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试探两次了。”
陆白枭看着天空漂浮着的大片白云,她双手枕着后脑目露思索之色:“之前我以为红大人只是重伤,只要在一个安全的环境里修养五天左右,应当就能够摆脱重伤状态……之后就算有伤在身,实力只能发挥一半,但这一半对于红大人来说应当也足以应付任何情况了。”
“但现在的情况比我所预料的还要更严重,真是,这么严重的伤势,他怎么还能摆出一副没什么事的模样呢?”
陆白枭心里有些烦闷,她可不想再跟红大人绑在一块,但如今是特殊情况,若仅仅只是重伤的话,那么红大人也没必要大费周章躲进这么一处偏僻庄园里。
以红大人的实力,他若是想要躲藏个四五天,就是随便往山林里一猫,四五天的时间里绝对没人能找得到。
陆白枭在心里权衡了一番利弊,她最终还是决定等红大人的伤势好转再考虑离开。
一方面她现在跟红大人的牵扯不算深,而红大人虽然性情多变乖戾,但在利益没有冲突时,他也没有恩将仇报的习惯,以红大人的实力,多个朋友总比多个仇人划算。
当然,红大人估计也不会将她当作朋友就对了。
不过少一个惦记着她小命的人,还是很重要的。
陆白枭虽然决定了要等红大人伤势好转再悄然离开,但她还是在心里认真告诫了自己,千万不要与红大人有太深的牵扯,免得到时候走不掉。
“咕噜——咕噜——”
肚子里传来的抗议声将陆白枭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唤醒了,她努力睁开明亮的眸子看着蔚蓝的天空,腰部猛然发力,整个人也随之弹坐而起。
“我睡着了……?”
陆白枭抬手揉了揉眼睛,她目光扫过周围,确定没有人来过后,连忙站起了身,也没搭理被压出痕迹的杂草,这位置离柴房有点远,而且还位于杂草丛的中心,倒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穿过杂草丛,看着熟悉的木屋,陆白枭压下胃部传来的强烈饥饿感,她来到了木屋门前,正想像上次那样询问时,红大人反倒先开口了:“你是挖个洞把自己埋里面了吗?”
陆白枭:“……”
很好,这次又嫌弃自己回来得晚了。
“嘎吱——”
陆白枭没有回答红大人的话,而是选择推开木门,这木头做成的木门因时间长了,每次开门的时候都会发出响亮的声响。
堆满了干草和干柴的柴房里,陆白枭习惯性地将目光望向红大人周围,她发现红大人周边的干草少了些,而红大人本人的位置,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这些细微的变化,只是陆白枭目光随意一扫得出的信息,作为一名暗卫,她无疑是合格的。
红大人背靠着干草,他的银制鹤雕面具被搁置在光洁饱满的额头发鬓处,就算是受伤,住在脏乱的柴房里,红大人那雍容华贵的气质,仍旧没有分毫折损,只是略显虚弱,薄唇都失了血色。
陆白枭沉默地站在距离红大人五米开外的位置,她的目光直视着铺着干草的地面,没有开口。
红大人观察着打扮得臃肿脏乱的小孩,同样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口,他的眸子里时而闪过思索之色,就像是在思考这小孩能用来干什么。
“……您饿吗?”
沉默持续了五分钟,陆白枭被饥饿感烧灼着五脏六腑,她不得不率先开口,打破寂静。
“不饿。”
红大人不假思索地回答。
陆白枭:“……”
“可是…我,饿了……”
陆白枭上辈子能两天不进食,但是现在她不能,要是她在今晚之前再吃不到食物,她有可能会被饿死。
“我真的饿了。”
陆白枭担心红大人怀疑自己想偷跑,她抬头看着红大人,认真地重申道:“我会找食物回来,我不会跑掉的。”
“哦。”
红大人冷漠地应了一声。
陆白枭:“???”
