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做朋友吗

小说:宿敌好香[重生] 作者:羽一一
    子郢走进花厅,出乎意料的誉承已经焕然一新,坐在那里。面色依然冰冷,淡然地对着一桌精致的吃食。

    安远立在旁边,像以往一样安静。

    子郢一步步走过去,目光有些贪婪地盯着誉承的侧影。靛蓝色锦缎长袍真的很衬誉承冰冷衿贵之气,他线条分明的侧脸在四面烛光的辉映下,英挺的仿佛雕刻一般。

    “你来了,入席。”誉承猝不及防地转过头来,冰冷的眸子仿佛穿透了子郢的内心,子郢心脏猛地一缩,脸色控制不住地绯红起来。

    誉承是习武之人,早就听到背后子郢的到来,只是心下耐不住地想逗逗他。看子郢像个偷东西被抓住的孩子一样,收起对自己注目的眼神,誉承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满足。

    “你……更衣真快。”子郢堆出笑容,掩饰着自己的慌乱,顾左右而言他。

    “军旅之人,须臾便可能没了性命,什么都要利落。”誉承的声音依然冷冷的,但却不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子郢听惯了,有时候竟会觉得那冰冷语气进了耳朵,就神奇地化作暖流,一点点溢开在心间。

    子郢坐下,安远便告退。有些懵的静心,被安远拉着手懵懂地跟了出去。

    不过气氛还是那个气氛,从静悄悄变作更加静悄悄,倒还是不难适应。

    誉承靠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子郢站起身来,伸手拿过酒壶。为了应景,子郢换了玫瑰红的满绣万字纹半臂,里面衬着月白色窄袖夹棉袄。

    那玫瑰红色在烛光下几乎是熠熠生辉,将子郢大病初愈还有些苍白的脸,衬托的非常有生气。

    “你能饮酒么?”誉承有些担心地看着子郢给他自己也斟满了一杯。

    子郢浅笑着,细白的手指拈着玉杯:“世子不是嘱咐了好好治疗,年节必要饮酒么?我自然要遵命。”

    “不用太过勉强。”

    “不勉强。”子郢将杯子举起,满目真诚:“是诚心要谢谢世子几次三番的救了我的命。子郢无以为报,便先干为敬。”

    誉承目光动了动,待要阻止,子郢已经仰头饮尽杯中酒,竟有些不同以往的豪迈。

    誉承眼神中露出赞赏,也一饮而尽。

    子郢见誉承神色不似往日冰冷,便有些放开,推杯换盏之间,竟已是几杯下肚。

    两人相处数月,却并没有同桌共食过。誉承对子郢的酒量饮食并不清楚,此时见他饮的豪放,心道子郢是那种暗藏的酒量,也没阻止。

    这样不过一会儿,子郢的面色已经是白里透红,加之头顶上的白玉小冠和身上的红色袍服,整个人就仿佛年画中的仙童一般,透着一种娇憨的模样出来。

    誉承见他的表情似乎微醺,刚想劝他少喝一点,子郢却伸手过来,抓住誉承的手腕,憨乎乎的道:“话说白天,你没回答我的问题,正好趁着现在,你说说。商储函今晚做的蠢事,你当年是怎么平的?”

    誉承原本心里对商储函有关的事情是有抗拒的,但目光落在那抓住自己手腕的细白手指上,前世的心结仿佛也没那么紧要了。

    子郢双目闪着恳切的光芒,认真地看着誉承,誉承淡淡地道:“你真的想听?”

    “嗯!你一直都如此聪明,我此时也算近水楼台,必要学习一二才是。”子郢回答着,舌头多少有点打结。

    誉承微蹙下眉头,正视着子郢:“既是近水楼台,何不将我直接拉进你的阵营来对付商储函?现在可是你最好的机会。”

    子郢神色愣怔了片刻,摆摆手道:“若说之前没想过拉拢你是假的,但现在不想。现在……我只想跟你做朋友,做很纯粹的朋友。”子郢说着,将一张小脸忽地凑到誉承跟前:“怎样?你愿不愿意跟我做朋友?”

    誉承有些吃惊地往后挺了挺,但饭桌就那么大,不真的站起来走开,还能离多远。

    子郢的面孔就那么近在咫尺的凑近眼前,闪亮亮的双眸透着清澈的光,誉承甚至从那里面看到自己的倒影。

    喜欢的清冷香气再次传来,誉承的眉头渐渐松开:“既是朋友,我便指教你一二。”

    “太好了,为了朋友这两个字,咱们得再满饮上一杯才好。”子郢说着又伸手去拿酒壶。

    誉承抓住子郢手腕,从他手里拿下酒杯,换了一杯茶道:“听故事,茶最好。”

    “哦。”子郢有些惊奇地看着手中的酒杯突然就变做茶杯,一口气饮完了一杯茶:“我干了,你说吧。”

    誉承看着子郢的目光柔和下来,将他喜欢吃的菜推到他的面前,声音有些冰冷地娓娓道:“就是这个时辰了吧,商储函应该已经猎到那头野鹿。”

