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眼皮微动,额前细汗微冒,像是挣扎着要醒来,商从安咽了咽口水,这一个还在昏睡,也就是说,那位公子把这个人也给坑了。
所以,很有可能等他醒来,看到自己衣衫不整,再看到个她……
商从安一个激灵爬下来,她可能会被打一顿。
脚刚落地,一脚就踩到根木棒?
商从安困惑低头,再挪开脚丫子,弯腰捡起,细细打量,好像是戒尺?
翻过来一看。
商从安:“……”
这两个字不念“青山”对吧?
纯黑戒尺上,朱红的“青山”二字古朴,大气,似乎象征着青山书院几百年的历史,也象征着圣贤汇聚之地,不容人亵渎。
作为可能亵渎了人家的某人擦了擦额头汗水,再扭头看向地上散着的衣服,白衣,黑袍,黑袍还加竹纹。
商从安:“……”
青山书院监……监院的衣服?
她那爱财如命的弟弟即将入的学府?
她居然把她弟将来的监院给睡了?
商从安傻了,手里拿着的那根戒尺瞬间分外沉重,“啪嗒”一声落地,她扭头望着床上还没醒的人,心头拔凉拔凉的。
昏黄阳光撒进,季琛一手撑着后脑勺坐起,一双清冷黑眸缓缓睁开,自己衣裳微乱,床边……
一瘦弱男子背对着他徐徐穿上外袍,再整理仪容。
这一副……
“这事就到此为止吧。”声音清脆稚嫩却带了点与之不符的痛苦。
这一副仿佛老情人偷腥,且是世俗不认可的断袖之情,而现在已是事后的模样......
还是那种要被抛弃的老情人,按照话本来说,现在他应该哭哭啼啼求着他不要走,不要抛弃他才对。
“咱们别再见面了。”声音还夹着点不忍,略微轻颤。
绕是季琛这种清冷寡欲,宠辱不惊的,现在也是眉头微皱,脑子里死命搜索相关记忆,顺便想想自己有没有失忆?是不是真的忘了段什么难被世俗接受的恋情。
可问题是,他好像真的不认识他?
“再这样下去,对你我都不好。”人痛苦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大门“砰”的一声关上,门内瞬间安静,就余几束阳光透过窗撒在地上形成光束。
季琛眉头皱的更深了。
商从安关上身后门,立马心头猛跳,拔腿就跑。
她连滚带爬爬到楼下,未束好的头发乱糟糟的,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一个可能做了什么事,还是在客栈这种地方,惹人遐想。
一众吃着饭,听着小曲的,目瞪口呆的看着人慌乱下楼。
青天白日的,太急了点吧?
“看,看什么看?没见过客栈偷.腥的吗!”商从安接收到一众打量目光,索性长袖甩起,大步迈开,“偷腥”她也得偷的大气!
一众吃饭的:“……”
见过,就是没见过如此坦诚的。
脸是什么?
商从安五岁就给扔了,她昂首挺胸一脚就要踏出客栈,身后小二急急喊住。
“那个公子,你们钱就付了一半!”
“啊?”
那一个如此“好心”,送了她一个灼灼其华,风姿卓越的青山书院监院,却小气到只付一半房钱?
商从安赶忙摸了摸袖子,怀中,摸了会,懵了,她钱不见了?
她仰头看向那屋子,该不会留给人当嫖资了吧?
她望了会,默默整着袖子,吓懵了,忘了,自己压根没钱,哪来的钱留给人当嫖资?
她无奈的扭头望着外面街道,夕阳西下,一片血红,即使是发现身边躺了个漂亮的男子,她也没惊慌到哭哭啼啼的地步,她相信那一个也是一样的吧?
所以,那一个会付钱的,对吧?
脑中浮现那张精致的脸,商从安手抖了下,脚步忍不住往外挪,等那位出尘俊逸的公子反应过来,她会不会尸骨无存?
青山书院建院达三百年之久,更有世间名臣皆出青山的名头。
如果不是国子监成立,现在估计还是众多书院中的老大,但尽管失了老大的位置,依旧是一众让一众文人仰望的存在,毕竟前者是朝廷大力扶持的,不当老大朝廷都不答应,可后者却有着几百年的底蕴。
现在她把人监院给睡了,虽然她觉得他们可能只是盖着棉被纯聊天,但这种事说出去谁信?
换言之,等着她的可能是阴森牢狱,还有一众文人的唾骂。
“去,找他,我的老相好。”说完,拔腿就跑,虽然头一次嫖.人就没钱结账,但商从安羞愧过了,她觉得这就够了,更为重点的什么也比不上小命重要!
