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二姐,你就让我出去一下吧。” 嘉月拉着萧唤云的衣袖,努力的做出很惨的表情撒娇道,不过此刻她真的特别特别的惨。
“萧玉嬛,你是不是不要命了?明知自己对花生过敏,你说说昨日出去吃了什么?为何要吃?你很笨吗!”
这连珠炮似的开口让嘉月目瞪口呆,她松开手挠了挠身上的红疹,小声的回道:“昨日不甚注意,似乎吃,吃了一口花生酥。”
回想昨日与宇文护走在街上,他买了些点心递给自己,或许是受到了美□□惑,她都吞下点心了才后知后觉,当真是美色误人啊!
萧唤云一把拍下她的手,“还挠,别想着出门了,给我好生待在宫里养着。”她伸手用了些力气点了点嘉月的额头,威胁般说道:“再胡闹以后都不让你出宫。”
“啊!”嘉月喝下药后将脸埋进了枕头里,现在这个状态让她现在出门她还不愿意呢。
“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萧唤云摇了摇头走了出去,她眉眼皆是担忧,宇文泰此行已经将目的表明太过于清楚,过几日便要正式商讨两国联姻一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两方都尽可能的去协商,梁国同意与北周联姻,但是有条件的,这个条件让宇文泰有些为难,但梁国与北齐有着姻亲关系,北周不可能冒着如此之大的风险去得罪人。
“柳儿啊,你今日能否出宫?”嘉月见萧唤云离开后坐起身来问道。
“不能啊,二公主也不让奴婢出去的。”柳儿苦着脸回道,她是知道小公主想要去见见那位宇文公子的,但在二公主面前始终不敢多嘴。
“那要不明日,明日你帮我出宫瞧瞧?”嘉月嘟囔了几句,心中万分悔恨,翻身躺下后叹了一口气。
不知他是否会等着她呢?
宫外的宇文护等到了入夜也没有等到他要等的人,明明昨天约好的,她却未来。为何没有出现?是家中有事牵绊?还是路上出了何事?家中姐姐不许她出来?或是昨日本就戏耍他一番,今日不来了,那话是哄骗自己的?
越想心越凉,或许她是有事绊住了脚,她不是那般言而无信之人,始乱之,今弃之,她才不会做这事。
回到梁国大臣特意准备的宅子后,叔父宇文泰对他说三日后自要随行进宫拜见梁国皇帝,届时应当会待在宫中,与梁国皇帝将事情商讨好后方可返回北周。
“永世公主即将成为北齐皇贵妃,姐妹感情甚好,永康公主深得皇帝喜爱,若是与梁国联姻利大于弊。梁国皇帝与永世公主提出的条件并没有为难之意,只是不大好办,若是永康公主日后不选择觉儿。”宇文泰叹了一口气,没有将后面话说完。
宇文护回过神来,不禁问道:“叔父,这梁国究竟提了什么要求?”
“这梁国的条件便是等永康公主及笄后,前来北周在我子侄中自愿选择所嫁之人,这是永世公主强烈要求的,我怎么拒绝,本就是为联姻而来,梁国摆明了态度,将选择权握在他们手中,说起来她们也没有错。”宇文泰苦笑道,他的本意便是促成儿子宇文觉与永康公主的联姻。
“叔父有何担心,既然梁国已经同意联姻,无论日后永康公主选择嫁给谁,她都是身在北周,与您的本意并未相差多少。”宇文护自是如此想,事实上他更觉得这永康公主嫁给谁都与他无关,一个公主罢了,无论嫁给谁,都是北周的人,翻得起什么风浪。
当然,三日后这些想法被他自己通通推翻了。
“罢了,到时候再行商议,你先去休息吧,今日看着精神不大好。”
“是,叔父。”宇文护回到房中,想起这两日与嘉月相处的点点滴滴,这些回忆越来越深刻,甚至他都记得她说的每一句话。
“阿月,你可是要丢弃于我。”
这一夜,注定是辗转难眠的。
“不行了,柳儿,我们偷偷跑出宫吧!”嘉月有些憋屈,她已经连着三天都是吃饭、睡觉、喝药,她可是小仙女,这大好的时光怎么能这么浪费。
“三公主说笑了,您觉得跑得出去嘛?”柳儿暗道,她们俩恐怕连这个昭云殿都跑不出去就会被带回来,“公主啊,二公主只是不让您出宫,可并没有限制您在宫中走动啊!”
