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杨过离岛

    果真便如杨过所说“秘密”,之后几月,除去学书、喂雕、学游水,杨过剩余的时间都在房里,郭芙也不知道是在捣鼓个什么。

    因着她时常看见杨过手上缠着白布,便猜想他大抵是在做什么伤手的事。

    然而她素来心大,送过几次伤药后,倒也没在此事上多留意了,反正问了杨过也得不到什么回应。

    这种闲适无忧的日子一晃而过,秋去春来,三月已至,一眨眼功夫,郭芙即将迎来她的十岁生日,此时桃花岛上的桃花已是含苞待放,只盼着某一夜春风来,便又是一番灼灼桃花烂漫。

    这日下午,郭芙照例找了杨过去,走到杨过门前,只见房门打开着,便跳过门槛进去。

    杨过瞧见是她,忙将手中的东西收入盒中,招呼道:“你来啦!”

    “嗯。”郭芙点了头,也不拐弯,但笑道,“明日就是我生辰,你要送我什么呀?”

    “明天你就知道了呗,干嘛现在问我?”

    郭芙眨眨眼,原只试他一试,见他这样说,当下开心道:“如此说来,你是真的准备了生辰礼物给我?”

    杨过见状,反故意笑着摇摇头了:“没有。”

    “骗人。”郭芙得意道,“我可不信的,就像我现在都想好要给你送什么生辰礼物了。”

    杨过知道郭芙因为备受宠爱而少有顾及他人感受,当下佯装惊奇道:“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还以为只有大家对郭芙好,而断没有郭芙对大家好的事呢。”

    “谁对我好我自然晓得的,”郭芙傲气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生辰呢……我倒不是特意来问这个的,今日前来只看看你到底有心为我庆生否,若你无心,我是绝对不会问你这个问题的。”

    杨过配合地点了头,想了想,随后道:“五月初五。”

    “哦,那再过两月就可以为你庆生了。”郭芙拍手笑道,“往年里你是怎么过的,可有什么喜欢的?”

    杨过因为幼年孤苦,不愿在那上面多说,只道:“你送什么我都喜欢啊,不过明天是你的生日,不是我的,想那么多干什么?”

    郭芙一听,也觉得有理,点点头道:“那到五月再说……届时我屋前的石榴树就开花了,红得可漂亮了。”

    杨过听她忽然提到石榴花,便问:“你莫非喜欢石榴花么?”

    “喜欢啊,我什么花都喜欢呢,香的、鲜艳的、一簇簇的、大朵大朵的……都喜欢。”

    杨过暗暗记在了心里,笑着点点头:“这样啊。”

    “嗯。”郭芙也点点头,随后嘱咐杨过道,“明日我就十岁了,很重要的日子,你可千万别迟了礼物。你既然已经知晓,我还要去试试新衣服,就先走啦。”

    杨过知道她来去如风的性子,便由了她去。

    之后,郭芙试了母亲做的新衣服,又嘱咐了父亲明日之后要将她当大人看,不许再凶她,然后缠着柯镇恶要顶好的宝贝做礼物。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黑了,在确定明日定能筹办成她最欢喜的生日之后,郭芙才按捺着兴奋又幸福心情乖乖去睡。

    谁知还未睡多久,便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一个白色的斗篷无风飘扬,不住地晃动着她,焦急地喊道:“宿主主人,别睡了!目标都要离开啦!时间已经快到一半,我们的进度值才在百分之三十!这样会完不成任务的!快去拦住目标呀!”

    郭芙直觉这件白斗篷说的是很重要的事,但此时脑中只一片空白,由不得问道:“什么任务?什么目标?”

    那白斗篷解释不了这么多,只道:“我是偷偷过来提醒的,撑不了太久,宿主主人,你千万记住,这个世界里如果你死了,脑部就会为失忆缘故自动默认已经死亡。之后的世界线存在危险因素,所以赶紧触发隐藏任务获得恢复记忆的权利,或者立刻完成任务就离开!”

