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林汐那一碗姜汁汤圆,里头的姜放得足足的,甚至她还偷偷放了点花椒，好驱寒用。
冬至这场初雪下得很大，一整日没有停过,不少人外出做活的时候，都给冻出了风寒来。
倒是在林汐的食肆里面吃过这碗汤圆的,反而因为这一碗汤圆熬了过去。
“这雪下得可真够大的。”
林汐站在后厨的厨房里头往外看，喃喃自语道。
昨日那一场初雪，那位七十多的大爷临走前给了他们一个忠告,说是往前来冬至就下这么大雪的那一年，是他几十岁来最冷的一年。
那一年也是差不多的光景，冬至一场大雪之后,那一年的冬天，冻死了不少人。
林汐听了他的话，等到傍晚食肆关门的时候,看见地上已经很有厚度的雪层之后,当下就立即拍桌决定,让几位娘子和那伙计明日别来食肆了,在家里好好呆着。
结果到了今日一觉醒来，这雪竟然已经没过了脚踝了！
可见是一整夜里，这场雪只越下越大，却不曾停过的。
“这场雪，让人有些不安啊。”
石曲看着屋顶上厚厚的雪层，喃喃自语地说道。
“可不是？我从出生到现在,还从不曾见过这么大的雪。”
羊晟睿眉心也拧起一个好看的小山峰，写满了忧愁。
这场大雪来得当真不巧，也不知道圣人那边，有没有什么法子。
“还好昨天我让他们今天别出来，这路，估计也不好走啊。”
从厨房门口伸了一条腿试了一下，一股子凉意脚趾里头爬上来，林汐连忙抽回了脚。
不行，实在是太冷了，要不是这样，他们几个人也不至于在这个小小的厨房里面窝着了。
“娘子还是莫要试了，这样大的雪，定然很冷。”
石曲关切地看着她，林汐点点头，把厨房的门关上。
关上门，厨房里生着火在烧着水呢，倒是没有那么冷的。
只不过这种天气人全都在厨房里，也做不了什么。
“啊！对了！养鸡场！”
林汐猛地站起身来，“完了，天气这么冷，养鸡场怕是要出问题了！”
石曲也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连忙跟着站起身。
“走走走，赶紧去看看，那可是明年最重要的东西！”
今年的活鸡后来也让她硬生生收购到了二十五钱一直，真的要收购不起了。
要是养鸡场的这时候没了，那她真的是要亏一大笔钱了。
两个人立即行动起来，羊晟睿虽然没有去过养鸡场，但是一听就知道，这个林家娘子居然还有一个养鸡场？
他自然是不乐意一个人呆在厨房里无聊的，也担心这时候有什么有心人趁虚而入，所以也披上了厚实的衣服，跟着一起去了。
等到他们匆忙到了养鸡场，一进门，何春生就听见了响动，连忙迎了出来。
他的鼻子冻得红通通的看起来有些滑稽，但是这个时候谁也没有笑话他，林汐更是有些焦急的走上前一步，“这里情况怎么样？”
吸了吸鼻子，何春生搓了着手，哈了口气，才说道。
“不怎么好，我怕是柴火不太够用了，今天这雪下得太突然了，我们早上起来的时候，有一部分的小鸡被冻死了，足足有十九只！”
说着他都快要哭了，那可是十九只鸡崽！
林汐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急，带我进去看看，冻死的小鸡你放在哪里了？”
“我把它们都收拾着，就放在这外头呢。”
何春生吸了吸鼻子，高大的身影有些岣嵝。
他是石曲后来提拔上来的，说是老实可靠放心。
何春生是个老实人，每个月拿着月钱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也对这些活最放在心上，每天都要把鸡来来回回的看个百八十遍的。
结果这么一场雪下来，在他看来跟心肝宝贝似的小鸡崽死了一小批，跟在他心口挖肉，没什么区别。
林汐跟着走进去，一眼就看见十几只死了的鸡崽被放在外头。
这批鸡崽养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原本柔软的绒毛都已经褪去，变成了硬邦邦的羽毛，身形也不算小了。
只是却没有想到，这么一场大雪猛地压了下来，这一批再养两个月就能出笼的鸡，居然就死了这么多。
心里不头疼是不可能的，但是林汐更加担心的是，其他的鸡崽的情况。
进了养鸡场，林汐他们刚进去，何春生就连忙把门给关上，生怕露了一丝热气。
屋里还有点儿暖气，除了何春生之外的七个人全在盯着鸡笼子看着。
这样的天气，他们压根不敢让鸡崽出去跑，生怕一个不注意，就给冻死在哪个角落了。
“娘子！”看见林汐来了，他们像是看见了救世主似的，连忙凑了上来。
“娘子可还能买到柴火或者炭？只怕是不大够用了。”
“是啊是啊，这雪下得突然，里头的柴火都烧得差不多了，再不准备一些，我怕是要不够用了。”
“是啊，有些鸡崽已经没什么精神了。”
七个大男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语里都充满了担忧。
林汐也感觉到了，虽然这里头还有一丝丝的暖意，但是相比之下，她一个穿着这么多衣服的人都冻得够呛，这些鸡的羽毛就算再厚，难道就不会冷的吗？
鸡也是有可能被冻死的！
只是柴火，眼下大雪封路，就算要去买柴火，怎么搬运回来都是个问题。
炭她倒是之前为了方便，买了一冬的炭放在那边二进的院子里头，但是说白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何况除了鸡之外，他们人也是要烧的，不然同样说不准一样要冻死。
