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的话让郭芙的心里也出现了一种怪异的痛苦。
“噶啦”。
郭芙似乎瞧见,心底里封印着小福的镜子似乎又裂了一些,随着那镜子的裂缝,一些纷乱的记忆涌入她的脑海,那些记忆因为太过杂乱,有些是文字,有些是一闪而过的画面,这些记忆实在叫人难以提取什么有效的信息,但郭芙很清楚地知道,这些并非是她郭芙所经历的事。
她虽然知道小福似乎对她并没有恶意,但镜子依旧让郭芙心中产生了一种惶惶不安,她按住心口,似乎有些忧虑,但随之而来的更多的是一种空晃晃的惘然。
郭芙似有所感,又如同梦游一般地看向了墙壁上挂着的山水图,在剑室,这幅画到底与此处有些不和谐了。
她的脚步虚飘飘地走了过去,然后一把扯下了画,画下露出了悬挂在墙上的两把剑。这是两把紧合的剑,双剑剑身均是乌黑,似由玄铁所铸,圆头钝边却寒气逼人。取下剑来,可见双剑的侧面分别写着“君子”、“淑女”。
摩挲着剑上二字,指尖微凉和微痛稍稍唤醒了郭芙一点知觉,虽说情境不合时宜,但她到底知晓这是两把好剑,且不论材质特殊,就是这儿的主人特意将其藏于画下也可见这两把剑的特别来。而君子与淑女二字,总让人不由想起用剑者的特殊关系。
这剑是一对的,用剑人也合该是一对。
倘若她同杨过也使一对的武器,那想来会有意思极了的。
然而杨过不在她身边,说什么也没有用。
想到这,一阵绞心般的苦楚传来,郭芙被再一次袭来的情花之痛给激得低呼一声,或许因为猝不及防的疼痛,又或许是因了其他什么,她忽然心生懊恼,手狠狠的缩了一缩后“啪”地一下将剑随意扔在桌上,皱着眉头走了出去。
这剑是一对,可她却是一孤单人,怎叫人不生怒火!
郭芙顺着阴影溜出石廊,然而石廊外火影重重,不少人举着火把来回巡视,郭芙听见有人嘱咐道:“千万看紧山口,布下渔网阵,莫要让另一个贼人偷溜了出去!”
她甚至还看见,之前溜出去的老顽童被困在一个网状的东西里,被一群人给拖着走了。
老顽童在网里扑腾不止,也挣脱不开,这叫郭芙好生惊奇。她自知老顽童武功高强,非她所能比,那么就是他也被谷中之人所说的“渔网阵”给困住,她又如何能逃脱此地?
她心中暗自考虑片刻,又偷摸着缩入石廊的阴影之内,有些苦恼。
恰在这时,廊中有脚步声来,郭芙暗道一声麻烦,就近闪入廊中一房间里,猫缩在门下。而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竟是直直停在房间外,看样子是刚要推门进来。郭芙右手指尖已经摸出了附骨针,身体有些紧绷,此时门被外头的人且刚推出了一条缝。
然而门只开一条缝后便不再往里推,郭芙只当外头的人发现了自己,且要跳出去来个先发制人,便听见外面人惶恐地道了一声:“爹爹。”
这是个少女的声音。
等少女说完,才又传来第二声中年男子低沉沉的“嗯”。
郭芙这才察觉竟然又有一人已经来到门口,可那人是何时在廊里又在了多久,郭芙却什么都不知晓了。但来者武功想来是在她之上的,这个发现让郭芙不由又生了几分紧张之意。
外面的少女同样有几番紧张道:“爹爹,那药房一事,绿萼……”
“啪!”
巴掌声响打断了少女的话。
“往日里你便是这般做事的么?”来人语气中虽未有过过重怒意,但其冷淡之意却掩盖不了,“那灵芝同丹药花了多少心血你可曾知晓?竟是被人混进其中也不曾察觉,就是阻拦都不曾做过,我就是这么教你的……你,罢了,待我去审问了那老头再同你算帐。”
说完,这人便疾步离开此地。
说来奇怪,他来时郭芙不曾知晓,但他走时,气息却乱了几分,就是脚步也重了。
门外少女默立了片刻,随后忽然慢慢抽噎出声,即使是哭泣,也是轻轻的,似乎害怕被人给听去了。
郭芙猜想她是这儿主人的女儿,然而同此地主人的关系却瞧着不怎样。倘使郭靖为了点死物迁怒于她,郭芙铁定是要同郭靖闹上的,但这少女居然连顶嘴也不敢顶一句,只能默默流泪,真是再惨也没有了,想来也不是亲生的。
不过纵使郭芙知道这少女是被老顽童连累,有些可怜有些无辜,但郭芙趁少女关门时拿针抵住少女脖子的手可是没半分犹豫过。
郭芙的一面确认银针鈍的那头不会刺伤少女,一边故意冷了声音恶声恶气道:“别叫,否则我可说不好会发生什么。”
叫绿萼的少女身体僵硬,带着哭腔的声音有些不稳:“姑……娘?你想要做什么?”
郭芙点了绿萼的麻穴,随后将其推坐在凳子上,确认门拴好后才问道:“先前被你们抓去的人被关在哪了?”
