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找音树?!”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音父缓了一下才不可思议地出声。
原宪掀起眼皮,凉凉睨了他一眼。
“你还有别的女儿?”
实不相瞒,音父还真想有,可惜他功能不行,就这么一个倒霉女儿。
不过他之前以为原宪对音树没兴趣的,现在看上去好像又不是这样。
音父瞬时笑起来,走向音树,伸手想把她拽出去:“没有没有,就这么一个,您找她,是有什么需要吗?”
明明也算个豪门大佬,却活得像个拐卖儿童的,举手投足不像一个父亲,更像是贩卖推销商品的无良奸商。音树对音父的这样的男人厌恶再增加几分,拧紧了眉头,往后退不想被他抓住。
可音父的手抓得很紧,紧得让音树感觉有些疼,还无法挣脱。
原宪目光在他的手上微微停留。
音父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涌入脑子里,他不自觉地松开握着音树胳膊的手。
原宪轻嗤了一声,这才将目光从那双手上挪开,唇角抿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凉薄笑意。
“没什么需要。”
“啊?”
音父愣在原地。
原宪微微躬身低头,看向正好到他下巴尖的音树。
四目相对,少女紧张得要命,水润清澈的杏眼里黑眸轻/颤,脆弱又漂亮。
原宪薄唇一抿,音尾卷带些冷戾。
“她撞坏了我的蛋糕,我来找她……”见少女跟受惊的刺猬一样,原宪特意悠哉地停了停才说,“赔偿。”
“……”
音父还以为是机遇,没想到居然是危机。
音树得罪了原宪,他在一瞬间又愤怒又紧张,想也没想就准备好好教训这个不长眼的女儿。
音树也没有想到原宪会折返回来提起这件事,她本来半吊着的心,现在直接跳到喉咙眼里。现在还真是进退两难,她可以确定,如果原宪为了这点事要掐死她,音父与音易肯定不会阻拦。
她肯定必死无疑。
“音仁,我说的是赔偿,你要把她打坏了,就把你的头做成蛋糕送过来。”
原宪的声音唤回音树乱跑的思绪。
她侧头一看。
音父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手,正对着她的脸,看样子是想给她一巴掌,却被原宪给拦下了。
音父想打她,音树可以理解。
音树不能理解的是,就算是不小心,但蛋糕也的确是她弄坏的。原宪这样凶残的人,不该生气暴怒、然后杀了她,把她混着奶油搅拌做成蛋糕吗?居然会让她去换衣服,还阻止音仁打她。
音仁也没想明白这位指挥官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传言是错的,或者说他口味换了,真喜欢音树这种清汤寡水的了?
电光火石间,有根橄榄枝从音仁脑里闪过,他稳稳抓住。
音仁讪讪收回手。
躬身弯腰,谄媚得像宫廷里的太监。
“是,您说得对,得赔偿,必须赔偿,”音仁点头哈腰,意有所指地说,“不知道,您想要音树怎么赔偿?我这就让她去准备一下?”
原宪看着他这幅谄媚样,蓝眸里泛出冰雪似的讥诮。
要不是留着还有用,他真没想让他们活着。
“怎么说?”
音仁眼珠轻转:“我的意思是,您觉得哪天比较合适?”
原宪半抿讥嘲的唇角,嗓音冷戾。
“你们这是一门心思在我的晚宴上做大买卖?”
他眸色冰凉,缓缓悠悠扫过郑总,站在旁边一动不动跟壁画似的郑总打了个寒颤。
音仁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只能赔笑。
原宪蓦地收回眼,再看向音仁,笑容不耐又讥讽。
“卖不出去女儿,再过几天是不是要卖你自己。音家已经潦倒成这样了?”
音仁耷拉着肩,摸不透他的心思,不敢说话。
原宪轻嗤:“说啊。”
他声音不大,音仁却听得胆战心惊。
这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音仁整个人猛地一颤,伸出抖得跟什么似的手擦着虚汗,仍旧赔笑:“不是,不是……”
他这不是以为原宪喜欢吗。
音仁和齐雅一样,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惹恼的这位爷。
原宪瞥了他一眼,像是知道他的心事,似笑非笑:“我呢,最看不惯男人一废物就卖妻卖女。”
……
居然是这个原因。
音仁连忙点头:“是是是。”
怎么忽然被厌恶被抓包,音仁不敢说也不敢问,就只能将原宪这个新的忌讳,记到本子上。
原宪又轻飘飘地说:“而且更讨厌利用我的宴会,找皮/肉/交/易的。”
没点名道姓的,但郑总知道说的是自己。
他都没想到这股祸水这么快就到了自己身上,在原宪森冷的目光里,整个人抖得和音仁一样。
郑总心生一计,连忙出声:“是音仁!音仁他想让把他女儿卖给我,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音仁:“?!”狗贼!