    京城,皇家猎场的森林中,商储函和两个亲卫呆呆地立在那里,低头看着树下草丛中一动不动的野鹿。即使在幽暗的森林里,野鹿双耳扣着的银色耳钉,也发出熠熠的冰冷白光。

    “太子!这是皇上御用的野鹿!”一个亲卫惊声道。

    商储函目光惊恐,一脸不知所措。他不过是想拔个头筹,在皇亲国戚中展示更多的实力,表现太子的威严。

    突然,旁边树林响起马蹄声,商储函立刻抬起头,满怀希冀地向声音的来处看去……

    瑞贤山庄,主院之中。

    誉承道:“我晚一步到了现场,发现商储函酿成祸端。皇家猎场面积广大,又是晚上,没人注意到商储函的举动。于是我立刻让当时跟着我的佟易,带领几个侍卫,加上商储函的亲卫,将那附近都包围起来,不允许他人靠近。”

    “然后,取下野鹿双耳的标识,在旁边杂乱的灌木下将那野鹿掩埋。”

    京城皇家猎场,森林之中。

    楚之桁纵马来到商储函面前,看着地上的死鹿,惊慌地吼道:“怎么回事!”说罢伸出马鞭指着旁边的亲卫道:“你们跟着太子,怎么还能出这种事?眼睛都这么没用,干脆挖出来了事。”

    亲卫们齐刷刷躬身低头,没有敢吱声的。

    商储函慌乱地道:“舅舅,这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你现在来问我?狩猎开始的时候就告诉你不要急功近利,你就是不听!”楚之桁气呼呼地责骂着商储函,却没料声音太大,吸引了两个人来到现场。

    看到地上的鹿尸,两人齐声惊叫起来:“这怎么回事?”

    楚之桁看见两人,面色变得更加难看。这两人竟是看狩猎场的皇家守军,死鹿已经被两人看见,再想隐瞒几乎不可能了。

    瑞贤山庄中,酒桌佳肴渐冷,子郢一手托着腮,迷离着双目,不解地道:“可就算冬日雪大,埋了野鹿看不出来,那狩猎的头功,太子也没有了。”

    誉承淡然地道:“不过是打猎,比之打仗,不足一提。再那之前,我早就猎的野猪一头,当时便给了商储函,让他去领功。”

    子郢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竟是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事情解决的越简单,后续的麻烦才会越少。”誉承有些得意地拿起酒杯,饮掉了剩下的酒,皱皱眉头道:“酒冷了,要不要让他们再热一下?”

    却许久没得到回应,转头看去,见子郢竟已经靠在自己的一只胳膊上睡着了。小脸被胳膊挤得变了型,更加憨实可爱的模样。

    誉承面上的冰冷突地融化开来,绽开一个无奈的笑容:“原来不是酒量很好,而是弥足大胆。”

    千里之外,京城皇家猎场中,商储函看着地上两人一鹿的尸首,面色更加惶惑。

    “舅舅……这……”

    楚之桁竟杀了猎场守军,商储函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们看到这场面,就该死!”楚之桁阴冷的给身边随从使个眼色:“你们和东宫亲卫一起,将这头鹿,连同这两个守军,拖到那边悬崖扔下去!”

    说罢又瞪一眼商储函:“赶紧回到中帐,你的未婚妻等在那里。我方才已经让人偷偷运了一只野猪进来,一会儿插上你的金翎箭,就当是你今晚的猎物。”

    商储函听了忙道:“多谢舅舅。”

    “不用谢我,好好对待你的未婚妻。吏部尚书李叔忠原本就善于揣测圣意,去年又投皇上所好,编撰修订了以史为鉴的《百官名录》,令龙颜大悦。据说皇上有意将升任他为中书侍郎,你日后还要多多依靠这位丈人呢。”

    商储函行礼退下,神色却并未放松。策马走向中帐之时,抬头望向冬日的星空,不禁长叹一声。

    身后贾思科低声道:“殿下,中帐将至,您不可在李小姐面前显出心事呀。”

    商储函不耐地回了声“知道了”,抬眼看向面前出现的高高低低的帐篷。

    瑞贤山庄,誉承伸手推推子郢,子郢动也未动。誉承犹豫了片刻,伸手将子郢从桌边抱起来,走进卧房。

    子郢醉的深沉,倒在榻上依然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誉承低头看着子郢的面孔,红润细腻。看他的嘴唇,红润细腻。

    “像个瓷娃娃似的,经得住那些风雨么?”誉承禁不住伸手过去,用手背贴贴子郢瓷器般润滑的面颊……

    誉承院子的下人房中,安远和静心相对而坐在炕桌上。静心有些担心地抬眼看看正房,问道:“你说,今晚真的不用咱们服侍么?”

    “你不用纠结,若是用得着咱们,小王爷会叫人……”话没说完,门“砰”地被推开了,誉承带着一身寒气立在门口。

    两人急忙下来行礼,却只听誉承冷声道:“静心,你家公子喝醉了,你去服侍!”静心吓得连坑也没吭一声,忙不迭地夺门而出。

    安远看着誉承神情不明的面色,小心地道:“小王爷,那您今晚睡哪儿?”

    “这里!”誉承带着冰碴吼出一句,也不管安远,几步跨到床上,面朝里和衣倒下。

    安远立在当地,看着誉承的背影,心道:这是又在子郢公子那里受什么委屈了吗?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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