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耀身边唯一一个看着文弱些的男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还请少宫主、圣子移步。”
这人和周耀五大三粗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林墨不相信周耀这种看起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能打理好分堂,反倒这个人更像是个管事的。
林墨问道:“你是?”
周耀笑道:“这是咱分堂的二当家,谢启。”
谢启拱手行了个礼:“谢启见过圣子。”又看向许子期,“见过少宫主。”
许子期随意地嗯了一声,他看了看面前的山路,又看了看周耀的身后,道:“你怎么就带了这么几个人?我带的这些东西要怎么弄到山上去?”
周耀今天带来的这些人都是分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又不是干杂活的下人,听了许子期的话大家都有些不满。
谢启道:“没有考虑周全是属下的失职,行李物什您不用担心,届时属下会安排人帮您搬上山去,至于这些马车可以安置在城中的据点中。”
许子期又道:“我有些东西是立刻就要用上的,你们要快点搬上来。”
林墨见许子期在后面啰啰嗦嗦没完,就叫上周予曦先一步上了山,到了山上发现已经有几个丫鬟侯在山门口了。
谢启道:“这一路上舟车劳顿,二位主子一定累坏了,先让丫鬟带二位主子到住处休息休息,到了晚上有为二位准备的洗尘宴。”
然后对站在不远处的丫鬟们道:“你们带圣子和少宫主到住处去,从今儿起,好好伺候二位主子。”
几个丫鬟异口同声道了声是,一个清秀的女子走到林墨面前行了一个礼,道:“圣子万安,奴婢唤做阿婉,从今儿起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
“阿婉……”林墨点点头道:“带路吧。”
“是。”
周耀给林墨准备的院子好像在比较偏僻的地方,林墨跟在阿婉身后七弯八绕地走了好久才到地方,那处院落后面就是山林,从院门可以看到里面的陈设,倒是雅致。
还没进门,一阵歌声从不远的地方传来,那歌声悠扬婉转很是动听,林墨停下脚步细细听了会,问阿婉:“是谁在唱歌?”
阿婉道:“不远处是堂主的内院,这唱歌的是方姑娘,也就是未过门的堂主夫人。”
林墨在来时已经了解过周耀的一些基本个人信息,周耀今年四十八岁,第一任妻子是青梅竹马,可惜死得早,不过他还挺痴情,十几年了没有再娶,连个小老婆都没有。可就是因为他痴情的特质,所以当林墨知道方姑娘原本是个青楼里的花魁时他也就没什么好诧异的了。
青楼里的花魁这种身份搁别人那儿顶多是个小妾,就算再喜欢也不可能扶为正妻,可是因为周耀痴情,所以排除万难也要让他喜欢的人有个正经名分,想到这里,林墨有点佩服周耀。
进了院子,林墨让阿婉去给他们准备洗澡水,这一路上长途跋涉的,就没好好洗过几个澡,他得好好去去身上的尘土。这座院子里除了北面的正房外还有东西两个厢房,林墨让周予曦拿上东西去东厢房里住,周予曦不乐意,问林墨:“我们为什么不能睡在一起了?在路上我们一直睡在一起啊。”
林墨拍了一下周予曦的脑袋:“傻孩子,你也知道那是在路上。现在屋子这么多,为什么还要睡在一起?”
周予曦委屈道:“可是我想跟你睡在一起。”
林墨摆了摆手:“那不行。”
“为什么?”
“你睡相太差了,我这几天腰有点疼,不想再受你荼毒了。”
周予曦:“……”
过了一会儿,洗澡水送过来了,林墨让人将周予曦那桶水送到东厢房里去,然后对周予曦道:“你洗干净了我就考虑让你跟我睡。”
周予曦高兴得跟个摇尾巴的大白狗似的,赶紧进房里洗澡去了。
林墨怕周予曦这个傻子不会好好洗澡,又指了个小厮到他房里:“你去服侍他洗澡,洗干净点。”
林墨看人进了周予曦的东厢房才回自己房间,阿婉要伺候林墨沐浴,人家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要伺候他一个男人沐浴,这怎么想都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林墨受不了,就对阿婉道:“行了,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等到阿婉出去后,林墨解了衣服进到木桶中,木桶中水汽氤氲,在这大冬天里泡会热水澡别提是多么舒服的事了,他泡着泡着把这些日子舟车劳顿的乏累全给泡出来了,这会有点犯困,便躺在桶边闭目养神,没想到就这样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紧闭的房门从外边被人推开了,周予曦走进来,看见了在浴桶中睡着的林墨,林墨头歪在桶边睡得乖巧,周予曦不自觉地放柔了目光,他将林墨从浴桶中抱出来,放到了床上,又去拿了件里衣给林墨穿上了,做这些事的过程中林墨都没有醒,看来是真的累了。
