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客栈……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被封怀清那么一说,此刻的祁司语只觉得这客栈怎么看怎么诡异,见封怀清默不作声,她连忙又加了一句:“要不然我们还是去外头林子里生点火露宿一晚好了?”
露宿山林?
那祁司语不得要被吓死?
想到方才经过那片山林时直往祁司语身上窜的那些游魂,封怀清倒也没有再多透露些什么,只微眯着眼轻轻一笑:“逗你的呢。”
祁司语:“……”
不知为何,被封怀清这么一逗,现在再看看周围某些人一手一个肉包子狼吞虎咽的模样,祁司语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许是她打量着周围的神情太过严肃太过显眼了,不等祁司语收回目光落筷吃菜,柜台前站着的老板娘便已朝她走了过来。
“这位客官,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老板娘身材丰腴,风韵犹存,配着那笑容可鞠的姿态,看起来倒是和善的很。
可祁司语却总觉得这人笑得有些怪异,就好像她要是敢说出什么让这老板娘不满意的话,当场就会被丢出去似的。
“没有不满意的……”
祁司语忽略了背后攀起的寒意,直起了背脊讪笑了一声:“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大家怎么都到这个时辰才用饭而已。”
“哦,原来您想的是这事啊。”老板娘掩嘴笑了两声,解释道:“客官有所不知,会留在我们这种荒郊野外小客栈的客人们,大多都是天黑后找不到合适的住处,才会愿意留在我们这的。而且咱们这铭来客栈都是戌时才开工的!这来往京都的客人们也不少,后厨们忙不过来,所以才耽搁了这么久,害得有一批客人只能拖到这时候才能用饭了。”
不管祁司语心里信不信,她的面上依旧还是装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老板娘微微弯了弯唇,不等她再次开口,邻桌的客人便已唤了句:“七娘!再上一份肉包子呗!”
封怀清紧了紧喉咙,顿觉一阵恶寒。
那人口中的七娘正是还在试探着祁司语的老板娘,被那么一喊,她只得暂时放过了祁司语,回身应道:“郑老板啊,您都是常来的熟客了,还不记得咱们这的规矩是一次只送一份肉包子呀?”
那位郑姓的客人连忙讪笑着客气道:“七娘呀,要不通融通融呗,我给你加点银子成不?你看我今日这都赶了一天路了,实在是馋得慌啊!”
那香味也让祁司语闻得极馋,可祁司语却是不敢在这种作死的边缘试探,不过思忖了稍许,她便已“善意”的推出了自己桌上肉包子,对着七娘说:“正好我们不吃肉,就送给那位郑老板吧。”
“姑娘真是有趣。”
七娘又多打量了祁司语两眼,玩味的笑容一闪而过,“不过本店的规矩便是如此,肉包子只送不卖,一桌一份,不可多用。您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
说罢,七娘便已走上了台阶,站在楼梯中间提醒道:“各位客官,要是吃的差不多了,就趁早上去歇着吧。别怪七娘不提醒你们啊,这外头不大干净。若是夜里你们听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可莫要忍不住好奇心而跑出来啊。倘若因此无辜丧命,我们客栈可是概不负责的!”
底下的人还在窃窃私语,而客栈的两名小厮却是已经合力关上了客栈的大门。
大门内侧贴着的几道朱砂黄符,正是最为寻常的镇魂符,专镇游魂野鬼。
祁司语只看了两眼,便已侧头问向封怀清:“这外头有脏东西?”
封怀清还未想好如何作答,边上坐着的一桌镖师便已抢先告诉了祁司语:“可不是嘛,姑娘你可要记着了,特别是子时过后,最好是连房门都别出啊!”
