阿富汗偏远沙漠的一个山洞里,听到了托尼稍稍改变的心跳声,以及他和一个名叫伊森的人聊天说话的声音。
昆娜拨通了霍华德的话,她提示道:“超人即将与您通话。”
“我的天啊,”霍华德失声疾呼:“你终于回来了,超人!”
“我回来了,”超人说道:“清空驻军基地停机坪,我的飞机将在一分钟后降落。代号红翼。”尼克.弗瑞挥挥手,下方指挥部立刻通过了准许超人飞机降落的命令。红翼自天而降,落在驻军停机坪上,超人从飞机里走出来,霍华德敏锐地发现,超人掩住的那一丝疲倦和难以描述的情绪。
超人挺直了腰,他大跨步地走进了驻军基地,他在作战中心里,指着地图上的一点,对围拢上来的军官们说道:“这里,小斯塔克在这里,这群恐怖分子自称十诫帮,他们逼迫小斯塔克制造杰里科导弹,小斯塔克受了点伤但性命无忧。”
“你们定下计划,我会协助你们参与救援行动。”超人对昨晚中心的军官们说道。他把他所看见整个十诫帮驻地的分布图画了三秒详细画了出来。
军官们商议起来,然后,超人把尼克弗瑞拉到一边,他在尼克.弗瑞耳边,他丝毫不顾及弗瑞听到他的话露出的一丝焦灼,弗瑞敢说他自认识超人以来,超人就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
超人说道:“我这二十一天,去了这个宇宙的另外一个地球,那个地球被来自宇宙的末日军团毁灭了。这里是所有的资料,”他语气郑重,这让担心着托尼的霍华德强压下心头的激动,超人说道:“尼克,我们必须尽早组建起复仇者联盟!”
超人口里的全部资料当然不是全部资料,那是从237扇区超人死后开始的蝙蝠记录和视频记载。超人不想告诉弗瑞他真实的来历,因为他并不信任一个深陷泥潭的政客。
但他,又不得不依仗这个政客拉起抵抗宇宙势力的大旗。
集结的特战队伍由卡车运送到十诫帮营地的十公里外,两个小时以后特战队伍已经秘密集结在十诫帮营地的附近,营救托尼.斯塔克的行动开始于凌晨两点。这个时候,即使是恐怖分子也昏昏欲睡。
队伍中的狙击手悄无声息地干掉了守夜的卫士。
“行动!”特战队伍队长说道。
潜伏进营地的特战队员们抬起枪,他们接受的命令是,他们只用负责就地击毙外围的恐怖分子。
超人冲进了中心营地,他闯进了十诫帮头领卧室,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他捆得结结实实。
浅眠的托尼和伊森被厚重铁门外传来的枪声惊醒,托尼惊喜万分地说道:“美军找到我了。”接着,一发大力的拳击击向了锁住二人的铁门,门锁的位置生生被打了一个凸起,在一拳,铁门破了个大洞,两只手从缝隙里伸进来,一下将铁门撕了开来。
托尼紧盯着门口,他知道来人是谁了。
正是超人,三原色制服的超级英雄,他一步踏进门内,脸上挂着安抚的微笑,他说:“你还好吗,小斯塔克先生。”灯泡挂在他的头顶,昏暗的灯光倾斜下来,就像是给这个超级英雄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超人的声音带着堪萨斯田园的口音,但托尼只觉得他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但只是脑子里的灵光一现,他苦思冥想也想不到到底是在哪里听过。
然后,安心了的小斯塔克干巴巴地说道:“我不好!一点也不好。”
乔纳森的视线落在托尼裹着绷带的胸口上,他一瞬间透视了托尼装在胸口的反应堆,在他的皮肉之下,这个反应堆吸引着细小的导弹碎片,阻止它们顺着血管冲向心脏。
超人适时的收敛起目光,脑子里却一下涌出全美最优秀的心血管医生的名字。
超人听着远方汽车停下声音,他说道:“斯塔克先生和斯塔克夫人来了。”
托尼腾地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山洞里传来男子皮鞋和女子高跟鞋的声音,托尼忍不住喊道:“妈咪!我在这!”下一秒,霍华德和玛利亚并肩冲了进来,他们面容憔悴神情激动。再一次,斯塔克家人拥抱在了一起。
超人仿佛避免尴尬一样移开了视线,他走到托尼的工作台前,目光被放置在工作台上的那一叠手稿所吸引。超人的举动引起了伊森的关注,战区的医生看着超人像之前的那个恐怖分子头领一样拿起那一叠手稿,一张一张地翻看。最后,超人状似随意地把那叠手稿放回了原处。
伊森提起的心落了下来——这毕竟是所见的最天才的设计,他知道托尼不希望它被其他人发现。
然后,超人嘟囔了一句:“Genius!”伊森听到了超人发出的感慨,他突然明白,超人并不需要把那叠手稿对着光叠着看。他在翻阅的时候,就把一个个零部件在心里拼成了一个机械装甲的模样。
超人察觉了伊森的注视,他侧头看他,两人视线交错。超人朝着他点了点头,他礼貌地打了声招呼,说道:“你好,伊森。”
“你好,超人?”伊森回应道。会多国语言的科学家忍不住问道:“之前,托尼叫过你的名字,你听到了吗?”
超人回答:“很抱歉,我没有听到。”
“你是去度假了吗,超人?”伊森开了一句玩笑。
托尼猛地回过头,他的视线死死盯着超人,超人总觉得如芒在背,超人无比僵硬地点了点头。
超人好像不经意地跟霍华德对视了一眼,玛利亚把头埋在儿子的肩上耸动着,托尼的角度正好看见超人和霍华德互动,托尼眯起了眼睛,脑子里千回百转。然后,一点灵光,陡然迸发。就像是漆黑的夜色绽放的烟火一般,瞬间,一切都串联起来。
“呵。”托尼冷笑了一声。霍华德和玛利亚在斯塔克小王子的身后,十分同情地回望了超人一眼。
霍华德脸上的幸灾乐祸都遮掩不住了。
托尼睁大了他那双褐色总带着无穷光彩的眼睛,冲着超人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超人垂在腰间的手指颤了颤,小幅度缩了缩脖子,然后十分礼貌安静地点了点头,强作镇定,然后,溜了。
鲜艳的红披风“唰”的一声就不见了。
“嗯,”第一个喉音有点轻,托尼说:“嗯,”第二个喉音发音勾了勾,有几分波动,然后托尼冷笑了一声:“呵。”
伊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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