“好样的!”嘉月打了一个响指,立即站起身带着柳儿往外走。动用法术出宫不现实,pass,动用武功,抬头瞧瞧隐藏在暗处的几个人,她恐怕连房门都走不出,更别说宫门了。
梁武帝萧衍此时正接待宇文泰二人,见二女儿萧唤云前来有些无奈,奈何她态度强硬,事关三女儿,他也就默认了不好再说什么。
此时众人讨论的主角在干什么呢?嘉月坐在御花园的秋千上,眼珠转了转,看着周围的太监宫女,“咳咳,陪本公主来玩一个游戏吧!”
昭云殿的人听了都比较平常,她们伺候的这位主子自小就爱闹爱玩,有什么办法,皇帝公主都宠啊。
“这是行酒令的一种,击鼓传花,咱们不喝酒,花在谁手中,谁就说笑话或回答问题、猜谜等等。”
一位年纪稍长的嬷嬷蒙上眼睛敲击着鼓,花是柳儿拿在手中,她有些紧张的东张西望,待到嬷嬷开始击鼓就立马将花传给了下一个小宫女。
“放松放松,大家只当是玩游戏,像你们这样紧张就失去了原本游戏的意义了。” 嘉月漫不经心的将花递给了下一个小姑娘,鼓声骤然停止,她瞟了一眼,拿着花的是小乐子。
小太监认命的拿着花,苦着脸看着嘉月等她发话。
“咳咳,你就给大家表演一段吧。” 嘉月想她也不能为难大家,随便吧,反正她就是想让这些人轻松点,像正常年纪该有的模样。
小乐子明白她的意思,很上道的为众人表演了一段戏剧中的丑角,逗得大家啼笑皆非,气氛也好了不少。
“三公主好兴致,这是带着宫人们在做什么?”一位身着华丽衣衫的女子带着身后的人停了下来,她向嘉月行了一礼后,有些轻蔑的看了一眼嘉月宫里的人。
“林妃娘娘,宫中有些事情除了二公主便是她打理的。”见嘉月有些茫然,柳儿上前悄声在她耳边说道。
这个宫妃怕是脑子有些不好,颇有些母亲管教女儿的样子,只怪她母亲去世太早,唉,没妈的孩子真可怜,她算老几,能管得了她?
“三公主年纪还小,你们带着她成天胡闹就算了,还带她到这御花园胡闹,若是被陛下知道了,看怎么治你们的罪。” 林妃看着跪着的一地宫女太监厉声说道,她转头笑看嘉月,“玉嬛,我也是为你好,你尚且年小,被这群奴才带坏了怎么办!”
“所以您的意思是?”嘉月怯声说道。
“前面这是怎么了?”梁武帝听见前面传来略带争吵的声音,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太监总管与萧唤云,开玩笑,这身边还跟着宇文泰与宇文护,若是出事就丢人丢大发了。
“按照宫规应当拖下去杖责。”林妃娘娘笑着回道,她其实不大喜欢皇后娘娘留下来的三个女儿,大公主嫁了人,二公主把握权利气势太强,三公主整天皮得不行。
“噢,这样。”嘉月一改刚刚怯懦的模样,抬脚站上秋千轻轻的荡漾着,她已经感觉到身后来了一群人,其中有着她的姐姐与父亲,“娘娘,阿月学识不精请教您三个问题呗。”
“自当为三公主解惑。”林妃娘娘颇有些得意,果然是整天都在玩,一点儿也没有高门贵女应当有的模样。
梁武帝一行人越来越近,萧唤云眉头跳了跳,完了她就知道小祖宗不会安安静静的待在昭云殿里,整天搞得鸡飞狗跳,这都闹到御花园来了。
“等等,听听玉嬛要问她什么?”梁武帝制止了萧唤云想要上前的脚步,饶有兴致的带着众人听墙角。
宇文护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声音,他只看见一个身形轻盈的少女背对着众人站在秋千上,只是这个声音怎么越听越熟悉了。
“有一个字,人人见了都会念错。这是什么字?”
“是错字。”
“林妃娘娘真聪明呀,本公主自叹不如,第二个问题是能否用树叶遮住天空?”
林妃思前想后,“这树叶怎么能遮住天空?”
“一叶障目,你只需要用树叶遮住自己的眼睛嘛。”嘉月得意的笑道,她装作很可惜的摇了摇头,将秋千荡得更高了些,“第三个问题是冬瓜、黄瓜、西瓜、南瓜都能吃,什么瓜不能吃?”
“这?”林妃有些着急的看了一眼四周的宫人,随着时间过去越来越急躁,看着三公主似笑非笑的目光,她有些反应过来了,这明明是在捉弄她!