只是……这么多的鸡……
林汐现在只恨自己居然忘了，古代是没有暖气这个玩意儿的啊！
等会儿，话说暖气不行，暖棚，或者地暖呢？
猛地回忆起地暖这个东西，林汐忽然开始绞尽脑汁琢磨起这个玩意儿来。
现代的地暖她自然是不可能做出来的，但是古代的时候，就有地暖这个东西了？
原理是什么？
对了！除了地暖，也还有火炕啊！
林汐把石曲扯到一边去，“你知道地暖或者火炕吗？”
“地暖？火炕？”石曲听名字只觉得像是什么取暖的东西，但是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很确定地说道，“不曾听闻，这两个，可是冬日里用来取暖的物件？”
没听过？林汐踌躇了一下，目光不自觉地看着羊晟睿。
羊晟睿被她望着，忽然福至心灵地转过身去。
“无碍，我不过是借助娘子家的一个书生罢了，娘子凡事不必顾忌我。”
这是你转个身就可以不用顾忌的吗？
林汐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醒了，我也没有顾忌你，反正你该知道的也总会知道的。”
反正这些东西，她迟早会忍不住做出来的，风大人那里瞒不过，这个手里有情报局的羊晟睿更是瞒不住，甚至还有一个圣人在上。
算了，总之，这些东西万一被发现，交上去便是了。
总不会，被这些东西要了命去？
心里有了数，林汐立即就带着他们，趁着雪还没有彻底让人没办法出门赶紧出去买了一批砖头回来。
她买的数量不少，这种天还有人去买东西，那掌柜的少不得算少了她不少钱。
只不过这些钱，又垫到了送货那头上去就是了。
东西准备好了，林汐二话不说，直接把地暖的样式告诉他们，还好她这里头八个人中还有人会泥工，林汐连比划带嘴巴说，烧着柴火赶工，总算是在大雪封路之前，把这个地暖在鸡屋里给弄上了。
弄好之后，林汐让人一边去试试好不好用，一边又把八个人安排到同一件屋子里去，砌了一个火炕。
不是她心黑，实在是就算有了火炕，要烧得柴火也少不了，这眼下去买柴火是不实际的，还不如节省一点用。
八个男人倒是没什么意见，等他们知道这火炕躺在上面是热乎的之后，就更加没意见了。
这样冷的天，让他们抱在一起睡都不是问题！
至于林汐他们那边，考虑再三，她还是硬着头皮，都砌了火炕。
总不能她X石曲，或者石曲X羊晟睿，或者羊晟睿X她这样混着睡？
反正羊晟睿是风大人塞过来的，到时候买炭的钱找风大人报销试试看好了。
火炕和地暖连夜赶工也砌了整整两天才用上。
火烧上之后，他们在养鸡房里试了试，地面很暖和，光着脚丫子踩上去的感觉很是舒服。
林汐和何春生他们说过了，虽然要清理鸡屎会麻烦些，但是地暖能够保证小鸡最大程度减少死亡率，就只能让他们费劲一点儿了。
何春生他们一点儿也不嫌麻烦，甚至还惊喜连连。
地暖和火炕都太神奇了！
明明也是烧柴，但是这样更暖和，也更省柴火！
至于扫鸡屎？这大下雪天的也没什么事做，扫一扫那还不简单得很。
解决了养鸡场的问题，林汐回到这边小二进院子里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人浑身都是鸡屎味了。
“唉，还好我记起来地暖和火炕这种东西，不然这个冬天也不知道要怎么过了。”
林汐掀开窗口看了一眼，外面的雪真的很大，这会儿走出来，怕是已经到小腿肚去了。
石曲烧了壶热茶倒给她，又给正思索着什么愁眉苦脸的羊晟睿也倒了一杯，才在林汐的面前坐下。
“娘子。”
他考虑了一下，还是轻声开口了。
“嗯，怎么了？”
林汐还在考虑，这么大的雪，也不知道那几个娘子可准备了御寒的衣物和柴火，就听见他喊了自己一声，连忙抬头看着他。
石曲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娘子，我能问你讨要这火炕和地暖的方子吗？”
“你要这个干嘛？”林汐有些不解地问，但还是说道，“你是自家人，不要说要这个字，你用就是了。”
石曲摇摇头，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严肃。
“我的意思是，我想替别人，要娘子这个方子。”
林汐看他这样严肃，也正经地问，“给谁？”
石曲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注视着他们的羊晟睿，张口道。
“替天下万民，所有受冻的百姓。”
他竟然当真说出口了！
羊晟睿猛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林汐也瞪大了双眼。
下一秒，林汐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头。
“好！好男儿志在四方，既然你为天下百姓要，那你就拿去。你始终要记得我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不管你还是小颀，我都会站在你们的背后永远支持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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