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去帮忙真的好吗,这么悠闲的喝红茶。”美丽的半梦魇吐出悦耳的声音。
“不是你把我坑进来的吗?而且我的战斗能力在英灵中算是弱的,与其上前去拖后腿,还不如在这里目睹这个故事最终的结局。倒是你,拥有极其优秀的辅助英灵的能力,要是让Master知道你在这里偷懒,你就等着挨一发狮子王的圣枪吧。”太宰端着茶,怀中抱着蠢萌的梅杰德。才过了三天,这个家伙就代替了家中肥猫的位置。
“饶了我吧!立香身边那么多从者,不差我这一个,打打杀杀什么的我也不擅长啊。”一袭白衣的年轻男子靠在椅子上,无奈的苦诉着。
他的一头白发在温柔的阳光下非常夺目,稍稍卷曲的发尾散着斑斓的虹辉,脸颊两边还坠着花瓣一样的细长耳饰。素白的脸上是如春泉流淌般细腻的五官,脸的轮廓柔美细润,明明是欧洲人的他却有一种亚洲人的阴柔。
男子穿由上好的棉麻编制的白袍,上面绣着富有魔力的银白色暗纹,在领子、袖口和腰间,分别绣着色彩缤纷、样式精巧、十分富有少女心的花边装饰。
长长的头发直垂地面,在脚下盛开的一簇簇花朵间蜿蜒。从远处看,那是一副十分美丽的画面,朦胧而美好,既像是歌谣中吟唱的常春国里的妖精,又像是披着白袍指引人们道路的贤者。
两个人所在的地方是一处遍布鲜花的山丘,稍远一点的地方还有一座半浮空的白塔。
天空蔚蓝,云层像薄纱一样缓缓的飘动,一阵温暖的春风拂过,带起两人的衣角,吹拂着地上的花草沙沙作响。
这里是从未有人类踏过的土地,是永远的禁足地的尽头之岛,永恒的理想乡,星之内海——阿瓦隆。
“你好像并不担心,是认定立香一定会胜利吗?梅林。”太宰垂着眸子,白瓷杯中的褐色茶水微微荡漾。
“并没有哦,这场战役不只是我,就连吉尔伽美什王也猜不透,毕竟已经完全脱离正确的发展,内部磁场已经形成类似超神代的领域,再优秀的千里眼也观测不到啦。”梅林看着他,深紫的眼睛泛着点点星光,这镶嵌于眼眶内的美丽晶体是地球上任何矿物都无法并论的。里面有着最复杂的魔术构成,使之能够看清『现在』所发生的任何事情。
老实说,被这样梦幻般的人注意,被这剔透的眼睛看着,是一件十分让人脸红的事情。
“虽然我比较钟爱于happy end,但是对于看故事的人来说,无论结局好坏都行,过程精彩不就好了吗。无论立香成败与否,我都只是负责在这里观察,并将这段记忆记录下来。”
“渣男一样的言论啊,若是失败,那立香所有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用这种方式说话怪不得她老是爱揍你。”太宰摸着怀中的梅杰德,掌心传来丝绸顺滑的触感,梅杰德愉快的发出吱吱声。
“没办法嘛,那些弯弯绕绕的表达很容易遮掩住原来的本意。就本质而言我是非人类呀,人类的情绪在我眼里只不过是食物,把我看成是披着人皮的虫子也可以哟。”梅林愉快的笑着。
“能收到阿瓦隆邀请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常春的国度,妖精之乡。但是在紧要关头把我拉过来,我看起来就那么可疑吗。”太宰故作姿态难过的说着。
“没办法啊,我也只是个办事的,是贤王让我这么干的呀。”梅林耸了耸肩,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半个月前刚刚结束了第七特异点的探索,迦勒底又召唤出了许多十分强力的英灵。不得不说立香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乌鲁克的贤王、幻想乡的梦魇,甚至是具有破格灵基的金星女神都降临到迦勒底,而迦勒底的大部分从者也是因为立香才凝聚在一起。
现在这个时间,立香正在冠位时间神殿做着最后的殊死拼搏,人类的未来,就由这个普通的少女来守护。
少女信任着所有英灵,其中也包括身份可疑的太宰,但这不代表其他英灵能够信得过他,拥有看见『未来』千里眼的贤王更是如此。
太宰的命运浑浊不清,比起立香是创造者所以未来是空白的,他的未来被一层浑浊的黑雾覆盖着,似乎是来自冥界的气息。和其他有来路有典故的英灵相比,『太宰治』这个英灵并非是来自历史上的作家,而像是被捏造出来的身份。
虽然不确定他是否跟魔术王所罗门有关,但以防万一还是在最终战时将他跟立香隔绝开来,毕竟英灵突然变成魔神柱的例子不在少数。
“真是奇怪,没想到还有和我相性相符的从者,我还以为我的本质已经够特立独行了呢。”梅林撑着下巴,十分好奇的上下打量着,仿佛能够看透太宰的灵魂。
“真是好奇怪呀,居然能上那么多不同的东西融在一起,你的本质简直是我见过最复杂的,甚至还有不属于地球的味道,虽然只有一小部分。”
闻言,太宰挑了挑眉头,坐直了身子。
“虽然你的未来被遮蔽住了,但吉尔伽美什王还是窥见了那么一点点东西,你的身影在未来的迦勒底出现过,虽然是在其他的平行世界,而且姿态和现在的完全不一样。”
“来自未来啊……”太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种捉摸不透的东西,是最令人担忧的。比起这个,我也许应该担心一下立香,渺小的身躯真的能够扛住魔术王的攻击吗?”