那镖师名唤张承武,见祁司语似有想听下去的欲望,又善意的继续解释着:“去年我们镖局住在这里的时候,夜里便是听到了女人的哭声。那大半夜的,哭得倒是怪瘆人的。我们弟兄们都谨记着老板娘的提醒,不敢出门,可我们同行押镖的另外一个师弟,却是心肠太热,没有忍住,竟是大半夜跑出去了,结果才会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哎。”
张承武的声音不算小,他与祁司语说的那一番话,足矣让大堂内坐着的所有人都听清了。
经常来住过这铭来客栈的,自是知道这客栈的规矩,若是乖乖巧巧只是睡个一晚,自然是能让你安然离开的。倘若麻烦生事好奇心不断,那这老板娘自然也就不会再护着你了。
不过,第一次来此的,大多却是觉得这事太过神叨了。
可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的,被这么先后提醒过后,再看着门上的那些黄符,他们倒也没敢多说什么。
毕竟,不管身处何地,看到满室的符咒,正常人都会觉得有那么点不对劲。
不少人急急忙忙吃完桌上的东西后,便已匆忙上楼歇息了。
“吃吧。”
封怀清默默的将那份肉包子推到了桌角,指着剩余的几道素菜对着祁司语道:“我们也赶紧吃完上去休息。”
没见封怀清落筷,祁司语只以为这人是因为辟过谷了才不愿吃这些杂食,倒也没有与封怀清再客套些什么。
她只觉得,既然封怀清都这么说了,那这些定然都是能吃的了。
迅速咽下这些格外香甜的饭菜填满空荡荡的肚子后,祁司语也没再干坐下去,直接随着封怀清一同跟着带路的小厮上楼了。
她与封怀清的房间,就在两对面。
安置好两人后,那小厮便继续忙活去了。
客套性的与对门站着的封怀清告了声安,祁司语便准备回去歇下了,谁料关门之前封怀清却是突然叫住了她。
“入睡之前,别忘了打坐修行。”
只丢下了这句话,封怀清便已紧紧闭上了自己的房门。
打坐修行,重在一个静字。
那些基础的道修法子,祁司语自也是会的。不过她怕会被封怀清怀疑,所以这段时日她都是照着封怀清留下玉简中所刻有的方法修行的。只可惜她灵力不足,无法驾驭那些高深的术法,以至于那些她所擅长的术法都无法使用。
不知为何,祁司语每次自己打坐收纳天地灵力时,总是收效甚微,近乎于收不进任何灵力。可每次封怀清给她渡来些许灵力的时候,她竟是轻轻松松就能够吸纳进周遭的灵力,与自己独自修行时相比可谓是天壤之别。
今夜亦是如此。
刚入客栈,被封怀清牵着手渡来灵力缓解疲劳过后,那些本该消散的灵力却是又一次留在了她的体内。
与前两次一样,稍作调息,那些从封怀清身上得来的灵力,便已成功的为她所用了。
资质上乘的弟子,能够百日筑基。
前世的祁司语,在清岚宗那等灵力充沛的宗门仙山上,都要花上五年时间,才勉勉强强靠着药物的支撑跨入了筑基一道。
可如今,遇上封怀清不过五日而已,她竟是已经突破了最为关键的那道关卡,直接入了筑基初期!
灵脉一但被打通,那修行之事,与之前相比可算是简单许多了。
调息了整整一周天,祁司语才停下了手,倏的睁开了眼。
眼前那漆黑的房间,在她眼前,已不再是漆黑一片了。
五感皆可眼。
忽然达到这个境界,倒是让她有些难以适应了。
毕竟,这个曾经她花了五年才突破的境界,如今这般轻易就过了,倒是让她觉得不大真实了。
不再是遥不可及的世界,如今,她倒是好好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上天眷顾之人的待遇。
封怀清啊封怀清,还真是个贵人呢。
只可惜,五感太过清晰,有些时候,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祁司语摸了摸滴落在她发顶的水滴,放在鼻前嗅了嗅。
浓浓的血腥味,直叫她犯恶心。
祁司语连忙侧身往上看了看,可床顶却是看不出任何异样,唯有血珠还在继续往她原先所坐的位置滴落。
这客栈,莫不是也有什么脏东西吧?
祁司语心头寒意顿生,不等她想出什么应对之策,对门的方向却是忽然传来了“吱吖”一声。
莫不是封怀清出门了?
祁司语已然忘记了那位张姓镖师提醒的事情,子时以后,莫要出门。如今听到声音,她只匆匆忙忙穿上鞋子便已往外冲了去。
过道之上,一抹白影正幽幽往楼梯间飘去。
“封怀清?你等等我!”
祁司语不敢大声喧哗,只压着声音唤了一声,见前面那人好似没有听见,她只好带上房门匆匆跟了上去。
还是在封怀清身旁安全一些。
脏东西再怎么脏,总不敢脏到封怀清身上吧?
如今的祁司语已是悔不当初,刚入客栈的时候插什么嘴呢?
若是听封怀清的,两人只住一间房,现在她也就不用害怕这种事情了。
可惜,不等她追上那抹白影,那抹白影却在楼道间忽然失了踪影。
祁司语连忙按着过道尽头的栏杆往楼下大堂看去,却还是未能寻到封怀清的身影。
夜深人静,楼下大堂已空无一人,连个守夜的小厮都不曾留下,只留了柜台上的一座烛台,亮着那微弱的光芒。
再回头看看那漆黑一片的过道,祁司语总觉得好像有股莫名的寒意萦绕在她身侧。
祁司语猛的打了个寒颤,再也不敢回头,连忙踏着楼梯往下跑了去,小声喊着:“封怀清?你在哪呢!别逗我了快出来呀!”
直到她踩在一楼的地面上时,封怀清都不曾再现出过身影。
祁司语无奈的揉了揉眉心,不禁暗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得罪过这位封尊主。
可不过一眨眼的时间,祁司语周围的景象却已忽然变了个样。
她所踩的,不再是一楼的地面,而是又变回了二楼的楼道。
脚下,不再是平坦的地面,而是连接着一楼的楼梯。
祁司语吓得冷汗顿冒。
她僵硬的回身看去,果然,背后的景象,已不再是一楼燃着烛火的柜台,而是变回了那阴森森的漆黑过道。
这过道……莫不是有什么脏东西在吧……
就凭她现在这点修为,还不够人家果腹的吧?
祁司语顿觉慌乱,不敢耽搁,拔腿就跑,也不顾上脚步声会不会吵醒其他的客人,直接踩着楼梯蹬蹬蹬的往下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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