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个饱觉,林汐这才开始和崽子了解起这个世界的大致情况来。
她也没打算瞒着崽子,反正现在崽子就是和她相依为命了,这身体换了芯子的事情,有点脑子肯定都能猜到,别人瞒着可以,对这个智商高能成为恶毒反派的崽子?
她就没想着要瞒。
林颀没想到这个女人连掩饰都不掩饰,直接就这么坦荡荡地让他猜到她不属于这里。
心里又酸又涩,好半天,他才憋闷地和这个女人开始科普起来。
这是个还算安定的朝代,皇帝听说登基了二十多年了,是个明君……
“哎!等等,不是问你这个。”林汐听着听着,打断了崽子的话。
不是这个?那你要问什么?林颀呆滞地看着她。
“你跟我说说,这地方在哪里卖东西,东西怎么卖,多少钱,你知道的都和我说说。”
皇帝那种山高皇帝远的,她一时半会儿还真的不需要知道,而且《芳华一世》里也稍微交代了点背景,她眼下更重要的,是起码要知道,这地方的货币价值啊!
林颀被她堵得有些郁闷,哼哼了一声,才小声说道。
“我、我也不清楚。”
他又没有拿过钱,也没钱买东西,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林汐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等她反应过来,才发现崽子捏着拳头低头站着,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我是废物我没有用的阴郁气息。
糟了!这是不小心捅了崽子一刀?
“哈哈哈哈哈,没事!以前没有是他们废物,阿玛以后赚多多钱,让你买一份扔一份玩!”她掩饰地傻笑两声,一弯腰,把明明已经十岁了,但是看起来和五六岁小孩差不多的崽子直接给抱了起来。
措不及防双腿离了地,林颀下意识抱住了她的脖子,脑子里写满了懵逼。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在干什么?
还有!谁会那么浪费,买一份扔一份玩!
“崽,你这有点太轻了啊,这屁股蛋子连点肉都没有。”林汐跟掂猪崽似的,还照着林颀没几两肉的屁股掐了一把,啧啧直摇头。
林颀刷地一下脸红得炸了,“你放开!”
手在掐哪里呢!女流氓!
“好了好了,让阿玛抱一下嘛,阿玛还没抱过我们崽呢,来,让我满足一下。”林汐的力气哪里是他一个平常吃都吃不饱的崽子能挣脱的?
被强行用武力镇压摁进林汐一马平川的胸膛上,林颀涨红着小脸,嘴巴蠕动了半天,还是舍不得再喊一声让她放自己下来。
他悄咪咪地偷看了一下女人的侧脸,没有嫌弃,甚至还带着一种‘这感觉倍儿爽’的神情,他涨红的小脸顿时安定了下来,一点一点,将脸搭在女人的脖颈旁边,轻轻蹭了蹭。
这就是有阿玛的感觉吗?
真好。
不过没等他们纠结太久,就听见有人在山坡下喊起他们的名字,此起彼伏,竟然有十几号之人之多!
原来是那陈丰年一直对那三十个大钱耿耿于怀,发现陈氏那个没用的死活没把人找回来之后,他就亲自跑了一趟村长家里,找来了这十几号人,说是生怕花和他的外孙在这山里给丢了。
大家伙都是一条村子里的,听他这么说,自然也就发动了十来号人,上山来寻人了。
“啧,没想到啊,居然这么不依不饶地跑上来找人?也成,正好把脸皮彻底撕破得了。”
林汐真没想到,她这原身的父母为了三十个银钱这么穷追不舍。
看了一眼怀里的崽子脸都煞白了,刚才还撒娇蹭蹭的动作,又恢复到之前那种阴郁得要自闭的模样,心里感叹了一声。
真的是做虐了。
不过还好,她来了,总不会再让人欺着这小孩了。
不过这十几号人上山也没那么快,听了半天声音,却一直在山脚下环绕,林汐转念一想,立即明白了是为什么。
这座后山村子里的人并不常来,因为这座山可不是普通的小山岭,而是那种进来之后感觉就像是原始森林似的深山。
这样的深山里,猛兽自然是少不了的。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深山虽然就在他们村落后面,但是里面的野兽却很少出山来,也算得上是两边相安无事了。
只是这进山嘛,却让人多少有点担心自己的安危。
所以别看声大,来来回回的,都是在山脚下喊着,真没几个人敢一头扎进来。
陈丰年自然也发现了大家的那些小心思,脸色渐渐地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不怪他脸色难看,今儿早上他又得了个口信,却是那人在催着他把花给送过去了。
传话的人还说了,再晚,这人可就不要了。到时候那三十个银钱,可就不知道便宜谁了。
心里有些焦急,陈丰年深吸一口气,一脸黝黑的老皮上立马带上几分焦急和心痛。
“在这里找了半晌,我那外孙孙还有我家花、该不会、该不会是进深山去了吧?这可怎么办啊!那里面多危险啊,万一出了个好歹,我怎么和林家交代啊?那可是林家最后的独苗苗了。还有我的花,她可还年轻着呢。”
连嚎带演,本来就是因为心善才跑过来帮忙的村民里,立即就有人帮腔道,“那要不,我们往里走走?你家花丢了多长时间了?要是没太久,说不准还能把人给找回来。”
他话音刚落,陈丰年心里一喜,信口胡诌道。
“没多久!昨儿个和她阿玛生了会子闷气,后边晚上这人才没影的,她一个女人家家的,不敢进太深,肯定还在这外边!”