    郭芙听得那白斗篷的语气很是着急慌乱,忙喊道:“哎,等等!你慢慢说,我听不懂啊!”

    这一喊,便将自己喊醒了。

    她不清楚那梦是真是假,然而此时听到了门外有争吵之声,赶忙穿了衣服跑出去,正看见杨过正和爹爹妈妈在吵着什么。

    郭芙喊到:“杨过?怎么了啊?”

    哪知杨过一见她,忽然偏了头不去瞧她,随后冷冷道:“这里我住不下去,郭伯父郭伯母便送我出了岛吧……想来柯镇恶他老人家也不愿意同欧阳锋的义子同住一屋檐下的。”

    郭靖闻言,震怒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不知道你刚听到什么,若有误会我也可以解释。然而你可知道欧阳锋是谁么?”

    “误会再怎么误会,欧阳锋总不会像你们一样是我杀父仇人吧!”

    杨过吼完,狼狈地瞧了郭芙一眼,转身便跑向了桃花林中。

    郭靖欲追,却被黄蓉拉住:“他在岛上能出什么事?不必管他,明日送了他出岛便是。”

    “蓉儿,就非得如此么。”

    “静哥哥,你没听他说了什么么?难道真要让他把这件事捅到大师父那里去?大师父若气了起来,谁知道他会不会对杨过下杀手?”

    郭靖无言以对,眉头紧锁,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郭芙懵懂无知,见爹爹沉默,才敢插口,弱弱地喊到:“爹爹妈妈,杨过他出了什么事了……”

    “乖,你别管,”黄蓉对她道,“回屋里睡下吧,明天毕竟是你生辰。”

    郭芙闻言,知道从父母口中得不到自己所知的了,只能乖乖回了自己的屋。

    一进屋,她便拴了门,熄了灯,借着月光找出一件披风,又从窗口翻了出去,跑进了桃花林。

    三月夜里,也有冷意,郭芙借着月光照明,才敢跑进林中低低喊着:“杨过,你在哪里?你快出来!”

    然而一连喊了数声,也没找到杨过。

    郭芙虽找不到他,却知道他此时一定在某个地方藏着,只不肯出来罢了,当下便卖了个惨,装作不经意地摔在了地上。

    她想着,若是这样也诱不得杨过出来,干脆就直接回去好了。

    然而杨过到底还是发出了声响,郭芙听得头顶桃花树枝忽然摇晃,忙起了身抬头看去。

    果见杨过背着月光坐在树上,他神色瞧不清晰,但此时见郭芙发现了他,语气闷闷的:“你故意的。”

    郭芙笑了笑,对他道:“拉我上来。”

    哪知杨过却不理她,只默默盯着她。

    郭芙气道:“你真以为你不拉我就上不来么?”

    她虽人矮手短,轻功却一直不错,这点小武早有领教,只是杨过一直不知。

    郭芙说着,借了支撑轻轻一跃,跳到树上,坐在了杨过边上。

    郭芙安静地坐在树上看了会儿月亮,见杨过闷闷不语,终是忍不住道:“我听说过一个故事,你要听么?”

    郭芙等了等,不见杨过开口问,便自顾讲道:“这个故事是说从前有一个疯女人啊,春日里犯了病,爬到了桃花树上不肯下来,家人怎么劝都劝不下来,待到夜里,众人见无法要她下来,只好先回屋自行睡了。”

    杨过闻言,才有了些反应,没好气道:“你骂我疯?”

    郭芙见他理了她,撇撇嘴,却不去理他,只继续道:“那天夜里,那一树桃花便开了,那疯女人觉得好玩,就啃了几朵。次日清晨,疯女人的家人来瞧,正看见那女人从树上下来,行为举止与常人无异。”

    郭芙顿了顿,随后说:“这是我从外公的医书上看到的,意思是说这桃花,有利宿水痰饮,积滞、治风狂之效……杨过,我虽不知道你发什么疯,但我陪你看到这桃花开后就该走了,到时候,你好或不好便同我也没什么关系。”

    杨过听后,正好有了机会哼声道:“我杨某本就不敢同郭小姐你有什么关系。”

    郭芙皱了皱眉,见他忽然无理取闹,不由道:“你怎么又这样讨厌了?”