即使那一个风姿卓雅,外面精致又带着冷漠疏离,她占尽便宜。
客栈内,季琛慢条斯理起身,身上衣服被人扯下后,乱扔,几乎四周散乱,这种恶趣味……他眉头微皱。
二殿下,姬林。
小二敲门,里头传来清冷一声:“进。”
小二嘴巴张了张,男的?
大门推开,里头公子玉冠还未束,长发如瀑散下,外面夕阳撒进,气质清冷,卓雅不凡,眼眸淡淡扫过他。
小二咽了咽口水,如此男儿,居然断袖?断的对象还是个连房钱都不给的?
小二同情了下,可同情是一回事,要钱就是另一回事!
“公子,二位在这共赴云雨,实属人生乐事,可这房钱,那个,公子,咱给下吧?”小二笑嘻嘻着,顺便带了点警惕,防止人突然逃跑。
刚整理完仪容的季琛闻言,修长的手捏着外袍紧了紧,周身立马冷了一瞬,房钱?那一位还真敢安排?
小二瞬间冷汗直冒,莫名有种自己亵渎了人的感觉,但,没要到钱死的是他。
“公……公子?是您那位相好说来找你要的。”
季琛眼前忽然划过睁眼时看到那背影,唇角微抿,以一副熟人偷腥的口吻让他瞬间对自己产生怀疑,然后趁机逃跑,他该说他机灵还是说他无耻?
还连所谓“事后钱”都不给,拖延时间,好让自己跑?
“另一位公子姓甚名谁?可有登记?”季琛开始束着冠发。
小二拿出账本,翻了翻:“登了,登的是季子湛,京城人士,还有房钱是二两。”
季琛眉头皱的更深,还用他的名字?
他字子湛。
“公子,房钱……”小二眼巴巴望着。
季琛弯腰捡起地上钱袋,扔了过去,眼角突然瞥到地上一本书,不是他的,那很有可能是那个人的。
他捡起,翻了下,脸刷的一下,黑了。
小二自个拿了银钱,正要说句讨喜的话,瞥到那神情,心头立马颤了颤,眼尖瞥到被捏的皱巴巴的书,心不慌了,他明白了。
估计刚刚那位姿势没到位,距离书中说描绘的还差的有点远。
“公子,小人先下去了。”小二摇了摇头,难怪之前那小公子跑的那么快。
“监院,你怎么跑这来了?”门口两白衣书生额前汗水微冒,他们午睡一醒来,就发现人不见了,找遍整个县城都不见人影。
季琛收起那书:“无事。”
吕绍拱着手:“监院,刚刚县令遣人来说,他府上今晚请了些学子,说是宋帆的同窗,他邀我们同去。”
季琛点了点头,这是想要他们给那个解元抬个身价。
“你们先到门口等候。”
“是。”
两人退出后,季琛视线淡淡扫过屋内每一角,看看除了书外,是否还有留其它东西。
门外,吕绍想起那宋帆,又回头看了眼门内:“话说,咱们监院当年十三岁就拿下解元,十四岁会元吧?”
“嗯,听说本来有望三元极第,可当年不知道为什么,殿试没去参加。”
“而且,同年,还入了青山书院。”
吕航一手撑着下巴,想了想:“听说,当年相爷不过吏部三品官,我们监院好像得罪了国公府。”
“所以,这才是传闻相府跟国公府不和的原因?”
“嗯。相爷在京中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当年儿子这么被欺负,所以人奋发做到了丞相,上任几年,就把国公府的枝叶砍掉了一半。”
“相爷到现在都还咬着国公府的人不放,逮一个灭一个,逮一个灭一个,皇上都拿相爷没办法。”
“所以,国公府四处拉拢有潜力的举子这事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废话,国公府现在就快剩个空壳子了,能不赶紧拉拢吗。”
“吾论非议。”身后门打开,季琛一身整齐,眉头微皱。
两人立马恭恭敬敬站好:“学生知错。”
一行人出客栈,外头马车已经到了,车夫拿出封信:“公子,相爷的信。”
季琛一手接过,上了马车,他打开收到的信,熟悉的字迹口吻,跃然纸上。
“儿,到了吗?有饿到没,听闻国公府那只母猪也去了!你要是碰到,尽管出恶气,就算把人打的爹娘都不认识,爹也给你罩着!”
季琛:“……”
“爹昨天又干掉个爪牙!气的那老不死的当场晕过去了!哈哈哈哈……”
季琛:“……”
“琛琛,想爹了吗,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季琛扶了下额。
“琛琛,爹爹一个人好寂寞。”
季琛默默收好信,如果他没记错,他还有个三岁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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