两人开始狗咬狗。
音树在一旁看着,竟然觉得有些可笑了。刚才那样趾高气扬,现在站在原宪面前,却像小学生被训。
原宪眼帘微垂,居然也似笑非笑地出一声。
重复的郑总说过的话。
“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对!这种事情,我肯定要拒绝的!他女儿就这个样子,我要什么样的没有,怎么可能……”
生死关头,郑总太紧张,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但还没说完,他感觉有一股冷风席卷他全身,冷气由下至上,冻得他难以开口。
郑总微微侧目。
——是原宪在看着他。
那笑容与目光冷戾而残忍。
郑总不由得发颤,他不知道自己哪儿说错了……
“这样啊。”原宪转了转掌心的刀,目光残忍狠厉,利刃差点就划到郑总的腿根。
余光看见身边站着的音树。
他想起什么,勾起半点无奈的笑,还是将刀收回。
再看向浑身发颤的郑总,原宪像是看个死物,说:“拖出去。”
他身后跟着的顾修抬手,之前拉走齐雅的卫兵走上来堵住郑总的嘴,带他离开大厅。
音仁看着自己的大顾客就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拖出去。
原宪的拖出去可不仅仅是拖出去,而且在宴会里,原宪就是一个风向标,他的喜欢与厌恶,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喜欢和厌恶,可以说现在被拖出去,得罪了原宪,基本就代表被一区遗弃,接下来事业、人生都会坎坷不顺。
而且。
他刚刚看得清楚,原宪是差点就让郑总不能人道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停下手,但是音仁不确定自己也能逃过一劫。
音仁脸色白了好几个度的,整个人都不太好。
“至于你……”
他听见原宪开口,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像在等着判决的犯人。
下一瞬。
原宪冷声说:“滚远点。”
明明不是句好话,音仁却比公司起死回生还要兴奋激动。
这位指挥官名声在外,是个喜怒无常、特别不好招惹的人,音仁刚才是真的吓得头发都白几根。
他松气,听话地离开原宪的视线。
刚才趾高气昂的男人落荒而逃的时候,狼狈得像条落水狗。
要不是留着还有用,原宪都没想让他活着离开。
原宪目光冷淡地从他身上收回。
音仁离开,小地方还剩下音家兄妹与温沁。
父亲的下场还历历在目,音易此刻就算再想勾搭上原宪,也知道现在不能说什么出格的话。
音易从没见过这阵仗,但他作为这里最大的人,还是要说话的,他抿唇有些紧张:“您想要什么赔偿?”
原宪看他一眼,目光薄凉:“你赔得起?”
……
一个蛋糕他还是赔得起的,但是他不敢赔啊。
音易在原宪的目光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气氛紧张,诡异地隔绝了周围的热闹。
音树知道这事轮来轮去还是会轮到自己。
不过她觉得原宪好像也不是特别坏,至少对她而言,现在的危害指数比音家一系列人要低太多。只要自己不做惹到他的事,应该没什么关系。
音树镇定了一些,慢慢抬起头。
“抱歉,弄坏了您的蛋糕。”
“然后呢?”
没有被骂,没有生气。
音树松了一口气:“我把钱赔给您?”
原宪说:“我缺钱?”
……
他不缺,她缺。
原宪什么都有,她什么也没有。如果补偿送礼,原宪什么没见过,肯定是她送什么都不屑一顾。
看着他半抹薄冷的笑,音树试探着说:“要不,我给您重新做一个?”
音易觉得不妥当。
这个妹妹不学无术、不干正事,野丫头一个,怎么看也不会像个会做甜点的女孩,这万一逞能把指挥官给毒死了怎么办。
顾修也觉得不妥当。
他就没见他长官吃过甜的,而且蛋糕本质上还是长官不要了,让推出去让浪费,结果全遭殃的是这几个,真是一言难尽。
两个人都觉得不可能。
原宪却长眉一扬:“十二点前。”
音易:“……”完了,音家要完。
顾修:“……”完了,指挥官今天是真疯了。
就连音树也很惊讶。
她只是随口一说,碰运气试试,没想到原宪居然会答应。
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不过音树总觉得有些怪,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异。
就好像原宪是在故意等她说这句话似的……
不,不可能。
一个指挥官大佬,怎么可能就想吃一个蛋糕?!