绿萼的眼睛本就因为哭泣而显得可怜,此时一听到郭芙的话,更是显得惊愕又委屈:“你们是一伙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郭芙怎么会知道老顽童为什么要那么做,她猜想说一句“因为好玩”肯定是要被责怒,但又说不上个具体原因来。只能凶巴巴道:“你管我们?说,人在哪里?说了便放过你。”
绿萼瞥了郭芙手中银针一眼,又瞧了瞧模样看似比自己还小了一两岁的郭芙,心中委实算不上害怕,只是捂脸流泪道:“姑娘你也就欺负欺负我罢了,若是闹到我爹爹面前,你能如何收场?你还是快快放了我也快快走吧。”
郭芙闻言,皱眉气道:“外面那么多人,更听说谷口处早已布下了渔网阵。我又能如何轻易离开?”
绿萼闻言,移开了视线道:“那……那也是没法子的。”
郭芙瞧着她又问:“你不知道渔网阵的破解之法么?”
“我自然不知道,可就是我知道,我也不该告诉外人。”
此时绿萼的泪已经止住,但眼睫沾湿,晶莹白嫩的脸颊印着红掌印,瞧着实在可怜兮兮。郭芙一直都知道在未了解全况之下,这事情本就是她和老顽童理亏,此时见绿萼抿着唇不肯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而威胁这样的弱女子郭芙心中毕竟有些自责难捱,是以不再硬问,心头转了法子,忽然语调可怜了几分道:“姐姐,家中长辈年纪大了,变得糊涂,因而才惹了这许多的事。我跟着他前后奔走,他要惹事我比谁都急,可谁叫我拦不住他呢?你因他而被责怒,我心生愧疚,但他被你们捉走,我也不能不管。我爹娘叫我照看好他,倘使把他给弄丢了,我……我该如何交代?”
言罢,她心中拼命去想杨过,因而立刻便被情花毒痛红了眼眶。
情花毒本就叫人痛彻心扉,原本卖可怜的用的法子竟然真得生生叫郭芙哭出声来。但这样一来,她看上去倒真的有几分像被长辈为难而难掩委屈的小姑娘了,她生的貌美,哭得也可怜而让人怜惜。
绿萼本就因为被爹爹责骂而委屈,此时见了眼前的姑娘哭,竟生出几分感同身受来,她心地善良,此时犹豫道:“若真的这样……不若我带你同我爹爹去讲清缘由,届时他说不定能放了你长辈?”
郭芙哪知这少女瞧着柔柔弱弱,却是软硬不吃的,心中暗道:“你爹为了老顽童惹出的事就是连你这个女儿都能打,更何况我这个’帮凶’?从剑室中的杀招就可看出你爹爹不是什么纯善之辈,我若落到他手里可指不定会遇到什么呢!”
心中这么想,她嘴上却道:“好。”
郭芙抹了抹眼泪道:“我愿意同你去赔罪,但你爹爹会放过我们么?”
绿萼道:“我不知道,但……我会试着给你求求情道。”
“那你爹会一怒之下杀了我们么?”
遇到这个问题,绿萼怔了怔,随后还是摇头道:“我……我不知道。”
她虽这么说,但郭芙又怎么猜不到绿萼这句话的意思?
“好嘛。”郭芙暗道,“看来那人居然真的会因此而杀人。”
她秀眉一蹙,对此地谷主有了一个猜想,此人想来必是冷漠无情。即使不是,今夜她与老顽童被困在这,如何定夺也全由了谷主一人所说,郭芙不敢去碰运气把生死交由谷主,是以眼前局势对他们显然不利。倒不如等她离开,叫了帮手,有了底气,再过来。
想罢,郭芙再次瞧上绿萼,神色冷静,右手触上她的面颊道:“姐姐,我问完了,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言罢,便在绿萼诧异的目光下点了她的睡穴。
不多时,郭芙便顶着绿萼的脸走了出来,大大方方地踏出石廊。她瞧周围的人数和火把不曾减少,心中暗暗叹气:“老顽童老顽童,你为何要这样惹事呢?难道你就这么讨厌这儿的主人不成?”
郭芙最是护短没有,再加上爹妈念叨过老顽童的仗义、有趣,因而从未想过此事会仅仅是因为老顽童顽劣,她料想老顽童不会随意找人欺负的,只将错处都怪在了谷主身上。
郭芙向刚才老顽童被带走的方向走去,周围时不时有人道一声:“小姐。”
她都一一学了绿萼的声音语气应了。
路过谷口方向,郭芙向那夜色沉沉之处瞧了一眼,思忖道:“若是我借着这个身份忽悠他们然后离开,定然不会有人察觉,但这样一走了之,岂非无义之辈?老顽童同杨过能丢下我一人,但我郭芙却断不是这种坏蛋。再说那什么谷主去看老顽童,老顽童若出言不逊吃了苦头又怎生是好?我虽骗了绿萼一些事,但老顽童出事,我也的确没法子同爹妈交代了。”
想罢,她便毅然收了视线,朝前走去。恰好此时来了一人,见了她便道:“师妹,师父大发雷霆,你快随我来吧。“
郭芙见此人身材矮小,胡子极长,本生奇怪,听得他说师妹,这才敢应道:“我爹……爹为何生气?是还在气我没管好药房么?”
“我不晓得,只听到他在石牢里大骂,因何生气却又不知了,只让我叫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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