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白晓虹领到工资后第一件事就是请周已然和陶姜吃饭,感谢他们一直以来的帮助。
吃饭的地方是周已然选的,价格合适,环境清幽,关键是东西好吃又大碗!
这种好地方自然不差顾客,周已然一行人来的时候遇上堵车,到饭馆时已经人满为患,等着吃饭的人甚至在门口排起了长队。
秉承着来都来了的理念,他们决定等待,问服务员拿号码牌时周已然打听了一下,至少还得有个把小时才能轮到他们。
好在隔壁就是家茶馆,三人并一鬼决定边喝茶边等。
茶馆里的客人不算多,大多还是和周已然他们一样,来这儿等饭馆排号的食客。
是以坐在角落的那桌客人格外扎眼。
一个女人和一个脸上刺青的和尚模样的人坐在一起喝茶,怎么看怎么怪异。
周已然径直走过去坐到他们隔壁桌,服务员很快拿着茶单上来询问。三人对喝茶都不讲究,随意点了三杯喝着解渴。
在外面李吴都是挂在白晓虹的包带上,伪装成普通挂饰。
在隔壁和尚看了李吴第三眼后周已然伸手把她从包带上取了下来。
李吴小小声嘀咕:“那个和尚是不是发现我了啊?他不会想灭了我吧?”
周已然把李吴放到隔壁的视线死角,声音同样压得很低:“他是降头师。”
陶姜抿了口茶:“他应当是使了什么手段,以我们两桌之间的距离不应该听不到他们那边的声音。”
“虽说偷听这事儿不体面,但......”周已然指尖夹着枚符箓,“大庭广众下施毒,就有些嚣张了。”
周已然低声念了几句咒语,将符箓悄悄塞在桌上茶壶屁股下。
隔壁桌的说话声他们这边瞬间听的清清楚楚。
结果就只听到那女人不带重复地吹这个坤木阿赞的彩虹屁。
李吴有些听不下去了,好奇地问周已然施毒的事:“他是怎么施毒的呀?”
茶都是从一个壶倒的,桌上的糕点是服务员直接送上来的,除非......
“难道这是个黑店?老板和这个降头师狼狈为奸谋财害命?!”
李吴被自己的猜想惊得捂住了三瓣嘴。
白晓虹小小声道:“天哪?那我们要不要报警举报呀?”
周已然:“你们这么小声干嘛?”
李吴隐晦的指了指降头师的背影,周已然也指了指刚刚塞的符。
“这符功能这么强大?能破能防...”李吴咳了咳,转回正题,“你快说说施毒的事儿!”
“降头师凡吃茶水前,以筷敲杯碗,便是在施毒。”周已然说道,“这位做事称得上万无一失,在糕点里还下了蛊。”
陶姜嗅了嗅空气中诱人的红豆香:“这糕点的香味的确异常。”
“《赤雅》有云:蛊成先置食中,味增百倍。这玩意儿效果比现在那些工业香精猛多了。”
李吴有些同情地看了隔壁桌的女人一眼:“她吹了这么久的彩虹屁就得了个蛊毒double套餐,也太惨了叭。”
隔壁的彩虹屁终于结束,谈话进入正题,杨漾低声向坤木阿赞讲述了她的烦恼。
人到中年,色衰爱迟,丈夫出轨,小三逼位,儿子叛逆,女儿早恋。
惨是真的惨,惨到她找来的降头师都给她下毒又下蛊。
杨漾说着说着被勾起了伤心事,坐那儿哭得梨花带雨。
一直没出声的坤木终于开口,他的中文有些别扭,声音却温暖又柔和:“那么,你想我怎么帮你呢?”
杨漾从包包里摸出方丝帕,小心地擦去泪水,精致的妆容一点儿没画,她有些期待地问:“我听说降头师有很多可以解决夫妻之间裂痕的降头。”
东南亚降头师用于家庭、姻缘的降头确实声名远扬。最著名的‘爱情降’据说对变了心的爱人下爱情降,不仅可以令对方回心转意,就是千依百顺都不是问题。
当地很多家庭主妇会请降头师对自己有出轨倾向的丈夫下爱情降以挽回心意。
杨漾抬手抚摸眼角细纹,声音轻柔:“我想请坤木阿赞下降咒死那对奸夫□□。”
是个狼人。
不光周已然他们这一桌偷听的被这位女士的气势镇住,那降头师也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我是白衣降头师,这种事不能......”
杨漾笑着打断他的话:“坤木阿赞,价钱我们可以商量的。”
坤木合手垂目念佛,左脸上深青色的纹路有种妖异的美感:“白衣降头师对在婚姻中不忠的人出手,亦是行正道。”
周已然几人:“......”
改口这么快,太不讲究了吧?!
“坤木!你还敢露面!”一位身着道袍,背负桃木剑的年轻道长突然出现,矛头直指降头师。
坤木站起身,微微弯腰向来人行了一礼:“许久不见,道长还是如此暴躁。”
这会儿他那别扭的口音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有故事啊。
年轻道长打眼一瞧桌上的东西便看出门道来,沉声道:“你胆子倒是越发大了。”
坤木被看破也不气恼,叹息一声就想离开。
好不容易坤木阿赞才松口,杨漾急道:“坤木阿赞我这事儿就算说定了,钱我回去就转给你!”
“上赶着不是买卖。”周已然小声吐槽道,“人心不古,世道艰难,现在□□都不知道选个隐蔽点的地方谈生意?”
