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姨娘一个不妨被她打到在地,她不敢还手,只勉强撑起身子愤愤的盯着陈姨娘,那害怕极了却又忍不住为自己辩解的模样看起来相当委屈。
“陈姐姐莫不是心虚,才恼羞成怒。”
陈姨娘气的胸口疼,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个贱人如此能说会道,向来脾气暴躁的她上前对着秦姨娘又是一顿撕扯,秦姨娘柔弱,毫无反抗之力。
杨儿见秦姨娘受了委屈,连忙上前要帮忙,陈姨娘身后的欢儿见状上前一步死死拽住杨儿。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等老夫人顾原反应过来时,底下已乱做了一团。
薛氏吞了吞口水,往旁边跪了一些,这陈姨娘发起疯来,当真是可怕,跟张嬷嬷一样可怕。
“住手!”
顾原怒声吼道,见底下的人丝毫没有停手的样子,遂一手叉腰,一手扶额,气急败坏的冲着底下的下人吼道。
“还不快给拉开!”
下人也是被陈姨娘的样子给吓住了,一时之间都楞在当场,直到顾原发话,才纷纷上前,将陈姨娘拉开,堪堪止住了这场单方便殴打的战役。
老夫人气急反笑,她这只去了一趟寺庙,府里的人就又会打架,又会下迷药了,真真是厉害啊!
底下的陈姨娘一头蓬松,脸上还有几条抓痕,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反观陈姨娘,一身清爽,恨恨的瞪着秦姨娘,若不是被几个丫头拉着,她还得上前继续打。
张嬷嬷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打架好像还是她带的头……
可这陈姨娘也当真是彪悍,竟敢当着老夫人与顾国公的面动手…
正在场面处于胶着之时,有下人通报,五姑娘求见。
老夫人皱皱眉:
“五丫头来做什么!”
五丫头才十岁,这种场合怎么能来!
陈姨娘也是一惊,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绵儿还小……她不能进来。”
陈姨娘不说还好,一说老夫人就更气了,中气十足的吼道。
“难为你还知道她不能来!”
陈姨娘缩了缩脖子,下人犹豫了一瞬道:
“老夫人,五姑娘说她有证据,还带来了一个人,似是医馆里的。”
老夫人瞪了眼陈姨娘,五丫头是个乖巧的,偏生有个如此粗蛮跋扈的姨娘,若不是有了嬣嬣,她都想把五丫头养在身边,免得叫陈姨娘养歪了。
如今这场景,爹说爹有理,婆说婆有理,好不容易有了个突破口,老夫人也只好让人将五丫头带过来。
只是到底是心疼五丫头年幼,老夫人吩咐皖西将她带到了屏风后面。
“五丫头,你有何证据,说吧。”
顾长绵低着头目不斜视,也不刻意去看大堂的情况,有板有眼的道。
“回祖母,孙女去查了迷药的来源,在宝和堂查到了线索,宝和堂跑堂的说前些日子,有国公府的丫头去买了迷药。”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杨儿身子颤了颤,头又往下低了几分。
老夫人冷冷一哼,她倒要看看,这始作俑者到底是谁!
老夫人身旁的宋嬷嬷,微微上前一步:
“小哥何以说那丫头是国公府的,莫非小哥认识?”
跑堂的连连摆手:
“不认得不认得,那日雨下的大,那位姑娘是冒着大雨来的,说是过些日子要出门一趟,需要些迷药防身。”
“小人看那姑娘姿色尚可,神色也真诚便给了一些,后回头想起有些不对,这连着几日大雨,一个姑娘家没有出门的道理啊。”
“这药毕竟是从小人这里出的,小人害怕出了什么事便暗中跟着那位姑娘,亲眼看见她进了国公府,小人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可也不敢前去说明,只希望自己是想多了。”
“没想到,刚刚有人便找上门来了,小人怕出了什么事,便交代了。”
秦姨娘眼里有些微的变化,趁着众人不注意轻轻回头看了一眼杨儿,只一眼,杨儿便明白了。
她低下头绝望的闭了闭眼,今日,躲不掉了。
“还劳烦这位小哥指认,这其中可有你说的姑娘。”
宋嬷嬷继续道。
跑堂的本来不想认的,可是来人说事情非常严重,若有隐瞒,恐怕要丢了性命,他这才硬着头皮交代了。
其实他一进来便看见那位姑娘了,即使她的头已快低的挨着地上。
宋嬷嬷顺着跑堂的目光看去,眉头一紧,给底下的丫头递了个眼色。
底下的丫头上前将杨儿拉起,使她的脸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
跑堂的点点头:
“正是这位姑娘。”
秦姨娘仿若一副受了极大惊吓的模样,先是惊讶片刻,随后便爬来将杨儿护在身后。
“你可不要乱认,杨儿断不会做这事!”