虽然和那个立香相识的过程并不太友好,但太宰确实是见证了一段时间那名少女的旅途。
作为一个普通人,只需要一个魔术式就能消除掉的人类,却扛起全人类的命运,就像让一朵白色的小花去承担铺天盖地的火焰的灼烧。
但她确实做到了,凭借者弱小的力量完成一次次反杀,在夺回人理的道路上不断抗争。那样竭尽全力的身姿,像是黯淡无光天空中唯一璀璨的星光令人夺目,用自己的星星火光掀起燎原之势。
藤丸立香,人类最后的希望,这句话不只是简单的说说,其中所承担的期待、压力是很难背负的。拯救人理是一条死线,不是平常失败之后还能再起,只要一步错也再无未来的事可能,其中的责任是多么的沉重。
立香的旅途一直都很坎坷,每个特异点都像是必死的陷阱,明知必死无疑却依旧勇往直前,不只完成了封印指定,还被许多英灵交互信任、给予赞叹。要知道,想让那些历史上功成名就的伟人们承认,是多么的难。
藤丸立香她不只是承担伟业之人,也一位优秀的御主,众多英灵都与她交好,和她一起踏上这段旅途。
要论太宰与立香的关系,在众多英灵中不算是最密切的,但也肯定并非萍水相逢,比较像是互相调侃的朋友。若是单方面的论述,太宰是十分欣赏立香的,这份伟业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住,但立香却把它做得十分好。
一路走来,立香的成长像是恶劣环境中生长的独苗,风吹断了就长回来,雨打蔫了再折回来,最终长成参天大树。你说这样与命运抗争的人,这么渴望生存下去的人,那顽强的毅力,又怎么能不让人怜惜、钟爱?
太宰对立香最多的感情,便是欣赏。并非是处于对女性的呵护,而是赞叹她的强大、持之不变的毅力、以及不屈不挠的灵魂。
“哦哆,最终的时刻来了哟~”梅林身子向前倾,深紫的眼睛亮起一层淡淡的蓝光。他在通过千里眼观察『现在』,观测着时间神殿发生的一切。
“怎样?”太宰也直接起身子,十分期待。
“唔姆,很危急的关头呢……该说不愧是罗马尼吗,不仅把立香吓一跳,还扭转了这次危机呢。”
梅林眯起眼睛,嘴巴微张,看起来有那么一些吃惊。
太宰则是十分的好奇的凑了过来,能让这位狡猾的梦魇吃惊的事,实属难见。
“怎么,迦勒底的医生是魔术王那边的人?”