年轻道士看了眼周已然,又扫了眼茶壶底,脸上了然却并不点破,转头看向降头师:“坤木,两头钱你也敢收。”
坤木并不反驳,静静微笑。
杨漾一听这降头师还收了别人的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坤木阿赞,我丈夫要你给我下什么降?”
“你们夫妻心意相通,所求相同。”
所以这是一对狼人夫妻互刀?
杨漾脸色苍白:“你已经收了他的钱,今天是来给我下降的?”
坤木叹息一声:“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只要是我收了钱就会办好事,有几个雇主不重要。”
意思就是他收了男方的钱来给杨漾下降,并不影响他和杨漾之间的生意。
“请放心,收了你的钱,即使你先死于我的降头术,我也会遵从约定,下降送你丈夫下去见你。”
坤木神情真挚,甚至语气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温和,杨漾却只觉得阴冷无比,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我,我可以出双倍价钱!买断你们之间的交易!再追加一倍钱,请你给他下降!”
周已然觉得这位夫人脑阔已经不太清醒,居然还敢和他做生意,最后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坤木理了理黄色僧袍,摇头拒绝:“这是我和你丈夫之间的交易,你无权干涉。”
杨漾要哭了,是你们的交易可买的是我的命啊!她真的搞不懂坤木阿赞的逻辑!她已经感觉身上越来越冷,腹中开始疼痛,再张口时声音虚弱不已:“道长救命!”
年轻道士皱着眉头抓过杨漾手腕,抽出桃木剑在上面划开一道浅浅的口子,伤口虽然不深,长度却不短,奇怪的是半晌都没有血流出。
直到道士掐诀念咒才慢慢出血。
坤木并没有阻拦,他像是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降头被解一样站在一边,甚至还带着笑意问:“我的术法可有进益?”
放完血杨漾面如金纸,气息微弱,再不敢多看坤木一眼。
年轻道士将血止住后便不再管她。
杨漾实在虚弱只能打电话叫等在外面的司机进来接她。
司机很快进来将她扶走,出门前她心中更惧,刚才他们动静不小,茶馆里其他人居然一切如常,无人发觉。等喝茶聊天打牌的喧哗声重新入耳她才发现,刚刚她和坤木坐的角落安静得不正常。
杨漾一走,年轻道士便持剑向坤木刺去,坤木并不闪躲,结结实实捱了一剑他却脸色不变,还笑着弹了一下插在胸口的木剑。
下一秒便听‘吧嗒’一声,一个粗糙的布偶掉落在地,坤木不见踪影。
“果真狡诈!”道士收好桃木剑,抬手对周已然抱拳行礼后问:“贫道道名方玄真,这位道兄也是追踪坤木而来吗?”
周已然回礼道:“没有没有!就是出来吃饭碰巧遇到了。”
方玄真:“坤木突然出现在新城,一定有所图谋,道友万事小心。”
看起来这个坤木在玄学界还有些名气。
周已然作为玄学界新人对这些一概不知,难得遇到一个正经修道之人,他连忙打听消息:“实不相瞒我才初学道法,孤陋寡闻,不知这坤木是何来历?”
方玄真把周已然说的初学道法当做谦虚之语,只以为他是在家修行的火居道士,对玄学界接触不多才不清楚坤木此人。
他直接从道袍袖兜中拿出一个手机麻溜地翻出微信二维码:“咱们先加个好友吧。”
“......”周已然,“行!”
加好好友后方玄真又给周已然推荐了几个公众号:“这些公众号你平时得空可以看看,很多消息会在上面公布。
周已然立马一个个关注上,心中打算今天回去就好好研读。
重新将手机放回袖兜后,方玄真给周已然科普坤木。
“坤木此人就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骗子!”方玄真十分愤慨,“不可理喻、心狠手辣到极点!你日后遇见他还是能避则避吧。”
周已然:“他可是像今天一样伪装成白衣降头师谋财害命?”
降头师分为黑衣降头师和白衣降头师,前者以收取钱财给人下降为生,不问原由对错,毫无道德。后者手段相对磊落主要靠解降为生。
坤木的路数是黑衣降头师无疑了。
“此人籍贯在黔省,出家前就知晓当地一些蛊术,出家学了十年道术后因偷学禁术不服管教叛出师门,在外面做了几桩大案后,改名换姓遁入释教,身份暴露后不知所踪,消失了几年。”方玄真对坤木可谓咬牙切齿,“两年前他又以南洋降头师的身份现身,在富商名流间颇受推崇。”
这履历,牛逼啊。我国信众基数大的宗教都混过。
“他虽说人品低劣,但天赋极佳修为高深,又掌握不少奇奇怪怪的咒术,道门与释教追踪多年次次都叫他逃脱,你若遇上还是量力而行。”方玄真又对周已然强调了几遍坤木如何卑劣后才提剑离开,继续追踪坤木去了。
“没想到玄学界也有通缉犯。”李吴等方玄真走了后才开口。
“玄学界的通缉犯才不好办,普通手段奈何不了他,只靠修行之人追捕无异海底捞针,他换个马甲又能搅风弄雨。”周已然道,“我们初出茅庐,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这种级别的斗法还是别掺和了。”
陶姜点头道:“这样自然最好,只是他刚刚应该是发现李吴了。”
“咱们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不至于吧?”李吴吓得嘴瓢。
周已然也想起之前坤木看李吴的那几眼:“这人行事有一套自己的逻辑,不能以常理推断,我们最近谨慎些为好。”
李吴悲伤地抱着自己的大头,她觉得自己的倒霉buff可能并没有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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