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的脚跑起来一深一浅,看起来有些跛,移动的速度却极快,完全不像是普通的孩子,瘦瘦小小的身影很快便没入了人群里。
眼见快要消失在视野里了,那孩子却又停下来,转过身来看着她,双圆润润的眼睛噙着泪。
像是故意要引着谢橙去哪里似的。
谢橙的鼻尖都是一股紫药水的味道。她跑了几步追上去,感觉阮阮又向前加起速来,转身便拐进了一栋楼里,彻底没了身影。
倒是那阵嘤嘤的哭声不知道又从哪里传了出来。
谢橙抬头便看见了昨天在卧室里面看到对面那栋楼。
旧小区的楼间距不算近,从这里还能隐约看见周晴诗家的房子,只是装了纱窗和防盗窗,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倒是偷窥者的房间窗户大开着,灰色的窗帘被穿堂风带的直吹出来,好像再朝谢橙招手一样。
谢橙立即有点兴奋地蹭蹭朝着新线索跑去。
这栋楼更靠近小区一点的门口,跟周晴诗那栋的结构又有些不同。一个黑洞洞的楼道上去分别有六户单身公寓,楼底下还贴着许多招租启示,看起来似乎一大半的房间都是空着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的时间着实太早了,其他的住户还没有醒,楼道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嘤嘤的哭声一路引着谢橙朝着四楼去,一直到了四楼的楼梯转角才幽幽地又响了两声,然后便戛然而止了。
谢橙不知道阮阮引着她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不过反正周围没有人,她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人的样子,按照记忆找到了那个挂着死人的房间的位置,轻松地用糖果异能便开了锁。
一开门,厚厚的一层灰尘便扑面而来。
这里似乎已经空了很久没有人住,四处都落着宝宝的一层灰。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一个单身男青年的公寓,一室一厅一卫的格局,装修的十分简单,整体色调是灰白色,但是因为东西不多,因此看见也不算凌乱。
门口只放着一双男士的拖鞋,也同样看起来很久没有人使用过,谢橙看了一眼便径直走了进去。
大约因为是白天,那个吊死娃娃并没有出现,窗户大开着,整个客厅反而显得空荡荡。
客厅其实并不大,只放了一张餐桌和一个快递箱,里面放了些速食,看得出主人并不怎么开火。屋顶的正中央是个顶灯,大约就是挂着人的地方,但是看着十分廉价,也难为了支撑一个人的重量。
谢橙蹲在快递箱面前翻了好一会儿也没反倒什么好吃的,只好悻悻地打开卧室的门。
一模一样的直男风格。大抵是许多人的通病,不想叠被子就直接挂到窗前的晾衣架上,衣服也眼不见为净地塞在衣柜里。倒是靠墙的地方有一张书桌,上面的东西理得还算整齐。除了一台笔记本电脑,还有几本柯南道尔的小说。一个玻璃茶杯放在左手边,可见这件屋子的主人似乎是个左撇子。杯子旁边还放着一个黑色的望远镜。
看起来就是普通中学生会买来玩的那种,不过用来观察对面的情形已经足够了。
谢橙在桌面上又扫了一眼,才掂了掂望远镜,朝着客厅走去。
窗户大开着,正对着隔壁楼邻居家的方向。几乎可以想象的出平时这个男人拉着窗帘,点着一盏台灯,躲在窗户后面暗戳戳偷窥对面的样子。
只是不知道他是看到了偷情还是什么不能看的东西。
谢橙坐在窗边,拿起望远镜架在双眼面前。
对面的窗户还是黑漆漆的,家具都被搬空了一大半,甚至卧室的窗户还用封条封着,一副早已人去楼空的样子。
等了约莫十秒,还是这没有什么变化,谢橙顿时有些失望起来。
现在有一些条件可以基本上明确,周晴诗的丈夫和对面的女邻居应该有一些不正当关系。后来这位女邻居独自一个人去了河边意外被杀死。
两个孩子的关系暂且不提,那么周晴诗知道邻居和丈夫的关系吗?
