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卷背过身, 甩了肖深蔚一脸水珠, 叼着鱼跑了。
肖深蔚默默洗了脸洗了手,捧着粥碗开始喝粥,心里却暗自盘算着报复一下。
已经有了些凛冽冬意的清晨, 一碗温热的南瓜粥下肚是一件十分享受的事情。
橙色的粥软糯香甜, 带着浓浓的南瓜香和米香, 小块的南瓜炖得软软的, 入口即化。
肖深蔚把一碗粥喝得见底, 才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巴,捧着脸盯着对面还没喝完的容允看。
容允喝粥的速度不快, 一勺一勺慢慢地喝, 一举一动都带着仿佛天生的从容。
肖深蔚想起来,这个人连提着刀砍丧尸砍异化兽的时候, 都是透着一股子优雅自在的。
“你在看什么”容允被肖深蔚盯得有些不自在。
肖深蔚像是猛地回过神一般眨眨眼, 然后看着容允, 眼里盈着笑意“你好看。”
容允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
肖深蔚凑过去,捧住容允的脸颊, 在他头上响亮地“bia叽”了一口,一扭脸跑了。
“铛啷”
容允手里的白瓷勺子磕到了碗沿儿。
另一边, 肖深蔚跑到厨房里收拾了厨余垃圾,顺便给花卷清理了猫砂后,准备提出门扔掉。
然后他看到了茶几边来不及放进冰箱里的几根小黄瓜, 又看了看蹲在一边撅着屁股喝水的花卷, 贼心大起。
他蹑手蹑脚地捏起一根小黄瓜, 悄默声地放在了花卷侧后方。
然后拎着垃圾袋慢慢退后。
“花卷。”
肖深蔚喊了一声。
花卷习惯性地回头,然后冷不丁地看到了脚边的黄瓜,登时一个激灵,像是脚下踩了弹簧一般,顿时吓吓得一蹦。
“咪哇呜”
被吓飞出去的花卷圆滚滚的身子先是撞上了身边的冰箱门,然后在地上滚了两圈,最后一头窜进了猫砂盆里。
肖深蔚的嘴角弯起来,心里头已经乐疯了。
“喵”
花卷晃晃悠悠地把脑袋从猫砂盆里抬起来,甩甩头,看向了已经开了门作势要走的肖深蔚
肖深蔚看着脑袋上沾了猫砂还没甩掉得花卷噗。
花卷超凶“喵”
开门,溜。
“哗啦哗啦”
门里传来了挠门声。
肖深蔚转过身假装无事发生,拎着垃圾袋下了楼。
天气渐冷,猎物也不再好打了,城里开始出现了飞车贼,近日里已经发生多起飞车抢劫案件。
只是肖深蔚万万没想到这事儿会落在自己头上。
彼时他正拎着两个垃圾袋往街上走,这片街区只有那一个垃圾桶,距离不算远,但也不近。
然后一阵发动机的“轰轰”声由远而近。
身边仿佛一阵劲风刮过。
肖深蔚只觉得手中一空。
他有些迷茫地转眼看过去,只来得及看到坐在摩托车后座上,一手拎着垃圾袋一手朝他比中指的背影。
看了看还有不少距离的垃圾桶,又低头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肖深蔚沉默了一下。
该不该说一句谢谢
但是,花卷如果知道自己的被飞贼抢走了,会不会生气啊
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肖深蔚心事重重地回了家。
然而他没想到花卷是个从不记仇的猫。
因为有仇它当场就要报。
所以当他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一坨橘色的炮弹直接腾空而起。
花卷挥着小肥爪噼里啪啦对着肖深蔚就是一顿拍。
被软软的肉垫糊了满头满脸的肖深蔚,被花卷的庞大身躯遮得眼前一黑。
花卷知道到轻重,没亮爪子,没下重手,倒也没什么痛感。
只是它太胖了,毛茸茸一大坨呼上来,挂胸口上有点超重。
好在容允来得及时,他一手揽住了肖深蔚,一手捏住了花卷的后脖颈,把压着耳朵还在张牙舞爪的花卷拎到了一边。
“花卷儿啊。”
肖深蔚看着一副“朕要斩了你”表情的花卷,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的猫砂被飞车贼抢走了。”
花卷“”
容允“”
当肖深蔚和容允意识到需要存粮过冬的时候,天气已经一日比一日冷起来。
城市里没了集中供暖,清晨出门已经可以看到人门呼出的白气。
肖深蔚的体温又变低了。
花卷几乎变成了一个暖手炉被肖深蔚天天揣在怀里。
很意外,花卷从没有反抗过肖深蔚把冰凉的手塞到它毛茸茸的肚子下面暖手。
即使每次它都会被肖深蔚的手冰得一个哆嗦。
然后它就会甩甩尾巴,用“还不快快谢恩”的眼神看一眼肖深蔚,再动动身体把肖深蔚的手捂得更严实一些。
平瀚海和唐邱来的时候,肖深蔚正裹着被子抱着猫,蜷在容允怀里,半睡半醒的样子。