杨儿心如死灰,姨娘这是要舍了她了。
如今,也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若是姨娘认了,她也落不得什么好下场,还有她的家人,也彻底失去了依靠。
若是她认了,姨娘自会照看好她的家人,从她做这事开始,便和姨娘达成了这种默契。
杨儿趁着众人不备突然拔下的头上簪子抵在秦姨娘的脖子之间。
“不错,是我做的,是我偷偷去买了迷药,趁着姨娘睡着之后,去了大门口在檐下点了迷药。”
“也是我私底下特意与欢儿交好偷了她的外衫和鞋子嫁祸于她。”
众人被这一变故惊的目瞪口呆,顾原站起身挡在老夫人身前,薛氏也被刘嬷嬷拉起来护在了身后。
就连一旁跪着的陈姨娘,也被欢儿拉着远离了秦姨娘与杨儿。
五姑娘顾长绵也被皖西蒙了眼睛,带了下去。
薛氏瞧着秦姨娘脖子上见了红,暗自心惊,这也太凶残了……
顾原看着秦姨娘狼狈不堪的模样,终究是不忍心,上前呵斥道。
“你先放开姨娘。”
欢儿嘲讽一笑:
“放开了,你们不就会要了我的命吗?给我备好马车,我就放了姨娘。”
“毕竟,这么多年主仆,我也不忍伤害秦姨娘。”
秦姨娘泪流满面,脸上尽是失望与难过:
“杨儿,你为何要如此做?”
杨儿心如死灰,演完这场戏,她也就活到头了。
“为何?呵……奴婢如此做不都是为了姨娘你吗?你不争不抢,连累着四公子也一同被人欺压,四公子被罚跪祠堂膝盖受寒疼了两夜,他怕你担心,始终捂着不说。”
“四公子才八岁啊,姨娘你何其忍心!既然你不动手,奴婢便替你做,如此一箭三雕,对姨娘可是有极大的好处。”
“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张嬷嬷竟然敢撞门给大姑娘抢了府医!”
“否则大姑娘一出事,夫人必定逃脱不了干系,再被查出是陈姨娘用了迷药,这府里便只剩下姨娘了。”
“只可惜,计划都落空了,奴婢可是为了姨娘才做下此事,姨娘护奴婢离开,理所应当吧。”
秦姨娘痛苦的闭上眼,半晌才睁开,似乎难过到了极致。
“你只不过是为了你自己,你是嫌跟在我的身边没有出路吧。”
杨儿闻言一愣,随即放声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是啊,奴婢就是为了自己。”
“奴婢嫌跟着姨娘出不了头,这才想为自己争一争。”
顾原朝着小厮使了眼色,在杨儿放松警惕时,小厮上前一把便将两人分开,秦姨娘被推倒在地,顾原连忙上前将她揽在怀里。
争斗之中,不知何时,杨儿手中的簪子插入了她心口,一击毙命。
“杨儿。”
杨儿的死让秦姨娘大受打击,生生的晕在了顾原的怀中。
闹得声势浩大的阵仗,随着杨儿的死平息下来,即使所有人都觉得超乎意料,都觉得不敢置信,可又不得不接受。
毕竟陈姨娘确实是被栽赃,秦姨娘也确实被杨儿所伤。
而薛氏,也确实是拘了府医,以示公允,三人一同受了罚。
薛氏虽无诰命,可是身为国公府主母,不顾子女性命,自私将府医拘着,罚交出掌家之权,闭门思过三月。
陈姨娘虽是被冤枉,但当场动手打人就是不对,罚例银一月,禁足一月。
秦姨娘御下不严,导致身边的丫头犯下大错,罚例银一月,禁足一月。
张嬷嬷带人撞门,以下犯上,但念其衷心耿耿护住有功,功过相抵。
至此,闹得轰轰烈烈的连环计就此落幕。
顾长乐得知这消息时,正眨着眼与华阳帝尴尬的对视。
华阳帝的眼神疑惑而又不解:
小团子何时变得这么聪明胆大了?居然敢利用他。
五姑娘那里是顾长乐让华阳帝的人去传的话,所谓的去查迷药的来源,只不过是华阳帝的人带着五姑娘去城里转了一圈儿,然后运气极好找到了宝和堂。
一番威逼利诱下,那跑堂的便说了实话。
“你怎么知道她去宝和堂买了药?”
华阳帝终是忍不住问道。
顾长乐将脖子间毛茸茸的领子收了收,甜甜一笑。
“宝和堂不远不近,正好。”
“下雨不会走太远,却也不会选择离国公府太近的医馆,所以宝和堂是最好的选择。”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华阳帝也信了,可顾长乐知道,这是她随口编的,前世这事儿可是查了好些日子,才查到了宝和堂。
她只不过是推了一把,加快了杨儿的死亡时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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