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有本事看,有本事过来聊聊天啊!”谢橙小手比了个枪,对着虚空piupiu了两声,那句尸体果然又缓缓地被风带着转了半圈,转而背向着他们。
没意思,看得到又过不去,跟养了猫又不给撸有什么区别。
谢橙气呼呼地歪在许江之的脖子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要去菜市场,自然要一大早晨就要爬起来。
其实平时周女士也是见不得人赖床的,时钟一过了七点,她整个人都会格外暴躁起来。但是她本人甚至要起的更早一些,五点钟天蒙蒙亮外面就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橙总觉得伴随着敲门声,她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听到了一声孩子的哭声。
那哭声转瞬即逝,周女士敲开门的时候,许江之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床头,床单整齐地面清洁,一切收拾妥当。
谢橙窝在他夹克外套的口袋里着,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过了一会儿才忍不住隔着一层薄薄的夹克内衬拍了一下他的胸口:“许江之,心跳不准砰砰砰的。”
“不砰的那种叫死人。”许江之有点无奈地回答道。
今天是第五层的第二天。
这会儿天色刚刚蒙蒙亮,楼道还是一片昏暗。今天周姐依然穿着一件褐色的真丝长裙,还上了些淡妆,显得气色比之前要好上许多。
她低跟鞋的脚步声在楼道里面响起,原本黑暗的楼梯走不到尽头,但是下了三层,黑乎乎的楼道忽然照进一道亮光来。
真的走到了尽头。
扑面便是一股潮潮的青草味。
在筒子楼里其实便能看出这个小区有点老旧,刚刚下过雨,路上没什么积水,旁边草坪里面的草却仿佛喝饱了水疯长起来,刺猬一样炸在草坪的边缘。
路上的行人倒是没有几个。
许江之跟着周晴诗朝前走,走了一小段距离才回头张望了一下。他们住过的筒子楼灯都熄着,不知道是住户还没有起还是已经是一栋空楼。周晴诗家住在四楼,看起来十分普通的人家,并没有什么异样,窗口还贴着过年时黏的福字。倒是隔壁那户人家黑漆漆的一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江之总觉得空房子的窗口似乎有人隐在黑暗里,正在目不转盯地凝视着他。
那目光说不出是好意还是恶意,在这样阴沉的雨后落在人身上总觉得有些阴森森的。
许江之默默收回了目光,沉默地跟着周诗晴一前一后地向前走,走了好一段路,那道似有似无的目光才终于消失在了他背后。
菜市场就在距离小区不远处,不过五分钟步程。
相比较小区的清冷,菜市场却已经格外热闹了,周晴诗每天一次打卡从不间断的行为起了效果,刚刚进入大棚,便有正在摆摊地阿姨立刻热情地打起招呼来:“许太太,早上好啊!”
然后才看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人,愣了愣才笑眯眯地说道:“哟,这小哥是你们家亲戚啊,长得可真俊,跟电视上的明星似的。”
许江之十分客气地点了点头算是问好,周晴诗却有些拘谨了起来。她当许江之是小辈,现在才感觉跟着一个年轻男人出来买菜其实不太好,整个人瞬间就像是拉满的弦一样瞬间紧绷了起来:“不是,只是一个来我们家做客的朋友。老许也知道的。”
跟在她背后的许江之顿时顿了顿,周晴诗看起来并不像是会撒谎的人,但是他们进了许家就没有见过一点男主人的痕迹,哪里来的“老许也是知道的”。
卖菜的阿姨脸上也同时微妙了一下,然后才笑呵呵地岔开了话题:“许太太今天买点茄子吗?早晨刚摘的茄子新鲜的很。你们家阿元不是最近胃口不好吗,弄个红烧茄子或者地三鲜特别下饭。”
早晨摘的紫皮茄子,还带着露水,胖乎乎的,看起来确实很新鲜。
周晴诗却不咸不淡地反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元元胃口不好?”
