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皎美人在握, 又解决了土地整理和改造的费用, 心情大好。
魏明和顾青山的合作处于蜜月期,她这个签约抵押物的生命安全和待遇是能保障的。
之前制定的短期目标基本实现,命保住了, 李恒的大腿差不多算是抱上了, 那么接下来则是要开始筹备如何度过十五岁冬天的危机。
饥荒,古代历史书上不断重复出现的一个词汇。在龙口粮仓地位的地方发生这般事, 不是天灾便是。然顾青山都说了来年的年景好,那么天灾可排除,剩下的只有。算来算去,唯独能够影响一县生死的, 也就只有青州王兴兵筹粮这样的大事了。
她托着下巴坐在窗前看杨丫儿和勺儿洗衣裳, 忍不住问了一声,“勺儿, 咱们龙口有饿死过人吗”
勺儿抬头,奇怪道,“何曾有过这样的事没听说过哎。”
“只有穷死病死的,哪来的饿死”杨丫儿拧衣服水, “再穷的人家,佃几亩田, 也是能填肚子的。实在吃不饱, 帮主家干多些活儿, 也有赏钱。再不行的, 河边田角摸些鱼虾田螺也能吃。胆子大技术好的, 进山呀。山里草药尽有,兔子、松鸡、狐狸什么的多得不得了,还能卖皮子钱。只有那种家里人口多,不是老就是小,还带病的”
顾皎微微点头,果然,这地儿是古代的风水宝地。
如此,未来的饥荒无疑了。
不管搞出饥荒的是李恒,还是其它什么要发战争财的人,她的首要目标便是搞田、种粮、囤货。对了,乱世里保命,还得有兵力。
顾皎筹谋的半晌,道,“去看看将军和二哥打猎回来没。”
勺儿应了一声,甩干手出门去。
杨丫儿偷偷看顾皎一眼,似乎在观察她有无勉强。想是早间的事情给她的冲击还在,现下还没想明白呢。
顾皎便道,“杨丫儿,我还不知你、柳丫儿和勺儿是哪里人呢家中父母都在可有兄弟姐妹”
“我呀,就在龙口最西头靠山村那边。爹娘爷奶都在,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另外有三个妹妹。”
真是,大家庭哎。龙口人的子女存活率真高,看起来家家户户都好多儿女。
“那你”
杨丫儿看她一眼,道,“去年冬天,爹爹上山采药摔下来了,家里找大夫,将银钱花光,好容易才捡回来一条命。大哥谈好的婚事没了,弟弟妹妹们还小呢。我在夫人这边干活,每个月得的银钱送回去,能解决好大问题。”
顾皎想不到,平日细致大气,从不使小性子的杨丫儿,家里居然如此困难。难免地,又问起柳丫儿和勺儿来。
勺儿和她年纪差不多大,家里祖辈都是干灶上活儿的。她娘怀她的时候,她爹便说了。若是个儿子,学他的手艺,到处帮人做席面求生;若是个女儿,养得精细些,卖地主家里做厨娘,能得一笔银钱。因此,勺儿从小就知道那个家只是暂时呆的地方而已。至于柳丫儿,是个弃婴,乃乡中一老妇看不下眼,捡回家养着的。后来老妇死了,有亲眷要拉她回去当现成干活的童养媳,她在有心人指点下,找着顾家人自卖自身,把老妇安埋了。
絮絮叨叨讲了好一会儿,顾皎却越听越听不下去。这般艰难的日子,在杨丫儿和勺儿口中,居然是饿不死人的好日子
顾皎压下胸中的不舒服,重启了刚才的话题,道,“听起来,你父母感情还不错。”
杨丫儿点头,“他们十五六的时候媒人撮合的,穷人家也不讲究来往的礼节,只互相送了些糖、肉,陪嫁了木头的床和柜,摆了二十来桌酒席就算完。我爹脾气好,从来不跟我娘生气;我娘虽然急躁,但是很能干的,家里家外都来得。”
她舒了一口气,“我和将军是夫妻,感情比别人亲密,自然会很”她顿了一下,“亲一亲,这不是奇怪的事情,和你爹娘也一样。”
杨丫儿奇怪道,“夫人,我爹娘从来不那样。”
顾皎瞪大了眼睛,“不亲那你们怎么来的”
一句话,杨丫儿脸赤红。饶是她平日脾气好,也躁得跺脚,“夫人”
顾皎举起两手,投降,投降,不问了。
杨丫儿埋头继续洗衣服,手在温水里弄得通红。半晌,她道,“公狗走草,母鸡抱窝,都还是知道的。”
顾皎想起曾看过许多闲杂的书,貌似有提过一句,许多几百年前的国人纵然生育许多儿女,但也终生未亲吻过。她以己度人了,确实有些轻狂,便不再提。
不过,思及此,又自觉幸运。李恒文才武略都有,长得甚合她的心意,亲亲摸摸也十分可造就。
她正想着人呢,院子门便被推开了。
顾琼大呼小叫,“皎皎,我打倒两只兔子。”
血糊拉拉的两个便丢在了院中石板上。
顾皎这几日被血腥洗礼了,虽然心态放得平,但冷不丁来一下,还是怕的。她惊叫一声,连忙转身,眼不见心不烦。
“皎皎,兔子哎。”顾琼不死心地吼。
“拿走。”她挥手,“搞得我院子里全是血。”
顾琼扑到窗户边,带着满身的少年汗气,“我抓住两只,你家男人只一只。”
有什么了不起