“那我……去找食物了?”陆白枭没弄明白红大人这句哦的具体含义,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做出决定,反正搞不清楚就当同意了。
“等一下。”
就在陆白枭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红大人那低沉又带着磁性的嗓音悠悠地在她背后响起了。
陆白枭看着近在咫尺的木门,她强忍着想要破门而出的冲动,默默转过身,一脸平静木讷地望向红大人,“您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你过来。”
红大人将陆白枭好好打量了一番,随后他动了下身体,坐正了些,搭在身上的天青色锦衣外套也随着他的细微动作滑落,露出了白净的肌肤,简直秀.色.可餐。
陆白枭没有犹豫地朝着红大人走了过来,在一米的距离停下了步伐。
“再靠近些。”
红大人神色间隐隐有些不耐。
陆白枭果断走近,这次她是不打算在红大人开口前停下了,但在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妖孽容颜时,她原本平静的心脏猛然一跳,步伐也跟着顿住了。
“蹲下。”
剑眉皱起,红大人看着俯视他的小孩。
陆白枭一脸麻木地蹲下,看着距离不过二十厘米的红大人,她屏住了呼吸,用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红大人那没有血色的薄唇。
“我要在你脸上刻个印记,待你出去后,若遇上我的人,自会与你主动接触。”红大人抬起左手,他手指白皙修长,指甲也很是干净。
陆白枭明亮的眸子瞬间瞪大,去特么的印记,她下意识地就要转身逃跑。
红大人早有准备的用右手抓住了陆白枭的肩膀,但陆白枭的动作过于剧烈,他没怎么用力的手掌连带着身体都被带得往前偏了半米。
“嘶——”
动作牵扯到左胸伤口,绕是红大人忍耐力惊人,也不由得轻声倒抽一口凉气。
陆白枭被这声蕴含着痛苦的轻嘶吸引了全部心神,她连忙停下要往外跑的动作,又默默地凑了过来,想要伸手扶一下红大人,但她的手被红大人冷漠地拂开了。
“既然你不想刻印记,那就走吧。”
红大人额间冒出了些许细汗,他一双眸子看着陆白枭,冰冷地吓人。
“……那我去找食物。”
陆白枭垂着头轻声开口。
红大人闭目养神,不想再搭理这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孩。
陆白枭见红大人默许了,她站起身在离开柴房之前,将剩下的一些沾染了血迹的干草也抱了出去,打算顺手藏一下,好歹也是她提出来的,就算只是一个借口,那也得圆回来才行。
走出木屋的陆白枭将木门合上,她背对着柴房,悄然地长舒一口气。
幸好刚才没有被盖戳,这要是盖了戳,陆白枭想要偷摸溜走的难度可就大多了,而且一旦成为红大人势力的人,她这偷溜的行为就相当于叛逃,在某些势力,对于叛逃的成员,几乎是不死不休。
好在红大人没有向她解释盖戳不会留下疤痕,她现在的剧烈反应,在红大人眼中,完全可以归结于小孩子害怕毁容的心理,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险之又险地应付了被绑上贼船的危机,陆白枭只觉得心力憔悴,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孩的身体,又没有内力护体,精神方面,更是孱弱。
这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但活儿还是得干,陆白枭将怀中捧着的干草藏好之后,她沿着石板路顶着饥饿感,目光锋利地打量着周围的动静,神情也不复之前的木讷。
陆白枭穿过石板路,看见了不远处的一个月亮门。
在青砖搭建的月亮门后面,陆白枭还听见了细碎的交流声音,她视线打量周围环境,不疾不徐地迈着没有声响的步伐,缓缓靠近月亮门,并蹲在了一个盆栽旁用作掩护。
就算有人从月亮门里出来,只要目光不左顾右盼,基本发现不了蹲在盆栽旁的臃肿身影。
不过就算发现了也不要紧,她们应该认识陆白枭,要不然重生回到自己幼年的她也不至于以一个小孩的身体躲在石板路尽头的柴房里,这么隐蔽的地方,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孩不可能知道。
不过被发现以后,因信息的缺失,会让情况变得复杂,所以陆白枭打算尽量隐蔽自己,先摸清这个势力的具体信息。
“老田啊,这旬我们已经是第七回吃鱼了,怎的,这城里的鱼难不成,都成了田里货色?”一个嗓音略显苍老的女性嗓音有些惊奇地问道。
“嘿嘿,可不是吗,你们呀太久不出门,没听说江中堤坝泛洪的消息吧。”那被唤作老田的男人回答:“我听他们说啊,江中一泛洪,那么长的大鱼啊,就跟洪水似的,全部被冲上岸了,啧啧啧,这可真是便宜那些家伙了。”
“江中河里的鱼不是都被杨家管着吗?他们还敢捞呢?”
那妇人顿感惊奇。
“切,这有什么不敢的,那杨家再大,平日里也就罢了。但现在泛了洪,那么多的鱼被冲上岸,他杨家倒是不让啊,但也不能把整个江中给拦起来吧。”老田摇摇头,连连感叹当时没在场,要不然也能白捡些鱼来。
……
江中,杨家,泛洪,城里,仆役……
陆白枭快速锁定了这些人交流中的重要讯息,她平静的神情逐渐严肃起来。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