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见家长

    她想到那天在客栈遇到的人,对——那个李放,难道……他竟然是刺杀四皇子的刺客?她竟然无意中救了朝廷钦犯?!

    她内心万马奔腾,但是表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只是用一种胆怯又震惊的眼神看着他,适时地咽了口口水。

    封凛观察她片刻,又道:“不过,我想你当时应该并不知道,因为你那时在沐浴。”

    叶真真差点被口水呛死,她目瞪口呆道;“啊?”

    “我那晚带着天枢门的手下追到城外客栈,搜查时无意闯入一个姑娘房里,听声音那个姑娘就是你罢。”封凛淡淡地说,“难怪后来你不在房内,原来是来……”

    他本想说“来看我了”,但又觉得这么说有些诡异,便收了声。

    叶真真默默地移开视线,心想真是无巧不成书,幸好他没发现李放和自己共处一室,否则她不就落实了包庇的罪名了。

    同时她又被他的记性给吓了一跳,只听她说过一句话就能辨别出来,果然年纪轻轻便掌管刑部是不无道理的,看来以后还得小心些,千万不能被他发现自己那暗存报复的小心思……

    “罢了,新婚之夜,说这些是我太过严肃,想必你也乏了,早些就寝吧。”封凛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身道。

    叶真真绞着手指,就寝?完了完了,他该不会男女通吃吧,说好的是个断袖呢?

    她悄悄瞥了眼封凛,对方并没有看她,而是一脸漠然地解着外袍,在叶真真看来他有点生无可恋,想必和女人同床共枕他心里也是极不愿意的。

    好吧,就让我做这个救世主吧,她心想。

    “那个,狐……夫君,”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我……妾身今日来癸水了,不太方便……”

    封凛解外衣的手顿了一下,不甚在意地说:“没事,对了,你在家中不必拘束,想要什么便吩咐下人们准备。”

    他将喜袍随手扔在桌上,松了松衣袖,简单的动作他做起来却十分养眼,一举一动都带着风韵天成的味道。

    叶真真忍不住感叹真是可惜了,可惜他不喜欢女人,否则西京哪个女人能忍得住不主动贴上去?

    她点头道:“那真是太好了,多谢夫君。”

    为了让她更自在些,封凛主动睡到了外屋的床上,叶真真觉得宋安絮说得很对,断袖真真比正常男人还要体贴百倍,他们总能事无巨细地洞察女人的心思。

    叶真真谨记叶夫人来时的嘱托,第二日早早地便起床了。

    沈姑姑带着一列人进来伺候,小兰在梳妆台前帮叶真真梳头,沈姑姑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脸色不豫地吩咐丫头们端上洗脸水。

    叶真真从铜镜里偷瞄着她,敢情封家连主人带下人都有面瘫症,这沈姑姑大清早就这么一副脸色,也不知是想给她这个新媳妇儿一个下马威还是怎地。

    “小姐,这个眉形是时下最流行的,你看看还满意吗。”小兰画好眉,兴冲冲地说道。

    叶真真看了看镜子,形如远山又捎带斜飞,墨色点缀,确实很适合她的脸型,刚想开口夸赞,就听见沈姑姑说:“你怎么还叫小姐,这要是被夫人听见,是要责罚的。”

    “是……奴婢忘了,少夫人,您看看。”小兰吐了吐舌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对着叶真真做了个鬼脸,叶真真有点郁闷的回了她一个鬼脸。

    沈姑姑又不咸不淡地说:“夫人喜欢柳叶眉,一会儿要去给夫人奉茶,还有点时间,替少奶奶换个眉形吧。”

    叶真真本来就心情不爽,闻言将手上的珠钗一扔,就要发作,小兰赶紧拿起她扔下的珠钗道:“小……少奶奶,这个钗子是大公子先前给你买的,我看它倒是挺配柳叶眉的,不如试试吧?”