谢橙是倾向于知道的。很显然周和许私下的关系并不太好,或许周晴诗并不在意丈夫的行为,但是她对孩子十分上心。而那个叫元元的孩子经常去邻居家,有可能许和女邻居也是因此勾搭上的,这样一来二往,像周晴诗这样心思敏感又有些强迫症的人很难不察觉到什么蛛丝马迹。
但是女邻居也不一定是周晴诗杀的。至少从周晴诗目前表现出的态度看起来,比这件事情里面其他人都更想维持表面虚假的平静。
谢橙的脑子还在走神想着,忽然便发现对面邻居家的灯闪了一下。
原本黑黝黝的客厅忽然亮了起来。
很快,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拎着啤酒瓶走了出来。大概是因为宿醉,他头发和衣服都乱糟糟的,脸颊也有些浮肿,眼睛底下一片淤青,看起来约莫有四五十岁的样子,苍老又颓废。
他似乎真的喝的有点多,摇摇晃晃地在屋里转了一圈,脚底下不知道绊到了什么,差点儿帅哥四处四脚朝天。隔了一会儿,男人才从地上爬起来,似乎找到了目标,慢慢悠悠地朝着旁边的一个房间走去。
谢橙瞬间明白了过来。
这大抵是隔壁女邻居那个宁可戴绿帽子也不肯离婚的老公。虽然没有见到许本人,但是从证件照上来看,年轻的时候勉强还算是个帅哥,到了三十几岁也有些意气风发的样子。这位却苍老的和周许都不像是同龄人,满脸都是暴戾。
大概是在家里面没有找到老婆,他心中又涌起一股戾气,走到一旁的房间便开始砰砰砰的砸门,看起来就像是要把门板锤碎的样子。砸了几下,见屋里面的人不愿意开门,他索性直接便朝着啤酒瓶朝着门锁砸去。
哗啦一声,手里的啤酒瓶砸了个粉碎。他要发疯似地几脚踹在门上,两下便将反锁的门踹开,红着眼睛将躲在里面的人拖了出来。
里面的人小小的,腿和胳膊都过分纤细,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没有加工好过分瘦弱的畸形娃娃。
是连阮。
谢橙猛地皱了一下眉头,瞬间明白了这是连阮的记忆。
或许是因为太过痛苦,连她自己都不想回忆,画面很快模糊了起来,只能听到连阮痛苦的哭闹声和男人的叫骂声,最后似乎是因为连阮的挣扎,被拽着细软的头发一把掼在了墙上,闷哼了一声晕了过去
对面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原本打开的灯又慢慢暗了下去,却依然能看见地上一片血迹。
因为被带了绿帽子也舍不得离婚,活的像个窝囊废一样,所以喝醉了酒拿孩子撒气家暴。
谢橙顿时横生了一股戾气。
但是记忆里的人并不是实物,她的戾气一时无处可去。刚刚的“连阮”似乎也已经不在这间屋子里了,不知道她究竟到底想引她过来做什么。
谢橙又盯着隔壁望了两秒,刚准备收回望远镜,忽然便感觉一个凉冰冰的东西触到了自己的后颈。
那东西冷的吓人,却又像一只蛇一样迅速环上了她的脖子,然后迅速收紧起来。
虽然感觉不到后面有人的呼吸,但是透过窗户的倒影,几乎可以很清晰地看见一个男人站在她身后,脖子比普通人还要长一些,满脸爬满青紫色的尸斑,颈上一圈深紫色的勒痕,绳子甚至勒破了皮肤,紧紧地嵌到了血肉里去。
那个吊死鬼的尸体就站在她背后,僵直的手臂环住她的脖颈,十根因为失血而浮肿的手臂一根一根卡在她的脖子
上,仿佛要像把手指像是吊死他的绳子一样紧紧地再嵌入谢橙的脖颈里面去。
那手指冷的厉害,带着一点点怨气,有些贪婪地感受着着谢橙温热的皮肤,规律的脉动。吊死鬼似乎完全不急着下手,一双充血外凸的眼睛对着倒影的玻璃,想要看前面的女生垂死之前惊惶挣扎的样子。
然后便看到了谢橙在冷笑。
“所以谁他妈允许你随便摸女生的脖子的,你这叫性,.,骚,.,扰知不知道?
不要以为当了鬼就没有爸爸教你做人。”
本来就在气头上,谢橙掰着后面的手臂就是一个过肩摔,然后一脚就狠狠碾在了吊死鬼肚子上。
“嘶……疼,窝错……勒”她这一脚大概踩断了四根肋骨,脸色本来就青紫一片的吊死鬼脸顿时黑成锅底,只能滚在地上蜷成一团拼命求饶。
“舌头撸直了说话。”一个大男人还唧唧歪歪,谢橙反脚就像踢皮球一样把人踹了出去。
大姐我是吊死鬼好吧!!你知道吊死鬼舌头根本缩不回来的嘛怎么撸啊你告诉我怎么撸?!
年纪轻轻聊斋没看过吗?!
吊死鬼咕噜咕噜滚到墙角,大概清楚自己是惹了不该惹的人物,索性只当自己是个皮球继续团成一团,瑟瑟发抖看着面前的杀神一步一步向他逼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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