村民们一听也对,点点头,十几号人又往里走了一些。
也是正巧,林汐抱着林颀正走出来,一看见这架势,林颀立即挣扎着下了地,躲在了林汐的腿后。
林汐只以为他是对村民们感觉到害怕,因为书中也写过,林颀因为那双眼睛,从没得到村里人的善待。她不知道的是,林颀躲在她腿后时,垂着的眼神里,写满了对陈丰年的深深恨意。
“花!花你果然在这!”
陈丰年一看见人就在眼前,立即连跑带跳冲了过来,老脸上写满了激动了和喜悦,看得村民们总算觉得这忙没白帮。
他们哪里知道,陈丰年这模样,是跟看到了银钱呢!
林汐倒是知道一点,但是她转念一想,计上心来。
她自己暗自给自己掐了一把,两行眼泪立马刷刷地流了下来,配上她一晚没梳洗脏兮兮又憔悴的壳子,那模样就惨得像是黄连脸似的。
“你们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这些年带着林颀在家里做牛做马,难道还不值那三十个银钱吗?就当做是我的卖命钱,求求你和阿玛,放我和林颀一条生路吧!那林员外家里,去了,可就真的是没命了!”
她哭得满脸悲怆,就连林颀都受了她感染,两行眼泪生生在脏兮兮的小脸上冲刷出两道印子。
林汐还嫌这卖惨卖得不够,又继续哭嚎着。
“我这些年在家里,天天早上鸡没叫就起来跳水做饭洗衣服,老大老二家不乐意给他们洗的脏衣物,我也都一并拿去洗了。白天在地里伺候家里几亩地,晚上回家伺候你和阿玛大家吃饭,大家吃完了我才捡点剩的吃吃,林颀跟着我都饿成什么样了。”
她说出这些,顿时就有几个人变了脸色,看着陈丰年的表情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花说的其实他们隐约也都是知道的,毕竟天天的就没见过她家的妯娌两个出来洗衣服啥的,更别提下地了。
“我记得今儿春种的时候,我好像就没看过陈家男人下地里去吧?”一个看起来比较壮硕的男人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头,他叫陈义,是村子里还算得上富裕的人家,就是因为他家三个兄弟,个个都是庄家一把好手,伺候地里最是勤快了。
他家里的地和陈家就在一起,但是今儿开春,他还真的没见过陈家有花以外的人下地里来伺候的。他想了想,好像也不对,还有林颀下过地来着,但是他隐约记着,当时好像是陈家老二把林颀说了一顿,说他是不详人,下地会脏了粮食。
这么想着,他看陈丰年的目光彻底变了。
所以说,陈家那几亩地,全是靠花一个人伺候着的?
他又看了一眼看起来骨瘦如柴的花还有林颀,两人穿着的衣服一看就是干活用的,破破烂烂到处是补丁还穿着。再看一眼陈丰年,虽然一脸老皮黝黑,但是下巴却都有肉垂了下来,这身上穿的衣服样式也是干净齐整的。
难道花说的都是真的?这几年她带着林颀回到陈家,就一直做牛做马,如今还要被她爹拿去卖银钱?再想到他见过陈家那两妯娌,手上也是嫩得很,一看就没做过什么活。
林汐一看大家的目光有些许动摇,立马加了一把火。
“林家现在可就林颀一根独苗苗了,我要是就这么去了,到时候我怎么对得起林家的列祖列宗?我可怜的林颀啊,他爹本来就去得早,我要是也去了,到时候谁来照顾他啊!”
这下,十几号人脸色都变了。
香火!就算他们大家都看林颀那双眼睛觉得膈应,可之所以没人敢对林颀下黑手,可不就是因为,林颀是林家的独苗苗了吗!
断人香火,在他们心里,那可是要被天打五雷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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