“不,他就是魔术王所罗门,想烧毁人理的是顶着魔术王身份的盖提亚。”梅林神色有些古怪,“还真是奇怪,身为神之代理人的他居然会渴望成为普通人类。”
之后梅林便不再出声,认真的注视着战场。
过了良久,久到蔚蓝的天空飘过第十三块浮云,久到太宰快把梅杰德顶着的白布揪破一块。梅林眼中的蓝光终于消失,他长长的舒了口气,像是看到了一场剧情跌宕起伏的演出。
他刚一回神,就看到太宰期待的目光。
“成功了!”梅林不咸不淡的说一句话,但从他快宕机的脸上,太宰微妙的感到了一丝不妙。
“但以此为代价,罗曼……不,所罗门王将在这个世界完全的消失,一切过去、存在的证明、乃至英灵座上的灵基。”梅林有些烦躁的抓抓头,看上去十分的不快。
“你和他关系好吗?”太宰有些好奇,毕竟牺牲一个罗曼医生就能够拯救世界,这是最划算不过的交易。梅林没有人类的感情,能将生命放在天平上衡量的非人类,太宰还以为梅林对除『主角』立香以外的任何人都没多少情绪。
“啧,他好歹也是追我博客的忠实粉丝,而且这么做的话是概念上的死亡,根本不可能从英灵座上召唤,立香是真真正正的见不到他!那孩子会很难过的,这种结局对她而言根本就不是happy end。 ”梅林皱着眉头,有些急躁的敲着手边的法杖。
“啊——算了,呆在这里逃避的我有什么话可说,简直和当初一模一样,只能注视着现实往不好的结局发展。”他自暴自弃的说着,毛茸茸的白色脑袋塌拉下来,生出一份可怜兮兮的味道。
太宰什么都没说,只是垂下头,看着瞪着一双大眼睛的梅杰德,它原本的召唤者之前还在为守护人理而奋战着。
阿瓦隆的景色依旧美丽,然而这梦幻般的场景却驱散不了两人心中的阴影。
“对了,已经排除嫌疑了,是时候让你回去,把你留在这里太久也不太好,顺便去安慰一下立香吧。”梅林收敛神情重新微笑,速度之快仿佛刚才哀伤的并不是他。这也不能怪他,毕竟梦魇并不懂人类的感情,甚至连刚才的『悲伤』都是模仿人类做出的动作。
“是啊——”太宰发出长长的叹息,他站起身,牵扯着风衣的下摆,怀里的梅杰德识相的跳在地上。
梅林慢慢的念着咒语,像歌颂诗赋一样的腔调从他嘴里缓缓的吐出,在一个高音收住声音后,通往迦勒底的大门在他身前缓缓的拉长。
“再见”太宰头也不回的跨进那扇漆黑的里门,身后的梅杰德也跨着大长腿跳了进去。
直到空间的隧道消失掉最后一丝涟漪,梅林收回目光,眺望着远方。
阿瓦隆的草原是无穷无尽的,绵延起伏的山丘,永不坠落的太阳,魔力浓郁的空气,除了中央有一座标志性的塔,其他地方都是千篇一律的花花草草,仔细看会发现这里的每朵花其实都一模一样,只是大小与生长的方向不同。
这是星球的内侧,目前为止地球上还留有神代痕迹的地方。但是,如此美丽胜景的阿瓦隆,对于梅林来说,这是一个逃避或者是赎罪的地方。
“人类虽然有无限的可能性,能够打破枷锁,创造出不被世界线规定好的命运,但这种奇迹所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痛的。”
半梦魇如此说到,像是歌颂,又像是哀叹。
迦勒底的监管室
太宰从一个偏僻的角落出来,监管室已经十分热闹了,环境非常的嘈杂。
迦勒底的职员们将中间那个少女团团围住,激动的抱住她,恭贺她的成功。少女的脸色很白,但她还是挂起一个牵强的笑容。
这不能怪职员们不贴心,他们也是人,经历了一年的压力,不仅要恪守岗位,又思念着迦勒底外逝去的家人,他们有着和立香同样的目标,压力也不比她小。
现在立香成功了,人理存续,他们的努力并没有白费,至少确认成功的一瞬间,职员们需要把积压在心中的压力释放出来。
少女明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没有躲在房间里暗自伤神,而是压着心中的痛楚,配合着其他员工一起“喜悦”。
很快,达芬奇就过来打圆场,她替立香隔开激动的员工们,让立香回房间休息。头脑发热的员工们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纷纷抱歉。
立香一脸疲惫的离开,她走向大门,机械质感的声音响起。
压垮她的并不只有医生的离去,还有迦勒底在那里战损的英灵们,虽然可以再召唤,但大部分的重新召唤的英灵都没有与迦勒底相关的记忆,可以说是一个全新的个体,不再是与立香拥有浓厚羁绊的朋友。
刚一出来,她就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太宰?”
太宰靠在金属质感的墙壁上,双臂环抱,他抬起眸子,鸢色的晶体里倒映着失魂落魄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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