绝对他今天心情不错,一物换一物,饶过自己。
原宪说完这一句话后抬腿扬长而去。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慢慢消失。
音易后知后觉地松了一口气,看向音树:“你……你会做蛋糕?”
音树点头:“我之前学过的。”
虽然不知道原主会不会做蛋糕,但音树的确会。
她除了学习,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做甜点了。以前她在学校里,穷,靠着贫困生补贴度日,买不起小点心又特别想吃的时候,都会自己买材料回来做。
她做的小点心,大家都说好吃。
音易听见她的这个回答,扑通扑通跳得心脏缓缓平复。
她会!
她会做蛋糕!
天佑音家啊。
没过一会儿,又是那个智能仆人走过来。音树告别温沁,与仆人一起去厨房。
-
音树以为会去一间大厨房,所有厨师都在的地方,没想到仆人直接把她带到了三楼。
仆人推开门。
是一间不算大的房,四面墙壁都是纯净的白色,连桌椅都是纯白的。
音树像是进了一个雪洞。
仆人伸手按下开关,墙里出来一个白色的柜子,仆人将里面的仪器放到桌子上。
这仪器倒不是白的了。
可银色的仪器上,居然还雕刻浅粉色的爱心。
……
想起衣柜的马卡龙,再看见这儿的爱心。总觉得指挥官不是什么正经人啊qwq。
音树有些一言难尽。
仆人将材料也摆放在桌子上。
音树收神,不想杂七杂八的事情,着手开始做蛋糕。
在这个的过程里,时间流逝得很快,音树却丝毫没有发觉。她做什么事情,只要一开始动手,就专心到雷打不动的地步。
等音树做好蛋糕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
生日蛋糕。
音树不太会用奶油勾画,选择做了一款红丝绒蛋糕。
红色喜庆活泼,适合生日宴会。音树还在奶油里加了些许柠檬汁,保留清甜的口味又不会太腻,最后音树还撒上一把新鲜的草莓碎,放了几粒蓝莓在上面,色彩丰富又和谐。
大功告成。
音树站起来。
坐在这儿一动不动这么久,她身体有些僵硬,想活动活动再端盘。
两手叠在一块儿往前伸展,脖子还没来得及歪扭,音树感觉有些不对。
她收回手,环顾四周。
一片白色,干净得不能再干净。
可音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仿佛一直在被一道目光注视着。
越想越恐怖。
音树晃了晃脑袋的,端起盘子走向门外。
智能仆人一直等在门外,见她出来,引着她离开去找原宪。
音树因为要下个楼,没先到转个弯就到了。
仆人推开门:“请进。”
门里没有开灯,只有隐约的凉薄月光照着。
有些黑。
音树看不清切里面的景象,却想起今天刚来的时候看见的别墅。
黑金的囚/笼。
漆黑、诡异、阴冷,而且令人窒息。
楼下的热闹似乎都是假象,楼上的冷清才是这栋别墅应该有的模样。
音树拧眉,抬步。
一只腿踏入房间,所有灯突然在一瞬间打开。
明亮、刺眼。
音树被吓得差点儿没端稳盘子。
她喘了两口气,稳稳地站住脚才再往前走去。
开了灯的房间,和隔壁一样,入目三面都是纯净而单调的白,没有摆放任何装饰物。
而唯一特殊的那一面墙是黑色的。
黑白相间,显眼又诡异,音树定眼看过去,似乎还有些反光,不像墙壁,倒像是什么显示屏。
她微微凝眉,怕摔跤,没有再分心细看。
她将目光投向房间里唯一的沙发,咬下牙关,又看了一眼手上的蛋糕,确定没有差错,她才抬步,继续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
沙发上的男人穿着墨绿的衣服,背影跟人一样凌然似寒冬。他微微倚着米白的沙发靠背,姿态慵懒而随意,看上去倒没有在楼下时的桀骜冷冽。
音树还差几步才到。
男人却像背后长了眼睛。
嗓音微冷,在音树刚好站稳的时候。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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