    “我本来就是这样讨厌的,你还不知道吗?”

    “这我还真不知道,若你素来这样讨厌,我早就恨死你了,哪有心情同你讲这么多?”

    杨过不由冷笑一声:“那我便该感恩戴德说一句,‘哦,多谢郭大小姐肯纡尊降贵同小人说这么多’吗?”

    郭芙深吸了一口气,但道:“你知道我说不过你……你若讨厌我,就说一句讨厌我,我保证离开此地再也不打扰你一个人发疯。”

    杨过闻言,咬了咬牙,不做声了。

    “你倒是说啊,你嘴皮子不是一直都很厉害么。”

    杨过怒道:“郭芙你是不是就觉得我一直偏向于你,就这样洋洋得意了?”

    郭芙嗤笑一声道:“外面趋炎附势的一捉一大把,正如你所说那样,莫非你认为谁都有机会来向我示好的么?还是你以为谁都可以给我甩脸子的么?”

    杨过听后,不愿再同她争论,只道:“哼,你都不知道什么事,我同你这样说又有什么意思……”

    “那你就告诉我发生什么好了咯。”

    然而杨过到底是不愿同她提的。

    两人默默坐了很久,久到郭芙都快睡着了,头一歪一歪地就靠到了杨过肩上。

    杨过没有推开她,而是忽然道:“明日你就十岁生日了。”

    “嗯。”

    “那你……你有没有想过……”

    “想过什么?”

    杨过咬了咬牙,憋了半天才憋出那句话道:“若你,若你长大了……你会找什么人做你的如意郎君……”

    他的声音虽轻,郭芙却听到了。

    郭芙随口就道:“两情相悦的。”

    “还有呢?”

    “还有若是离开他,我也能活的开开心心的那种吧。”

    杨过闻言,当场冷笑了一声,暗暗想着:“我该知道她就是这样没心没肺的人。”

    哪知郭芙忽又说道:“而他若离开我,最好也是能活的开开心心的……”

    杨过闻言愣了一愣,觉得这实在不像郭芙所说的话了,道:“你这样说,像是知道一定会同他分开似的。”

    郭芙闻言,也愣了愣:“啊……对哦,我怎么会这样想呢?”

    话说完,就听得杨过道:“算了算了,我真是脑子糊涂了才同你讲这么多。不管这些了,呶,这个提前送你了。”

    只见杨过递过来了一个长形盒子,郭芙见了便奇道:“你先前一直放在了哪里?我怎么不知道。”

    “哎,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打开看看。”

    郭芙打开看了,发现盒里正是一管长箫。

    扭头看向杨过,见他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先前弄丢了你的箫,自己做了一管送给你,做得不好,你别嫌弃。”

    “啊,”郭芙闻言便嗤笑,“我哪敢嫌弃杨某人送的东西。”

    杨过知道她又拽了先前自己所说的气话来生事了,不由恼道:“你不喜欢就还我。”

    “不喜欢也不还,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那这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郭芙瞥了他一眼,道:“喜欢不喜欢于你很重要么?我偏不告诉你,哎,你说这可气人不气人。”

    杨过闻言不知该气该笑,只道:“你同谁学了这样的调子?”

    郭芙不理他,过了一会儿后,忽然笑道:“你看,桃花开了!”

    果然,不止他二人坐的这棵树,整片桃林就如约定好了一般,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绽放满树的花朵来,柔娇烂漫,虽然在月下瞧不清那万枝丹彩的颜色,然而杨过知道,那颜色定然是粉得可人,白得怜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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