“一只白狐。”李恒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来,“给他们收拾去了,等皮硝好了,给你做一张领子。”
不知是错觉还是半日不见想得慌,李恒的声音比平日多了许多热度。观其行而体察其心,打个白狐皮也记得给老婆做衣裳,实在孺子可教。
顾皎转头,果见李恒一身黑色劲装站在回廊上。他本就高,黑色让他显得更冷峻些,再加上被带子勒出来的细腰,一览无遗的大长腿。他扯下披风,盖在血兔子上面,又把长弓递给旁边跟着的勺儿,行动间说不出的俊气。
她有点怀念昨儿晚上耳鬓厮磨的味道,直冲着他笑。他明明见着了,却不肯回他,偏偏头对顾琼道,“让勺儿把兔子弄走,晚食做了吃便好。这么脏,弄院子里做什么”
“妹夫,你这人真是挑剔。从一大早出门嫌路不好开始,又说山中百兽养得肉不甚肥壮,这会儿还嫌脏。”顾琼连连摇头,“大男人,忿地太多事了。”
杨丫儿退后面去,勺儿放了弓,摸摸去收拾披风和兔子,准备弄后面大厨房去交待。顾琼还追着后面,“勺儿是吧记得给大厨房的人说了,兔肉炖得软烂些,皎皎爱吃。”
顾皎捂了捂嘴,自己可不爱吃兔肉,便道,“二哥哥,晚食要去隔壁伯伯家吃,肉做好了送那边去吧。你赶紧回去收拾了换衣裳等会儿爹找人来请你,又该挨骂了。”
顾琼拍了拍头,笑,“是哎,今天是伯伯家年饭的日子,我居然忘了。”
说完,他就要跑,可刚跑到院门口,又回头,“妹夫,咱们明日继续。我多约几个兄弟,一起。”
李恒没回答,顾皎直接拒绝了,“二哥哥,我明日要跟他和魏先生去小庄那边。你要打猎自去,若要陪我,就跟我们一道,可好”
“去小庄做什么”顾琼傻兮兮的。
“看那片滩涂淤泥,能不能做水淹田和鱼塘啊。”顾皎忍不住报了个喜,“爹疼我,许了要帮我修堤围塘补桥。”
李恒挑了挑眉,转进正屋来。
顾琼却什么也没想到,只哦了一声,跑走了。
顾皎眼见得李恒进屋,转去后面找换的衣裳,便跟了进去。她二话不说,直接张臂要抱他,他却侧身避开,令她扑空。
“你做甚”她问。
李恒扯开衣带,“又是血又是汗的。”
“我嫌我二哥,可不嫌你呀。”她贴近他,试探性地环着他的腰。很好,这次没被避开,细腰的手感太棒了。她吸了吸,虽然有点儿汗味,但是她喜欢的那种淡盐味。于是,她又得寸进尺了,“延之,你今朝走得好着急。”
他想脱衣,又为难,要扯开她,可她全身贴着他,碰哪儿都不合适。
顾皎仰头,“留我一个人在家里,好想你。”
开了点儿锅边荤,便一发不可收拾了;甜言蜜语说起来,也是不要钱的多。
李恒终究有些不习惯,但他只道,“顾皎,你不要这样。”
“哪样”她装不懂。
“被人看见了,要笑的。”实在有损将军的威名。
“笑什么”她才不管呢,“我们是夫妻,这是咱们的寝房,有什么做不得的丫头也看不见,你怕什么”
李恒天不怕地不怕,就只和顾皎讲不清楚道理。
“还是,你不喜欢呀”她转了转眼珠子,去抓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那你喜欢什么”
李恒的心被猫尾巴碰了一样,又痒又痛又舍不得丢手。
顾皎看透了,“你喜欢,对不对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出去玩也不告诉我一声,我找不着你,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啊”
他别开她,“我要换衣裳了。”
“我帮你呀。”她又抬起他的胳膊,“这边的烧伤呢好点了吗打猎的时候没碰着吧”
实在过于聒噪,李恒无所适从。他低头看她帮自己解衣服,胸中一股无名火起,再兼她的病似有好转,口唇明艳了许多。人最禁不起琢磨,这一细看,便看出许多冤孽来。
她絮絮叨叨,说得没完没了,他干脆抬手捏了她的下巴,用唇封了上去。
杨丫儿洗完衣服,见廊下无人,便故意弄出些声响。屋中无声,她以为将军和夫人都出去了,去外间收拾夫人的妆台。
一进入,便听得一些细碎的声音。
将军颇无奈,压着嗓子,“顾皎,闭嘴。”
夫人在笑,隐隐约约地,“这会儿得张嘴,怎么能闭呢我闭上,你怎么亲我将军大人,你说是不是”
满满的调笑。
一声碰撞,似有人被按在墙壁上,更有诸多旖旎的响动。
杨丫儿羞得满面通红,以袖挡脸偷跑出去了,只耳边还有余音。
“都说了,叫我皎皎的呀。”
她一气儿跑出回廊,去了后院,吹了好久凉风才冷静下来。没想到,将军和夫人在一起的时候,居然是那样
只勺儿送完野兔,从大厨房回来,莫名道,“杨丫儿,你抓着柱子傻笑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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