他们身边是一个半人高的铁桶一般的火炉,上面接着烟囱,通向屋外。
这种早已被淘汰的铁桶炉子在丧末时代再一次发出了光芒。
“真冷啊。”
唐邱往手心呵了口气搓搓手,然后把手靠在了火炉附近。
“今年有些冷得反常。”平瀚海在沙发上坐下,看着窗外看起来灿烂却没什么温度的阳光。
以往这个月份还不至于冷到这个地步,但今年冬天似乎来得太早了些。
肖深蔚睡得迷迷糊糊,脑袋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声音瓮里瓮气
“炉子上有焖的红薯,自己拿哦。”
就是少吃点,不然会放屁。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
在冰凉的空气里手捧着热乎乎香喷喷的烤红薯,的确是一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经过异化后的红薯个头儿大得惊人,焦黑的外皮下是烤得焦黄的一层薯干。
掰开一小块,里面黄澄澄的软瓤便腾腾地冒出热气,混着香甜软糯的味道直冲进鼻腔里。
平瀚海和唐邱谁也没客气,一人捧着个烤红薯开始啃,撕下来的已经焦掉的皮就喂给了花卷。
可能这家伙唯一的优点就是不挑食了。
肖深蔚则在被子的遮掩下悄悄嚼起了红薯条。
他最近总是觉得牙根有些痒,所以容允特意做了些红薯干红薯条给他磨牙。
最好的部分被做成了肖深蔚的专属小零食,其余的便被一股脑丢到炉上扣着烤。
硬度刚好的劲道薯条带着浓郁的焦香,这些红薯本身又很甜,所以肖深蔚没事干就捏着嚼。
几个人草草地吃了早饭,带了些干粮,便要出门。
他们得去一趟南泽,现在也该囤冬粮了。
由于这次需要带的猎物很多,他们决定去开肖深蔚带来的那辆重卡。
炭头兴奋地绕着卡车转圈圈。
每次开车都代表着他可以出城撒欢儿了。
重卡经过了改装,车厢加厚了近两倍,车轮也挂上了防护链条,看上去像是一个钢铁堡垒。
开车的是容允,平瀚海和唐邱去了后车厢里,炭头一如既往蹲在了车顶。
重卡呼啸着直奔城外。
城门附近的难民营已经重新砌了墙,里面一个一个的水泥格子代替了先前的简陋窝棚。
难民们裹着小块兽皮拼接出来的皮衣窝在里面,忧虑地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他们再次看到了在带回医疗队的路上,遇到了那支与众不同的难民。
与其他显得很寒酸的难民们相比,他们的日子显然好过得多。
他们有着整块整块的厚实熊皮狼皮,简陋的屋外晾晒着猩红的肉干,数十个人忙上忙下,很热闹的样子。
没有难民敢上去抢夺,那几个守着肉干和兽皮的壮汉手里的刀比冬天的冰雪还冷。
据卫兵说,这伙明显实力很强大的家伙没有接受任何人的招揽,只安安静静地呆在难民区里,平日里出门打打猎,或到西市换些必需品,从不闹事。
然而肖深蔚却在那群难民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跳下车,看着那个身影有些不确定得小声喊了声
“李叔”
那aha的身影僵了僵,豁然转过身来“小蔚”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脸颊上一道长长的疤,胡子杂乱地生长着。
“你还活着”被叫做李叔的男人惊喜地握住了肖深蔚的肩膀,眼眶有些发红“我以为”
“听说沃城陷落以后我还去找过你,但没找到先前在路上看到你,我还以为我认错了,没成想”
这人正是卡车的原主人,肖深蔚的邻居李茂。
“您怎么”
肖深蔚看了看这群人,没有看到李茂的女儿李雯,讷讷地不说话了。
“我们当年来大兴的路上遇到狼群了,小雯没了后来我就跟了这伙人。”
李茂垂着眼睛,声音有些沙哑,没有多谈。
他抬起头,拍拍肖深蔚的肩膀“不管怎样,活着就好。”
肖深蔚眼睛一酸,想到那个乖巧文静的小女孩就这么没了,有点难过。
“来,都来认识一下”李茂招呼了一声,看上去在这群人里地位不低“这个,肖深蔚,我干儿子”
一群青壮围上来,笑容倒也爽朗真诚
“哟,李叔的干儿子啊。小伙子生的俊啊,今年多大啦”
“这孩子,没少受苦吧,看这脸色苍白的,一点血色都没”
“”
没有人注意到,几个被卫兵严密保护着的医生从难民营的另一边出来。
为首的女人侧目,目光在肖深蔚的背影上转悠了一圈,又状似毫不在意地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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