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寂静的空气里,木门唐突被推开的声响惊得屋子里的少女身体一颤。
“啧——”
青年男子低沉的语气里带着不屑与嘲讽,他走进这间杂房后,立即将身后的木门关上了。
青年男子左胸的天青色锦衣被血色染红了一大片,还附带了一根深入血肉中的羽箭,光是看着都让人觉得疼。
抬手将脸上的银色面具掀至头顶,一张堪称妖孽的绝世容貌落入了角落的少女眸中。
“……”
手里捧着一块撒了芝麻的大饼,少女死死瞪大眸子盯着不远处那张说是祸国殃民也丝毫不夸张的样貌,她有些干裂的唇瓣止不住地颤抖,心中早已经掀起了万丈狂澜:“不可能吧……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带着叶婉竹去了东虞吗?!”
样貌妖孽的青年男子并没有注意到角落的干柴堆后面还躲着个少女,他的视线粗略在这间堆满了干柴与干草的杂房里扫了一圈便放下了大半戒心。
“撕拉——”
衣物被撕扯的声音在寂静的杂房里格外响亮,青年男子将羽箭附近那价值不菲的布料撕开了,比起慢吞吞地褪去外衣,这个办法显然能让他更快地将深入血肉中的羽箭处理干净。
青年男子裸.露在外的皮肤很白皙,却不缺乏力量感,比起那些江湖人士,他更像一位富家公子哥。
用破碎的布料搭在羽箭上,青年男子伸手握住了羽箭,他略显年轻的俊美五官有了细微变化,那色泽寡淡的薄唇微微上翘,笑意里带着嘲讽:“风雪楼……出动整个江湖近大半的人手,却还是没能把我留在平云庄,要是让那风雪楼背后的势力得知我还活着,只怕是夜不能寐了。”
想到这里,青年男子嘴角的笑意加深,而他握住羽箭的手在这一刹那猛然发力,羽箭的箭矢被拔出,那两端的勾刺也勾出了些许鲜红的血肉,点点殷红从箭矢上地落在了铺了干草的地面。
“嘶……”
青年男子深吸一口气,压下那一波又一波席卷而来的钻心刺痛。
呆愣在角落里的少女也在这一刻回过神来了,她面露恍然:“难道红大人左胸的那个伤疤,就是因为这一次受伤而留下的吗?”
但现在……
少女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捧着的芝麻大饼,这大饼上缺了个口子,应该是她刚才咬下来的,除了大饼,映入眼帘的还有她蜷缩着的小身板,光从这小身板来看,她如今的年纪不会超过十岁。
“我…我没死,还变小了?”
陆白枭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眼前这个场景以及周围的环境,她总觉得有些眼熟,“我应当是经常来这里的,只是堆满了干柴的杂房,自从我跟在红大人身边后,便从未接触过。”
“……等等,如果眼前这人是年轻时候的红大人的话,那我,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陆白枭有些茫然,她对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已经记不清楚了。
根据红大人的解释,这是因为她在执行任务中磕了脑袋,后来虽然人没事,但有关小时候的记忆却是忘了个干净。
“我没死,还变小了,红大人也年轻了,所以……我是回到了小时候?”