缅西这里有无上宗的据点,现在周予曦的记忆恢复了,自然是会回到他该要回到的地方去,林墨作为跟他势不两立的黑芒宫的圣子,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有威胁的人,不过怎么说林墨也让他有了一段愉快的时光,想到这里,周予曦轻抚了一下林墨的脸颊:“这次先放过你……下次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周予曦的喃喃好像除了他自己谁也没有听到,只除了一丝转瞬即逝的微风。
周予曦从林墨的屋子里出来,刚将房门带上,转过身就看见身后站着一个人,那人就是来服侍林墨的阿婉。
阿婉看着周予曦的眼神有些复杂,她欲言又止,不过最终什么都没说。
周予曦莞尔,他看向阿婉,对阿婉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静姝。”
静姝是阿婉的本名,这是他在打仗时认识的一个农家女子,当时在居含关北部有一群流匪,时常骚扰附近的村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后来他奉旨剿灭恶匪,静姝就是他在恶匪的窝点救出的。
恶匪杀了静姝的父母,见静姝姿色不错就把她掳了回去,静姝与几个同她一样被掳去的女子关在地牢,遭受过一段非人的折磨,直到周予曦将她们救出去。周予曦见她无家可归就让她留在自己的府中干些杂活。
静姝看着周予曦惊讶又惊喜道:“真的是您,宣王殿下!”阿婉太激动,声音有些高,不过好在周围没人,周予曦对阿婉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静姝点点头道:“后山荒凉,平时没什么人经过,您随我来。”
周予曦跟随静姝来到后山,在一处山石边坐了下来。
静姝道:“在山门处看见您时便有些怀疑,可您又与两年前我记忆中的样子不太一样,所以没敢确定是您。”
周予曦道:“毕竟已经过了两年了,相貌上有变化也是正常的事。”
静姝道:“您说的是……只是,您怎么会跟在黑芒宫圣子的身边?我听说黑芒宫是魔教,那圣子更是……”静姝说到这里有些难以启齿。
周予曦笑着接道:“更是一个断袖,你想说的是这个。这个说来话长,不过你只需记着,我与他的任何事都不过是逢场作戏,看见了切莫表现得太过惊讶。”
“我知道了。”
周予曦又道:“先前你离开,说是有你弟弟的消息了,现在如何了?”
静姝的家中还有一个弟弟,当年流匪杀进她家时,她弟弟年纪还小,她把他藏进米缸中才救了他一命,后来她被解救回来后已经没有了弟弟的消息,直到三个月后才打听到弟弟被人牙子拐走了。
听了这句话后,静姝却忽然跪在了周予曦的面前:“请殿下救救我弟弟。”
周予曦看着跪在面前的女子因为隐忍而隐隐颤抖的身体,沉声道:“你起来说话。”
静姝起身道:“当年我打听到弟弟被人牙子卖到西北一带,就寻他寻到了这儿,后来辗转了很多地方,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被我寻到了,只是我弟弟现在在此地一个名气颇大的南风馆中,那南风馆的东家在此地有权有势,而且我弟弟签的是死契,不能将他赎出,我真的没了主意……”
说到激动处,静姝哽咽道:“我已经这样了……我不想让我弟弟也经受跟我一样的折磨。”
周予曦道:“你不必如此难过,这事于我来说不是什么难办的事,你只需告诉我你弟弟的名字。”想了想,“不……是现在的名字,这你该知道吧?”
静姝就要喜极而泣,她连忙道:“知道,知道!他现在叫月莲。”
周予曦点了点头:“知道了,若救出来定会第一时间告知你。”
静姝又跪在地上对周予曦磕了三个响头:“殿下菩萨心肠,我们这等小人物能得殿下相救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静姝无以为报,只希望为殿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周予曦敛眸沉思了片刻,道:“还真有件事能让你做,你附耳过来。”
静姝听完眼中一瞬间有惊涛骇浪,她咬着唇有些踟躇。
周予曦道:“你若是狠不下心,不做也可。但你不用担心,我答应救你弟弟便一定会说到做到。”
静姝低头沉思,只过了一瞬她的眼中便坚定起来,道:“救命之恩大过天,我一定会帮您完成的。”
周予曦看着静姝远去的背影,想到她那句菩萨心肠,不禁笑出了声。他从来不是菩萨,从前不是,今后更不会是。
林墨一觉睡了很久,等他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他感觉到身边有人,侧头一看,周予曦睡在床的里侧,他安静的睡颜显得很乖,一丝头发落在周予曦的鼻尖,随着周予曦的呼吸起伏,林墨忽然想到个好玩的事,他将周予曦的头发捏了一小撮在手上,然后用发尖搔周予曦的鼻尖,搔了一会儿,周予曦却始终没醒。
林墨觉得没趣,他把唇凑到周予曦耳边,刚想喊一嗓子,门口却突然传来几声敲门声,阿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圣子,洗尘宴快要开始了,奴婢来伺候您梳洗。”
林墨掀开被子起了身,朝着外面道:“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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