“连这个都不知道,本公主就好好教教你。”嘉月一只手抓住秋千绳索,一只手指着林妃娘娘,俯视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是傻瓜,哈哈。”
宇文护听见那声本公主时霎时间抬起头紧紧的盯着前方那道身影,她,她是萧玉,那是萧玉的声音,那般骄傲的语气,洒脱的姿态,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姑娘。
“你!”林妃咬牙切齿的看了她一眼,再听不懂这小公主拐弯抹角的骂她,那就是她蠢到家了。
“跪着干什么,都站起来,本公主还没处罚你们呢!”嘉月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林妃娘娘,让柳儿等人起身后自顾自的继续荡秋千。
“噗。”萧唤云没忍住,捂嘴笑了起来,她现身上前走到妹妹身边,语气温和的说道:“阿月,不得胡闹。”
“二姐,我没闹,是林妃娘娘自己答应我要给我解谜的。”嘉月侧着身子,轻轻将碎发别到了耳后。
“胡闹,赶紧下来,这要是摔着了可怎么办,你忘记自己前些日子生病了?”梁武帝乐呵呵的走上前,伸手拉住了秋千绳索,慢慢的停下来,随后淡淡的看向林妃:“自行回宫吧,学着旁人抄写佛经去吧。”
嘉月做了一个鬼脸,从秋千上跳了下来,“父皇,我就知道你最疼我啦!我最近乖乖的待在昭云殿,没有出来胡闹的。”
“你那是自己乖乖的,明明是你二姐不许你出来。”
宇文护所处的位置将他整个人都遮挡住一半,嘉月无法清晰的看着他,可他却将她看得清清楚。一时间心中雀跃,喜的是再次见到了她,忧的是原来这几日是因为她生病了,不知道她身体好些了没有。
萧玉萧玉,不过与她本名有一字之差,永康公主萧玉嬛,这梁国的三公主,是他叔父想要为北周联姻的对象。
“三公主年纪尚小,且天真可爱,聪明伶俐。”宇文泰走上前说道,今日意外得见模样,是个不错的女娃娃。
嘉月行了一礼,抬头见到他身后的宇文护,脸上露出一抹愕然,但她明白不能让人看出两人相识,便轻轻转过了头,一时间什么都明了了,宇文家的人,原来是北周的人。
那一抹错愕的神情唯有一人看见,便是永世公主萧唤云,她太了解自己的妹妹了,即便是只有一秒的变化,她也注意到了。宇文护?这人沉稳,看着似乎人也不错。
“见过永康公主。”宇文护行了一礼后,见她的神情转变,轻轻的勾起了嘴角。
一行人走到御花园,嘉月大着胆子趁着时机悄悄的拉了拉宇文护的衣袖,随后绕开他走到了永世公主身旁,如果忽略掉她微红的耳畔,那一切还是挺正常的。
宇文护看着她的侧颜微微出神,他要争上一争,哪怕是万劫不复也要去争,是他的只能是他的,不是,也要用手段去得到。
长辈走在一起,小辈待在一起分外自在。嘉月看着父亲带宇文泰越走越远,她想要和宇文护说说话,可奈何身边站着萧唤云,她有些怂,非常怂。
萧唤云直直的看了两人许久,她带着一行人朝旁边走去,“阿月,我有些累了,先去前面湖边坐坐,你和柳儿慢慢来,切记不可闹。”
等萧唤云走后,她便也不再害怕了,这里只有她、柳儿与宇文护三人,“阿护哥,我本不想骗你的,我……”
解释是苍白的,而她不擅长解释。两人初相识,宇文护没有任何事对她说过慌,而她却是一直在说谎。
宇文护看她绞着衣角,明白她所想。他却随手摘下一朵芍药花,微微弯腰递给她,“我小字萨保。”
他说话的声音十分温柔,嘉月一瞬失神,她想起《诗经》中所说:“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自古芍药可是表达爱慕之情的赠物,无缘无故送予她是什么意思?是那般意思吗?
宇文护见她呆愣,转一转手中花瓣重重的芍药,轻声说道:“便是那菩萨的萨,保家卫国的保,你可记住了?”他环顾四周,趁人不注意,只把开得正好的芍药斜斜地插在她的发髻旁。
嘉月面色绯红,颇有些做贼心虚的朝四周看了看,她敛下神情,缓缓笑着:“萨保,我记住啦!”
然,宇文护觉得两人初次相逢,他便欣赏小公子自在的个性,再次相遇的时候,知她是女儿身,不自觉被吸引,第三次再见,已为佳人倾心。
几日后,宇文泰一行人回北周,与梁国结下情谊。
几月后,永世公主嫁与北齐高演。
一年后,北周宇文护拒清河郡主联姻。
宇文泰逝,宇文觉即位。
五年后,永康公主应诺前往北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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