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里亮着一支蜡烛,灯火被风吹的左右摇摆,在薛洋的脸上投射出忽明忽暗的色彩。
“薛洋,”秦恬抓住他的手,体温传递过来,让她觉得自己是活着的,“我们,成亲吧。”
薛洋定定的注视着她,他那双眼睛生得尤为漂亮,睫毛长又卷,眼珠子黑漆漆的,又透着亮。
“好啊,”他用那只戴了手套的手搭在秦恬的手上,温顺地应道,“你想什么时候呢?”
秦恬咳了咳,哑着声音:“今晚。”
“今晚?”
不等回答,秦恬就拉着薛洋出去。
天空繁星点点,草丛虫鸣阵阵,偶尔有清凉的风,缠绵着人的脸庞。戚阿婆家养的大黄狗,拴在门口,乖巧地趴在地上,见有人出来了,只略微睁开下眼,随后又耷拉着眼皮闭上了。
“那日温氏带人来屠我聂家,你救我出去,那时我不是说你与聂家是不同的。”
薛洋“嗯”了声,他是记得的,但有些疑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及这个。
秦恬拉着他的手笑道:“我那时便想说,聂大哥和怀桑是我的家人,而你是我的心上人。”
薛洋有些惊讶,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秦恬继续说:“我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但是,可能小时候我就很喜欢你吧,所以在常氏府宅的时候,一见你就喜欢上了。那时候我就在想,管你做什么,旁人怎么评价你,反正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她从怀里掏出两根红绸带,低头在薛洋腰间系在一根,又往自己腰上束了一根。
她拉着薛洋跪下,嘴里念道:“一拜天地。”
薛洋跟着她拜。
她兴致勃勃地拉着薛洋,问他:“夔州在哪个方向?”
薛洋指了个方向,她便转向那个方向。
“二拜高堂。”
就像回到了十年前,两个孩童凑在一起,玩过家家游戏。
“夫妻对拜。”
薛洋由着她闹,她笑着笑着,突然哭起来,明明眼眶红红的,可她硬是要笑。
“我该高兴才是……从此以后,你属于我,我也属于你。不,至少今晚是。”
她说:“我祈求上苍,我想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我想永永远远陪着你。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薛洋抬头,用大拇指揩干她的眼泪,温热的液体刺得手指发麻:“你后悔替我挡剑吗?”
秦恬摇摇头:“我不想你死。”她踮起脚,轻轻辗转着他的唇,这吻含着泪水,又咸又苦又涩,带着某种决绝的告别。
这跟在客栈时吻在额头的触感不一样。
“我之前做梦,便梦见你亲了我。”提起这个,秦恬脸上露出了少女的羞涩,“那时候我便想,我心里,除了你,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我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于我来说,今晚便够了。若是我死了,你不必太难过,将我的尸体同我爹爹葬在一起,也不用通知谁,薛洋,你还是可以恣意潇洒,纵情江湖。”
她碰碰他的脸,眼神温柔又纵容:“我们家阿洋哥哥这么好,肯定有好多人喜欢。”
“除了你这个傻子,谁会觉得我好?你要是死了,就没人给我糖,没人亲亲抱抱我了,到时候我又一个人在江湖上作恶多端,被万人唾骂,说不定死状凄惨不得善终呢。”
薛洋漫不经心,勾起唇,小虎牙露出尖尖一点,有点孩子气。
秦恬斥道:“呸呸呸!你别胡说。”
“所以啊,恬恬,你可千万别死啊,你要是死了,我马上回兰陵,灭金氏满门,要是我失败了,我说不定就憋屈地死在某个金家不知名的修士手中。”
秦恬听懂了他的“威胁”,忍不住抱着他的腰:“我一定尽全力活下去,活得久久的,免得薛小流氓重现江湖。”
薛洋笑了,拥住她,唇贴在她耳畔低低呢喃,“别担心,你不会死的。祈求上苍不管用的话,我也有我的办法。”
※※※
一晃一个月,薛洋跟着戚阿婆学习识草药对症下药,阿婆常夸他天赋好,做什么都能成。薛洋隔三差五也去打猎,有些被用来改善伙食,有些卖出去,换了些食材。
薛洋给秦恬买了些零食和糖,秦恬偶尔出来晒太阳时便跟阿婆一起吃零食,逗着大黄狗,给在补屋顶的薛洋端水。她把糖都收好,放在一个缝纫好的布包里,薛洋嗜糖,但吃太多糖伤牙,她就每天给薛洋一颗。
日子一天天悠闲自在,平静安宁。
一日,戚阿婆读医书的时候,无意在书架上翻到一页奇闻怪谈,她一看,忙叫了薛洋和秦恬过来。
只见那页记载的是:柘城有一处宝地,宝地有一仙人,名曰朱襄,仙人牛头人身,妙手回春,能起死回生。①
薛洋和秦恬心照不宣地点点头。
不论这传闻是真是假,他们别无选择,非去不可。
“多谢戚阿婆。”
两人告别好心的阿婆,怀着希望,踏上了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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