    她提及初来西京的叶淼,叶真真又想到叶夫人的叮嘱,万事忍耐,不比家中,她吐出一口气,也懒得跟下人计较,随口道:“画吧画吧。”

    梳妆好了之后叶真真便带着小兰在园子里闲逛,沈姑姑在前头带路,她倒还不至于为了件小事坏了心情,饶有兴致地边走边欣赏园中景色。

    适逢初夏,风和景明,品类复苏,园中回廊交错、流水淙淙,太湖石嶙峋奇异,甘泉卷着粉色花瓣一路蜿蜒,海棠的香气飘散在空中,别有一番情致。

    也不知道这园子是不是封凛布置的,这般富有闲趣,倒是很合她的胃口。

    沈姑姑停了下来,俯身笑道:“少爷在这儿等着呢,我还奇怪怎么找不到人,以为你先过去了。”

    叶真真看见封凛站在一株海棠树下,他穿着深蓝绣蟒的朝服,窄袖收腰,头戴玄冠,腰间悬着一柄剑,握剑的手上戴着玉扳指,剑柄和玉佩上的流苏忽而缠绕,忽而分离。

    几片红色的花瓣飘落在他的眼前,他恰巧抬头看了过来,仿佛隔着花在与叶真真对视。

    叶真真差点没被这公子世无双的画面给秒了,好在沈姑姑即使提醒了一句,她才晕晕乎乎地走上前去。

    小兰愣了片刻,急忙跟上,叶真真这才发现被秒的不止自己一个,身后一众丫鬟都变得傻傻愣愣起来,她又是好笑又是心疼,也不知道这太尉府的丫鬟平时要承受多少压力。

    “你起得好早啊。”叶真真和封凛并排走着,发现自己只到他的肩膀,她东瞄西瞄地跟他搭话,想起身后跟着沈姑姑,便又加了声“夫君”。

    封凛的脸上丝毫没有早起的疲惫,点头道:“奉完茶还要去宫里一趟,你昨晚睡得可还习惯?”

    不知为何,叶真真感觉封凛问她这些话的时候并不像是在例行公事,明明他们之前不认识,这些话正常人问起来肯定会带着一种敷衍的感觉,但他却关心的自然而然,仿佛是真的在担心她昨晚没睡好。

    她想了想,说:“习惯,府中一切都挺好的,只是我初来乍到,难免有些想念娘家人,不知道夫君能不能帮我向哥哥问好?”

    “叶淼?”封凛忽然挑了挑唇角,叶真真怀疑自己看错了,又盯着他看了几眼,他斜了眼叶真真,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说:“自然可以,他也算是我同门师弟。”

    她这才想起二人应该早就认识,当时叶淼私自带她来白鹿书院的时候,封凛已经是书院里的风云人物了,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见到这号人物,就被勒令回家了。

    她看了眼封凛,开口道:“哥哥与夫君原来是旧识吗?我听说汉中楚太守家的公子,也跟哥哥一起读过书,不知道夫君还记不记得这个人?”

    封凛闻言停下脚步,带的后面的丫鬟都停了下来,他意味不明地看着叶真真,说:“你们认识?”

    叶真真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做贼心虚地看着地面说:“也、也不算认识,见过几次,听人说他也是白鹿书院出来的。”

    封凛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哦”了一声,举步便走。

    叶真真和丫鬟们都愣了一下,急忙追上他,叶真真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得他不高兴了,虽然他一直也没露出过高兴的表情,但方才明显是有些不快。

    她想了一路,直到奉茶的厅堂都没想明白,封凛也一路都没再和她说过话。

    难道他是被戳到伤心往事所以恼怒了?叶真真很是费解,心想真是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封汝江和夫人郭守伽坐在主位,左右手分别坐着封承誉和二房崔德容,听闻二房已怀有身孕,看起来倒是年轻精神。

    封汝江年逾不惑,脸上却很少有皱纹,浓眉大眼,极具男子气概,反观郭守伽则要显老一些,但眉目间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必定是个大美人,封凛的相貌恰恰融合了他们的优点。

    “爹,娘,儿子来给你们奉茶了。”封凛端起托盘上的茶盏,用眼神示意叶真真。

    “儿媳见过爹娘。”叶真真端正地行了个礼,奉上杯盏。

    封汝江点头笑道:“好,好,快起来罢,真真从汉中过来,一路辛苦了,以后这就是自己家了,有什么短缺的尽管跟你娘说,下人伺候不周的也可以来告状,让你娘给你做主。”

    他笑得和蔼,先端起叶真真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叶真真心头一暖,忍不住对他微微一笑。

    郭守伽应道:“老爷说的没错,今后别跟我们见外,虽说西京不比汉中,但学规矩也不急在一时,慢慢来。”

    她一句话就让叶真真心里打起了鼓,先是暗示她终究是个外人,再是暗指她在家的时候不守规矩,果然,太尉府定然在娶亲之前就已经派人查过她,只是不知查了多少,具体查到些什么。

    这同时也给她敲响了警钟,封凛到底知不知道她与楚随风的过往呢?她这么一想,心里也有点不安起来,如果封凛知道她和楚随风的关系,会不会猜到别的,比如,她嫁到西京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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