陆白枭心中仍存着疑惑,但她没死,这是事实,在那种情况下,她本该是死了的。
在细细碎碎的撕拉声中,陆白枭手里捧着芝麻大饼简单地回忆了一下自己的上辈子:陆白枭小时候被红大人救了,然后便在红大人的培养下成为了杀手组织的一名骨干成员,平时主要负责红大人的安危。
作为与红大人朝夕相处的侍卫,陆白枭原本那懵懂的仰慕也随着年纪渐长变为了爱慕,之后开始了漫长的单相思,陆白枭是知道自己与红大人的差距的,对于这份单相思,她本就不报什么期许,只是盼着能多陪着红大人一些时间便好了。
只是陆白枭这个陪伴的愿望终究还是没能实现,在红大人二十九岁那年,他救了一位落难的女子,那女子名叫叶婉竹,后来的发展,就连陆白枭都始料未及,那叶婉竹就像是带着魔力一般,将本是凉薄心性的红大人勾得紧紧的。
两人从相识至山盟海誓不过半年,因叶婉竹不喜欢红大人再沾染鲜血,红大人便果断解散了他一手组建起来的杀手组织,之后带着叶婉竹四处游玩。
至于陆白枭,则被红大人继续带在身边,只不过她的任务从最初的保护红大人安危变成了保护叶婉竹的安危,后来……叶婉竹说要去一处山谷游玩,恰逢红大人有点事务脱不开身,便让陆白枭跟随了。
抵达山谷后,叶婉竹便遭了埋伏,而陆白枭,红大人交给她的任务就是保护叶婉竹,至少在她死之前,叶婉竹必须得活着。就这样,陆白枭死了,死在一堆武功高强的正道人士围攻下,而叶婉竹因红大人来得及时,没有什么大碍。
至此,就是陆白枭上辈子的全部人生。
“唉……”
回想自己上辈子,陆白枭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她本是有机会在那次的围攻下脱身的,但为了红大人的命令,她还是将叶婉竹护到了最后。
“……”
杂房里原本细碎的撕拉声瞬间凝固了。
反应过来杂房里还有个人的陆白枭:“……”
卧槽!
!!!
完了,瞧见了红大人受伤的时候,他会不会宰了我?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上辈子的红大人最讨厌的就是让下属看见自己的不完美。
“出来——”
青年男子的天青色锦衣外套被他褪了下来,上半身的白色亵衣也在他手中化作了一条条的白色小布条,此时他正赤.裸着上半身,身体稍一绷紧,轮廓分明充满了力量感的肌肉便都展现了出来。
手中的白色布条被他微微握紧,他没料到这杂房里居然还藏了一个人,一想到对方能够避过他的检查,而他此刻又身负重伤,他的心情顿时有些沉重。
蜷缩在干柴堆后面的陆白枭听见红大人的声音,她犹豫了两秒,然后将手中的芝麻大饼伸了出去,在外面晃了两下。
如果红大人要灭口的话,她手中的大饼或许可以先骗一波技能。
看着杂房角落里,突然伸出的细小手臂与一块缺了个口子的大饼正在晃动,青年男子抿了下没有血色的薄唇,从那个握住大饼的小手来看,对方应当是个小孩。
而他所挑选的这处藏身所,又是一个大庄园里较为僻静的一角,这里往来的都是一些仆役,而藏身在这里面的小孩应该只是为了找个安全的地方偷吃手中大饼。
青年男子几乎是在瞬息间便完成了判断,他紧绷的心弦略松了些许,就连低沉的男性嗓音也变得柔和,“我不是坏人,你出来吧。”
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他身体随便扯动就会让伤势进一步恶化,如果不是必要,他不会贸然出手。
陆白枭瞥了眼红大人的伤势后便连忙收回了目光,她在心里权衡了一下:以红大人现在的伤势,想要动手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他杀了我,这对于他的伤势,肯定会有所影响。嗯,红大人这么聪明的人,肯定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我现在出去是安全的。
至于红大人自我评价不是坏人,陆白枭已经自动在脑海里过滤了。
她宁可相信铁树会开花,也不信红大人这张朝令夕改出尔反尔犹如家常便饭的嘴。
陆白枭打定了主意后,她将手中的芝麻大饼收了回来,自己也蹲身从干柴堆的角落爬了出来。
穿着破旧的灰色衣服,年龄十一二岁左右,毛发枯黄杂乱,脸颊灰扑扑的,除了那双有点明亮的眼睛,没有丝毫亮点。
这是青年男子对那小孩的第一印象。
陆白枭快速打量了一遍年轻的红大人,视线在他左胸那个狰狞的伤口上多看了两眼,随后她挪开目光,整理了一下沾了不少蛛丝和墙灰的衣服。
“小孩,你为什么会藏在这里?”
青年男子打算先套套话,对于这小孩略显平静木讷的态度,他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松了口气,至少不需要浪费力气让她先学会闭嘴了。
陆白枭闻言,认真想了下自己为什么会藏在这里,然而她没有丝毫头绪,为了不浪费时间,她很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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