见卖菜的阿姨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周晴诗才放温了表情,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元元最近牙不好,你也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嗜甜,他最近蛀牙蛀的厉害,夜里都睡不着觉喊痛,最近我都不敢做甜的或者油大的菜,怕他上火更难受。”
说着她还是很给面子地蹲下来,挑了两根水灵灵的西芹和一小把菠菜。
对面的阿姨便不再提这个话题,只是八卦的兴趣不减,忍了忍还是问出了口:“小晴啊,你们隔壁的案子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她小心翼翼打量了一下周晴诗的脸色,倒是没有怀疑的意思,只是觉得谈起死人来总归有些渗人罢了。
“你们隔壁的那位平时也不怎么出门,怎么忽然就那么被砍死了呢?她平时不常来菜场我们也不怎么知道,还是看了昨天的新闻才知道的。她就那么去了,阮阮才那么小,以后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说道阮阮,周晴诗的挑拣菜的手顿时停顿了一下,才有点惋惜地说道:“阮阮还跟我们元元是同班同学呢,那孩子命不太好。”
却没有提及隔壁被砍死的邻居这件事情。
说到了“阮阮”,谢橙倒是想到了幼儿园毕业照上的一个女孩子。
虽然夏天一个个熊孩子都晒得黑黢黢的,但是这个年纪大多是家里的宝贝,一个个都有些胖墩墩的婴儿肥。只有一个女孩子看起来又干又瘦,偏还白净一些,看起来画风有些格格不入,所以谢橙格外注意了一些。
那个女孩子就叫连阮。
毕业照上男生两排女生两排,连阮小小只站在第一排边缘,旁边也没有姓许的男孩子,看起来两个孩子也不像是邻居青梅竹马特别亲密的感觉。
提到了连阮,卖菜的阿姨又忍不住唏嘘了两句,周晴诗却已经称好了芹菜和菠菜,加快步伐朝着其他摊位走过去。
许江之只好跟着她继续朝前走。
幸好许江之和谢橙的听力都比普通人要好一些,走出了好一段距离,还能听到远处隐隐约约地讨论声:
“你说小周她知道吗?”
“知道什么?”
“就她家那位跟隔壁啊……”那声音有些犹豫起来,蓦地压低了声音,“我儿媳妇上次看见她家老许隔壁那个在那个叫什么的中餐厅吃饭来着,听说人均要500呢,小周一个月精打细算买菜钱都不知道有没有500。而且隔壁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她还跟没事人一样出来买菜……你们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旁边随即有个凑热闹的声音插了进来:“可是人又不是就死在隔壁,人家总不能不吃饭过日子了吧。好好的一个人女人,三更半夜跑到河堤边不知道做什么。我听当时在附近的人说是被掐死的,见没气了还不放心,又生生补了几刀,凌晨才被晨跑的人发现。也不知道晨跑的做错了什么。你说她好好的,半夜跑那儿干嘛呢?”
半夜一个女人独自跑到野外能干嘛呢?反正不是干什么好事。但是人都死了,头七都没有过,谁都不愿意嚼死人的舌根,万一厉鬼到时候找上门怎么办?
没人理接话的人,一时之间倒是沉默了起来。
过了片刻,才有人忽然出声问道:“你说他们两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真的不知道那两个人的事情吗?”
“阮家那位恐怕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会对唯一的小女儿那么差,好像是外面捡来的一样。只不过去了的那位有手段,又会撒娇,哄的两个男人团团转,绿帽子也能忍下来。你看连许元那个小萝卜头不是也喜欢朝隔壁跑。”
“小孩子就是那样,小周天天为了孩子蛀牙操碎了心,天天琢磨怎么做饭怎么教好孩子,转头元元朝着隔壁一跑,那女人多给两块糖就天天嚷着亲妈坏了。虽然老许赚的多,但是小周真的是不容易。”
周晴诗已经走出了好一段距离,似乎全然没有听到这些讨论一样。原本热火朝天的聊天中却忽然插入了一声孩子的哭声,听起来气若游丝,谈话声蓦地戛然而止。
许江之立即回过了头。
他们刚刚买过菜的摊位前正站在一个个头矮小的女孩子,头发乱糟糟地在脑后绑着,身上的衣服也不太合身,空荡荡地挂在身上。一张小脸却十分清秀可爱,只是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看着仿佛刚刚大病一场。
发现许江之转头,她立即怯生生地看了过来,然后转身就跑。
是阮阮!
谢橙一把撑住许江之的口袋跳出来,朝着阮阮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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